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那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像无声的咆哮，昭示着alpha即将爆发的怒火。
wx消息更是99 ，因为只是报备，还是没有经过程野点头。
石乐的心猛地一沉，他以为最近的表现已经很好了，可是他还是高估了程野对他的自由界限。
哪怕报备了，也无济于事。
明明木姚珞和周奇墨是交往的关系，明明他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了，那样的孤独，连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程野根本就是不想他和木姚珞继续接触，甚至其实就是不想他和除程野以外的任何人有过多的接触。
完全没有自由一说的窒息感再度袭来，他几乎能想象到程野此刻阴沉着脸的样子。
这样的人再多的解释，也没有用的。
指尖犹豫地在屏幕上悬停片刻，他最终还是划向了那个最让他熟悉的名字。
“喂……沈天……”
石乐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乐乐！你终于接电话了！”
沈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明显的担忧和急切。
“你最近怎么了？微信不回，电话也不接，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好不好？乐乐，别瞒着我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你……”
一连串的问题像温暖的潮水涌来，却让石乐感到又是一阵的难受。
听着沈天真诚的关怀，石乐眼前不由自主地闪过那张沈天依偎在白连年怀里的照片，以及那段暧昧的录音。
“我喜欢你，白连年。”
那句话，已经像根毒刺扎在他心上。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我……我没事……”
石乐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是…最近有点忙，考试……还有……”
他下意识地看向楼上木姚珞房间的方向，“总之最近就是很忙。”
可是再忙也不会连回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石乐生起气来就是喜欢将任何的靠近都拒之门外，不理会也不应答。
沈天叹了一口气，“乐乐，那我们见一面好不好？
我已经从国外回来了，我好久都没看看你啊，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到时候就我们两个散散心，聊聊天好吗？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又忙得饿瘦了？”
见面？
石乐的心跳漏了一拍。
一股强烈的渴望瞬间涌上心头，他真的想见见沈天，亲口问问他那些照片和录音是怎么回事，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像录音里说的那样喜欢别人。
为什么要将他蒙在鼓里，跟别人在一起了，明明说好……
但紧接着，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程野会怎么想？
他刚刚才因为担心木姚珞，只是报备了一下，不顾alpha的回复，直接跑了出来，已经点燃了程野的怒火。
如果再让他知道自己想要单独去见沈天……
石乐不敢想象那个后果。
程野的疯劲和占有欲，足以摧毁一切。
他太怕程野会毁了沈天。
“我……”
石乐艰难地开口，拒绝的话在舌尖打转，“沈天，我……我现在确实不太方便。等……等过段时间吧，好吗？等我考完试再说。”
再等等……
他几乎是仓促地挂断了电话，仿佛再多说一秒，就会被那份沉重的期待和内心的酸涩压垮。
他不敢立刻答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去面对程野。
将手机紧紧攥在手里，石乐深吸一口气，暂时将沈天带来的复杂情绪压下。
目前木姚珞的情况更让他揪心，他轻手轻脚推开了卧室的门。
房间里的蜜桃香气已经淡了许多，被周奇墨释放的牛奶信息素特意缓和着。
木姚珞安静地躺在床上，眉头微蹙，似乎睡得并不安稳，但呼吸已经平稳下来。
周奇墨就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背靠着床沿，头微微低垂，视线凝固在木姚珞苍白的脸上。
平日里开朗肆意的少年，此刻像只被雨淋湿的大型犬，周身弥漫着浓重的失落和自责。
石乐轻轻走过去，低声问：“他怎么样了？”
周奇墨抬头，看到是石乐，叹了口气。
“打了强效抑制剂，暂时压下去了。
但……他身体底子太差，本身腺体就是因为营养不良，没发育好，还一直打这种强制抑制剂，这样突然爆发易感期也是因为打的抑制剂太多了，产生了巨大的副作用。”
石乐皱起眉，“可是，为什么？姚珞为什么要打强制抑制剂？而且……”
这养明显害己不利好，而且现实里还有一个alpha男友，身为omega是一件幸事才对啊。
周奇墨沉默了很久，久到石乐以为他不会回答。
他终于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石乐，带着一种近乎破罐破摔的坦诚，又混杂着浓重的后悔。
“石乐哥……”
周奇墨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可能是因为我……做了件错事。”
石乐在他身边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慢慢说，没事的。”
“我……”
周奇墨深吸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毯的边缘，“我当初……你让我帮姚珞治伤的时候，对姚珞一见钟情，所以……
为了让姚珞留在我身边，能经常见到他，也让姚珞能安心接受我的帮助，我……
我就向连年哥请教了，如何将喜欢的beta追到手。”
石乐的心头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起，“学连年哥，什么意思？等等……你说的那个连年叫什么，是不是叫白连年！？”
“对啊，就是……就是签合同呗。”
周奇墨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重的悔意，“我……我以需要治病的借口和提供庇护为条件，让他签了一份合同。
合约期间，他需要配合我的‘治疗’，并且……不要再拒绝我的靠近。
我以为……我以为这样就能让他留在我身边，就能让他慢慢喜欢上我……就像连年哥对他恋人那样。”
“签合同？！”
石乐的声音陡然拔高，他猛地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周奇墨，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看起来单纯善良的少年。
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烧得他理智几乎断裂。
“你……你竟然跟他签合同？！周奇墨！你把他当什么了？！一件可以交易的物品吗？！
我当初是让你帮帮他，不是让你拿着帮他的借口，满足自己的私心！”
石乐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孤儿院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碎片般涌现，被当作累赘推来推去，被所谓的“资助人”用施舍的目光打量……
他最痛恨的，就是这种将人视为附属品、用契约来束缚自由的交易！
沈天和白连年的事情已经让他心痛又愤怒，他万万没想到，在一众富家子弟中唯一看上去像是好人的周奇墨，竟然也对木姚珞做了同样的事情！
对啊，程野的朋友又能是什么好人。
木姚珞已经够惨了，是他将他推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怪不得，木姚珞会这么排斥omega的转化，因为那样，他会无法控制地渴求着alpha的信息素，甚至会被alpha完全标记，久久无法消散。
“不是的！石乐哥！”
周奇墨慌乱地想解释，“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我只是太喜欢他了！我怕他拒绝我，我怕他其实根本不愿意理我，等伤好就彻底没有机会……我……
我以为这样就能……而且连年哥说，只有这样姚珞才会主动接受我的帮助……”
“闭嘴！”
石乐厉声打断他，愤怒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他一把揪住周奇墨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拽起来，眼睛因为愤怒而发红，看上去实在艳丽。
“喜欢？你们这些有钱的富家子弟管这tm叫喜欢？！
用合同把人绑在身边，这是胁迫！
更是侮辱！
你跟他那些欺负他的木家人、赵家人有什么区别？！
不！你更恶劣！你打着喜欢的旗号，做的却是最不尊重他的事情！”
周奇墨被石乐吼得脸色惨白，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辩解的声音。
石乐的每一句话都像针，狠狠扎在他心上，让他无处遁形。
“周奇墨！我以为你和其他那些醉生梦死，没有任何道德的alpha不一样，所以求你帮下姚珞，结果你呢？！”
石乐越说越气，想到木姚珞在易感期痛苦挣扎的样子，想到他可能因为这份屈辱的合同而承受的压力，想到他刚才在楼下虚弱地求助……
也明白为什么木姚珞第一个时间会打给他……
原来木姚珞根本就不是因为喜欢才和周奇墨交往，反而在外人眼里那些亲密的接触行为，都是出于压迫和被逼无奈。
所有的愤怒、心疼和对这些高高在上alpha的仇恨，在这一刻彻底冲垮了石乐的理智。
“砰！”
石乐的拳头狠狠砸在了周奇墨的脸上。
这一拳凝聚了beta所有的力气和愤怒，打得又重又狠。
周奇墨猝不及防，闷哼一声，踉跄着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嘴角瞬间渗出血丝，脸颊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
他被打懵了，捂着脸，还十分震惊又茫然地看着眼前暴怒的石乐，仿佛不明白beta为什么还有如此骇人的一面。
“这一拳，是替姚珞打的！”
石乐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周奇墨，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周奇墨，你真让我失望！你根本不配说喜欢他！滚出去！”
周奇墨不敢再惹石乐不快，只好捂着脸灰溜溜跑了出去。
等房间安静下来，石乐无力地跌坐在床上，握着木姚珞的手，无声流泪。
为木姚珞，也为沈天，还有自己。
“对不起……姚珞……是我自以为是，以为能帮得到你……反而害了你……”
厄运专挑苦命人，无论是石乐，沈天，还是木姚珞。
都被那些alpha围困，被生生折断了翅膀。
他受够了。
第一次，那么强烈的，那么迫切的，想要彻底逃离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心底疯狂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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