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日,晨。
“喂..老公!”
喻舟舟双手捧住阳叔的手机说话,指尖因为认真而微微用力。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手机永远打不通傅垚的电话,但此刻听筒里传来的熟悉声线,还是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说过多少次,别叫我老公。”
傅垚的声音像是浸在冰水里,听筒里的杂音有些多,夹杂着玻璃杯碰撞的脆响,还有男人女人娇媚的笑声,像一把小刀,一下下戳着喻舟舟的耳膜。
“好...阿…阿垚。”
喻舟舟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缝线,声音也低了下去。
“听阳叔说,你很想见我?”
“嗯!”
喻舟舟将本就很挺的背脊更用力地直了直,“舟舟愿意去打针了...这次舟舟不哭,阿垚,舟舟很想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挤出来的。
电话那头传来两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声,“这么乖啊?”
“舟舟乖乖的!舟舟每天都按时睡觉吃饭!”
喻舟舟急急忙忙地证明,却被傅垚打断。
“既然那么想见我…”
听筒里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今晚就过来替我陪酒吧,地址我待会儿发给阳叔,让他送你过去。”
“陪...酒?”
喻舟舟茫然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但听到能见傅垚,立刻就点头如捣蒜,“好!舟舟乖乖陪酒!”
挂断电话后,他还保持着双手捧住手机的姿势,直到阳叔叹了口气把手机抽走。
喻舟舟不明白阳叔为什么会叹气。
他很开心,因为今晚他就能见到傅垚了。
因为心情好,他吃饭的时候还特意多吃了一点,阳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将那张原本很是苍白的脸映照出几分生气。
直到午饭过后,傅垚的秘书送来了一个精致的纸盒,里面是一套深黑色的丝质衬衫和长裤,布料薄如蝉翼,喻舟舟好奇地拿起衣服时,发现透得能看清手指的轮廓。
“给舟舟穿的?”
喻舟舟有点生奇地捧着阿垚送给他的衣服。
“给你的。”
秘书公事公办地点头,“傅少交代,你晚上去包厢时,咳…要换上这个衣服。”
“好!”
喻舟舟等秘书一走,就迫不及待地套上了衣服,在穿衣镜前怔然看了一会儿。
脖上的铁项链明晃扎眼,白净的皮肤透过一层薄薄的轻纱若隐若现,胸口处就连上次打针时留下的淤青也清晰可见,长裤则更是暴露,说是长裤,其实不过在裆-部前后缝了一层极少的布,阔腿版制的轻纱轻垂而下,走路时,连大腿-跟都会毫无保留地露了出来。
喻舟舟其实有点难为情。
他是不聪明,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羞耻。
他知道,自己的这副样子,同光着身子没什么区别。
喻舟舟轻轻往下拽了拽衣摆,目光发散。
卧室的门被人敲响。
阳叔的声音传了过来,“舟舟,如果你实在不想去,就不要去了,我会跟少爷说明的。”
“不,舟舟要去的。”
喻舟舟想了想,从衣柜里翻弄出一件大衣披在外面,勉强遮盖住身体,等再出现在阳叔面前时,已然是恢复了一贯的模样。
喻舟舟长得其实很是好看,嘴角还天生带着点上翘的弧度,即便不笑时也显出几分不合时宜的愉悦,让人想起那些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孩童。
“舟舟想去的!舟舟见阿垚!阿垚之前会陪舟舟一起吃饭,舟舟现在去陪他喝酒,这样,他就会原谅舟舟,不会不见舟舟了!”
*
可让喻舟舟没有想到的是,傅垚口中所说的陪酒,并不是陪他喝酒,而是陪一群喻舟舟根本就不认得的陌生人去喝酒。
酒吧包厢里的音乐声震耳欲聋,烟雾缭绕,刺鼻的酒精味混合着呛人的烟味,几乎要让他恶心欲吐,喻舟舟藏在大衣里面的身体一直细细在抖,他头昏脑涨的,被侍应生推搡进门时,立时有十来只不怀好意的眼睛齐刷刷地盯了过来。
“哟,今天来了野货,居然还是个男的!”
“男的才好啊!男人耐-干,还没那么容易玩坏!哈哈!”
这帮二世祖平日里浪荡惯了,偶尔会来这种不算起眼的夜店专寻点刺激。
其中一个是傅垚的发小,袁延,他觑着那双下三白的眼盯住喻舟舟连看几眼,忽然高声喊道。
“嘿,这可不是什么野货,这不是傅二养的那只小狗吗!”
“哟!就那个花五十万买回来的小傻子?傅二可真仗义!这都舍得拿出来给我们玩啊!”
一帮男人哄笑出声,见喻舟舟害怕得近乎缩住脑袋贴在了墙根,这笑里就更多了几分玩味与不屑。
“小狗狗。”
其中一个轻浮地吹了声口哨,逗狗一样唤着,“快过来!”
小狗狗?
喻舟舟虽然很怕这群人,但仍然本能地想要反驳,自己不是小狗,自己有名字,自己叫舟舟的,他这么想着,就也确实张开嘴,念了两声自己的名字,可他的声音实在太小,很快就被酒吧里的音乐淹没。
根本无人注意到。
大家的话题仍然聚焦在傅垚的用意上,傅氏家大业大,傅垚更是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家族控股的宁康医疗集团继承人,分管高端医疗设备研发中心,说是宁市的未来之星也不为过。
他虽然是把人给送来了,但该不该玩,怎么玩,还是要打个问号,所以口嗨归口嗨,但到底没有人真去动这第一步。
袁延这时抢先一步,径自走向躲在墙角的喻舟舟,长臂一伸,把人整个抱在怀里,“既然你们都不出手,那我可就先不客气了!阿垚是我发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什么性子我还不了解吗?他要真不舍得,压根就不会把人送到这里来供人取笑,恨不得偷着藏着才好,就他那小叔…啧…”
袁延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禁忌话题,住了口。
酒吧里的众人也倏忽安静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喻舟舟的错觉,暖气很足的包厢内在那么一个瞬间,瞬间变得很冷。
喻舟舟将扣得严严实实的大衣裹得更紧,陌生男人混合着酒腥味的热气却一股又一股地喷洒在耳后,激得藏在大衣里的身体愈加发颤。
喻舟舟原本是想要推开袁延的,可在听到对方提及傅垚时,停下了动作。
“你,你认得,阿垚?”
喻舟舟声音很是轻软,如果不是挨得近,袁延怕是根本就不会听见。
但袁延听到了。
不仅听到了,还借着灯光,看到喻舟舟那张好看的脸蛋上露出无比在意的表情,明澈的眼睛定定看向这个正在自己身上揩油的陌生人。
袁延点头,“认得呀,是阿垚叫我今晚照顾好你的。”
“舟舟来陪酒!阿垚叫舟舟陪酒,阿垚不生气了!”
“好好好!”
袁延故意夸张地笑出声,“小狗狗说他要喝酒!我们怎么办呀?”
“那当然是要满足他啊!”
其他人也纷纷笑出声,包厢里的氛围重新热闹起来。
纷乱声中,有人推来满满的一杯威士忌,喻舟舟被人抓住双臂,仰面灌了下去,辛辣的酒水在喉管中犹若灼烧一般,呛得喻舟舟不停咳嗽。
袁延这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隔着大衣摸他的身体。
“乖宝宝,你的背怎么回事呀?咳成这样还能挺得这么直?”
绷紧的脊背像是卸了力气,不受控制地弓起来,但下一刻,喻舟舟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忍住巨大的疼痛,将背重新直直挺起。
“阿垚,不喜欢,舟舟弯腰…说…舟舟弯腰很丑…”
未说完整的话破碎在口中,因为又有酒杯抵上了柔软的唇瓣,喻舟舟还来不及张口,酒水就这么顺着嫣红的唇缓缓流淌至下颌,带起润泽的亮光。
“用杯子喂多没有意思啊!”
袁延掐住喻舟舟的下巴,十分下-流地扫了一眼那已被酒水浸湿的领口,出声提议到,“不如,我们轮流用嘴来喂他,喂完一杯,就脱他一件衣服,之后再…”
“嘿嘿!袁少这提议有意思啊!”
喻舟舟被好几双手同时抱起,他被灌下几杯酒后,意识已竭尽朦胧不清,直到膝盖碰触到一个坚硬的台面,他才意识到自己被人按住,跪在了桌上。
感觉到有人正在尝试掀他的大衣,他第一次抗拒地扭了扭腰身,那帮人却借着酒劲,越发大胆,口中啐着喻舟舟听不懂的脏话,一巴掌猛地打在他的上身。
本就有旧伤的背脊痉挛似的抖动起来,喻舟舟痛苦地弯下再直不起来的身子,却被人揪住脖颈,迫着扬起脸来。
下一刻,他的唇就被咬住撬开,酒液混合着令人作呕的烟味就这么渡了进来。
“唔…阿垚,救…救…”
喻舟舟无助呜咽。
他知道袁延这是在对他做什么,同阿垚结婚后的那天晚上,阿垚也对他做过这种事的,那时候的他被傅垚含住唇瓣亲吻,欣喜得满心乱跳,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心情,既羞涩紧张,又隐约含着几分期待,可惜的是,傅垚只亲过他那么一次。
现在,他却被一个自己不认得的男人按住亲吻,而不是跟阿垚亲吻。
他背叛了阿垚!
两行眼泪顺着眼眶滑落至腮肉,喻舟舟发了狂似的去咬袁延欲要伸进来的舌头,却被当做欲迎还拒的情趣,袁延更用力地掐住他的脖子同他接吻,喻舟舟痛到啜泣,他无力地喊着傅垚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可傅垚却并没有出现。
他仍然置身于这个可怕的包厢当中,被一群近乎失控的男人团团围住。
“脱啊!”
“对对对!你都喂完酒了!快脱衣服!脱完换我来!”
“快点快点!”
“砰!”
就在大衣的纽扣被扯嘣开的一瞬间,玻璃酒杯炸裂的脆响止住了酒吧的喧嚣。
喻舟舟眼含泪意,茫然地抬起头,看见袁延那原本还在掐他的手已经被另一只苍白修长的手用力扣住。
意识彻底陷入混沌的前一刻,喻舟舟顺着那双手往上看,先是看到了轮椅,接着,他竟然看到了傅垚卧房照片里的那个黑色的男人。
*
9月2日,晨。
朝光透过落地窗的纱帘漫进来时,喻舟舟被一阵尖锐的疼痛惊醒,酒精似乎仍在血管里灼烧,每根神经都像被细针穿刺而过,他愣愣地望着酒店的天花板,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醒了?”
低沉的男声从落地窗前传来。
逆光中,轮椅的金属轮廓泛出冷光,而坐在上面的男人正在注视向他。
喻舟舟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酒店的套房的大床上,他的大衣已经不在了,丝质被褥下,自己仍然穿着傅垚送来的那套纱质如无物的衣服。
“你...你是谁?”
意识到这个男人一定看到了他的衣服,喻舟舟慌乱地拽紧被角往床里头缩,结果后腰撞上床头,疼得他一直抽气。
“我叫傅燎意。”
男人将喻舟舟有些愚蠢的举动看在眼里,那双藏在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睛冰寒若深,一如在傅垚书房中的那张照片里,隔着相框玻璃看向他时一样。
“是傅垚的小叔。”
男人随手按动按钮,打开窗帘,“是我带你从酒吧离开的。”
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
喻舟舟把自己更深地埋进被褥里,露出的耳尖却红得滴血,不知为何,竟不敢再同男人对视。
“你可以叫我傅先生。”
轮椅碾过地毯的声音很轻,却在朝着慌怯的喻舟舟一步一步靠近。
“或者随傅垚,叫我小叔。”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