赵承推开门闯了进来,刚想上前,眼神一凌,喊道:“阿姐,小心!”
赵寻英转头,就见李笑没有被牵制的那只手拔下头上的簪子,朝自己这边刺来,“去死吧!”
赵寻英眼见躲闪不及,只能身子向后倾斜,手则飞快按在她的穴位上,果真见她吃痛一声,刺向自己的手失了准头,只是原本朝着自己脖子的尖刃避无可避的朝着自己的胳膊刺来。
千钧一发之间,从外面射来的一支箭奔着李笑的肩膀而来,赵寻英见此用力推了李笑一把,那支剑从李笑和赵寻英中间穿了过去,直直钉在了墙上。赵寻英循着箭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宋澜射箭的手还未放下来,搭弓瞄向李笑,本就深邃的眼眸子在黑夜火把的映照下衬得更加冰冷。
“都住手!谁让你们动手的?”赵寻英这话说的是众人,可那双眼直直盯着的却只有宋澜。
宋澜走上前来,挡在赵寻英和李笑面前,背对着赵寻英,看着还坐在地上一声不吭的李笑,防备道:“长公主,她刚刚分明是要杀你。”
“你知道一根簪子杀不死我的。”
“那谁知晓簪子上会不会有毒药之类,要是长公主出了何事,末将几个岂不是都要跟着受牵连。”
其实刚刚赵寻英动作时扭伤了脚,现下微微一动就会痛,但她强装着正常,看着院子里涌进来的官兵,而后看向被自己刺激到失常的李笑,叹了口气,对着夏溪启道:“将人带回府衙,我还有事要问她。”
尤鸣知直到现在才姗姗来迟,喘着气走到赵寻英面前跪下,懊恼道:“臣办事不力,想着长公主交代一个人都不能放走,怕有人听见风声从后门逃走,便带着人去查看,谁知就耽误了时辰来晚了。”
赵寻英看着不远处的陆尧正带着锦衣卫的人压着一干人等往外走,笑道:“不晚,你来的正是时候呢!带人去帮忙吧。”
尤鸣知不知赵寻英说的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能喃喃应是,夹着尾巴去帮忙了。
赵寻英盯着宋澜许久,道:“你刚刚那一箭分明是冲着要她命去的。”
宋澜压着怒火道:“我只是为了护住殿下不受伤。”
赵寻英打量着宋澜,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些破绽,可他面色平常的任她打量,赵寻英讽刺一笑,心中思绪万分,最后也只是道:“宋澜,我只希望你不要骗我。”
时升坊上下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全都带回府衙,于是拨来人手,简单讯问后,让其留在时升坊内不得随意走动,将几个管事给押回了府衙。
赵寻英从院子里出来,一路走过,看着旁边几个院子里正醉生梦死的男子,心中不无感慨,打眼望去,这些人有老有少,穿好衣裳后都是些人模人样的,许多是商贾装扮,想来家中也有妻女老母,却在外一掷千金,荒淫作乐,当真令人作呕。
眼见这些人被问完话后就要被放走,赵寻英停了下来,看着陆尧道:“既然陆大人前来帮忙,不如做些其他的,这些人皆杖责二十,而后让其家人来领。”
陆尧本是想着先下手为强,因而今次未得赵寻英的令就也跟来了,现下却被指了这桩差事,为难道:“这……大魏律法中有□□者杖责,但也仅限于官员学子,商人并不在惩治之内。”
“国令严禁之下,尚敢这般行事,若是没有惩戒,岂不是置国法于枉然?你只管去做,有何事,本宫担着!”
李笑回到府衙时,赵承迎了上来,他见众人赶到时升坊后,便早早离开,提前回了府衙,现下见赵寻英慢悠悠走过来,皱眉道:“阿姐这是怎么了?”
赵寻英把手递给赵承,整个人卸了力,叹口气道:“估摸着是把脚给扭了,回去抹点药揉揉就好了。”
赵承埋怨道:“我早说了,今日我和夏溪启去就好,你非要亲自出马,刚刚李笑拿着簪子刺向你时,当真是吓坏我了!”
“你们两个又不懂女人心,去了也白费!”
“那又怎么样,只要是把人抓回来,还怕审不出来吗?”
赵寻英白了他一眼,哼道:“那我看方铮关了这么久,你也没问出话来。”
赵承嘴硬道:“那是阿姐不让我用刑,不然他现在定吐个干干净净!”
“刑讯逼供只是下策,可不要把它当做手段!万事攻心为上,我倒觉着,你现下可以去审审方铮了。”
赵寻英回房脱下鞋袜,果真见脚踝处肿了起来,轻轻一碰就痛,再看向自己的头发,同李笑争执间散落,在被利箭划过时,鬓边的发丝也断了一缕。
赵寻英等着楚锦给自己送药,抱着膝盖坐在床边发呆,想着现下的局面该要如何脱身?
门外传来敲门声,赵寻英挑眉,笑着道:“门没锁,进来吧,难为你晓得敲门了!”
话还未落,就见宋澜走了进来,站在门口两步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我来找你,是想同你解释今晚的事,我当时只是担心你的安危,其他的并未多想。”
“我知道!”她在时升坊说的那话,也是情急之下的话语,这些时日相处下来,若宋澜当真想着如何,自己也不会一无所知,“我当时气急,说话没了分寸,你也不要在意。”
“那便好!”宋澜怕的便是赵寻英不信自己,现下得了这话,松了口气,也能笑出来了。他见赵寻英一直坐在床边,还是往前走了两步,离赵寻英几步外停了下来,关心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赵寻英摇摇头,“无甚大事,今夜忙碌,想来你们也睡不好,你还是先去忙吧。”
赵进派陆尧来,虽然明面上没有说取代宋澜的意思,可言外之意大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因而这些日子陆尧一直暗暗挤兑宋澜,人前甚至会故意落宋澜的面子,尤其是现下众人都在忙,要是宋澜长久不露面,指不定说出如何的酸言酸语来。
谁知宋澜刚刚转身走了两步,就和急匆匆赶来的楚锦迎面撞上了,楚锦嘴里还咋呼道:“赵承让我来给你送药了!”
宋澜闻言转过身去,“你受伤了?”这时他才注意到赵寻英的动作,刚刚他进来时瞧见赵寻英拽过一旁的薄被盖在自己腿上,现在想想怕不仅仅是男女之防,“脚崴了?”他记着在时升坊的时候,赵寻英推搡之间确实踉跄了一下,可后来见她行动自如,也就没再关注,不成想还是伤到了。
赵寻英淡笑道:“不严重的。”
她越是轻描淡写,宋澜眉头就越发蹙起,当年那个受伤后会哭会喊痛的小姑娘,能忍着痛,不动声色的瞒过所有人。
见宋澜愣在原地,赵寻英蹙眉道:“难不成你要让我把脚露出来给你瞧瞧?”
宋澜轻咳一声,也觉得有些不合适,可偏偏嘴上不饶人,小声道:“又不是没瞧过!”
赵寻英莞尔,轻嗤出声,“你是越发不要这张脸皮了!”说着当真掀开薄被,将裙子微微撩起,露出脚踝上一片红肿。
宋澜微微抬眼,飞快看了一眼,晓得确实没那么严重,也就放下心来,低头看着地面道:“用药酒揉一揉,将淤血揉散也就好了,这两日尽量避免到处走动。”
楚锦就这样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等宋澜走出去好久都没缓过神来。
“愣着干嘛!还不快把药酒给我啊!”
“你…你和他……你们两个…”楚锦着实是被吓得不轻,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刚刚两人的动作未免也太自然了吧!
楚锦坐在床边看着赵寻英熟练的将药抹上,动手揉着,小声道:“其实师姐你对他也是有些情意的吧?”
楚锦自知自己不算个聪慧的,可这些年同赵寻英相处下来,也知她待人疏离,若不是亲近之人,就连一个眼神都分不得。可这些时日见他们两个相处,刻意维持着的上下尊卑总在微末时消失殆尽,剩下的则是彼此托付出的全部信任。
“少年情谊算吗?我与他勉强称得青梅竹马,总是异于其他人的。”
楚锦认真盯着赵寻英,而后撇撇嘴,“你明明就十分在意他!你对着别人可不会如刚刚一般!”
“这算不得如何,幼时我摔倒,伤了膝盖,血渗出来,还是他替我上药的,我们之间不在乎这个的。”
“可你甚至都没让赵承如此看过你的伤。我只是有些搞不懂你的心思,明明在意,却要刻意撇开,于你,于他,都是不开心的。”
赵寻英手上的力道一重,竟让自己颤了一下,而后低头看着脚踝处的红肿,低声道:“世上所有事哪能都如愿,总有轻重缓急,至于开心,更是不足挂齿。”
“我不赞同,人生百年,自然开心为大!天大地大比不过我乐意!你总是将事情往坏处想,这才不敢迈出步子的!”
赵寻英看着楚锦无忧无虑的话,笑着摇摇头,却也没有反驳,“你说的对。”只是于赵寻英而言,她身上背负的事,牵连太多,责任太重,不得不瞻前顾后。
“你既然闲着,不妨再替我跑一趟,给个人送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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