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仪器的低鸣和消毒水若有似无的气味。
惨白的灯光下,喻舟舟像一尊易碎的玻璃娃娃,无力地倚坐在病床里,纤长的手指揪紧了纯白的被单,倔然望向傅燎意。
傅燎意站在床侧,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带着压迫感的阴影。
他一手拄拐,目光沉沉,落在喻舟舟低垂的发顶上,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淡的弧度,但那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反让那双本就深邃的眼眸显得更加幽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所以,”
傅燎意开口,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喜怒,“你现在认为,我跟你在一起,从头到尾,就只是为了利用你。”
“我…”
喻舟舟想说些什么。
傅燎意打断,“是,你是和小傻子很像。”
喻舟舟的身体瞬间僵直了,连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这是傅燎意第一次,在他面前主动剥开那层讳莫如深的过往。
“我从你的身上能不止一次地看到小傻子的身影,我起初接近你,确实也是为了弥补自己对小傻子的亏欠。”
亏欠…
这个词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喻舟舟脆弱的的神经。
他猛地扬起脸,瞳孔里溢满了震惊和伤痛,他望向傅燎意,急切地想要捕捉傅燎意脸上任何一丝可供解读的情绪。
可傅燎意却移开了视线,下颌线绷得冷硬,不愿再多说了。
他这人,从不会在人前表露自己的心迹,从小就是如此。
“可,可你跟柯仓在一起了…如果你们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还要…”
来对我好。
让我喜欢你。
喻舟舟的声音碎在喉腔,夹杂着一丝哽咽。
“随你怎么想。”
傅燎意懒得再向喻舟舟解释。
他重新将目光锁在喻舟舟脸上,那点因提及“亏欠”而短暂浮现出来的柔和和愧疚早已被漠然取代。
他微微俯身,拄着拐杖的姿态依旧沉稳,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如同掌控一切的上位者。
“郁云兰的事,我可以替你解决,我知道她现在躲在哪里。”
“真的?”
喻舟舟心里打了个突,巨大的惊疑让他不安:难道…难道郁云兰的事果真是傅燎意做局陷害的…否则,傅燎意怎么会清楚的…
傅燎意…傅燎意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嗯。”
傅燎意简短回应,目光扫过喻舟舟苍白的脸和单薄的身体,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你现在的任务,是暂停一切工作,把病养好。”
“我会带你去见她。”
*
周边城市的某家S级疗养院。
喻舟舟站在疗养院的花园里,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石板路上,他原以为会见到一个狼狈逃债的母亲,可眼前的女人却优雅地坐在藤椅上,指尖捏着一杯红茶,神情闲适得仿佛只是在度假。
而更让喻舟舟震惊的是,郁云兰身旁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眉眼温顺,正低头替她整理膝上的薄毯。
郁云兰抬眼看到喻舟舟时,目光微微一顿,像是没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但很快,她的表情又恢复如常,甚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轻轻挥了挥手。
“阿凯,你先下去。”
那名叫阿凯的男人于是单膝跪地,执起郁云兰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才缓缓离开。
喻舟舟的喉咙发紧,他几步上前,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妈,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郁云兰轻笑一声,视线越过他,落在旁边的傅燎意身上,语调轻飘飘:
“你不是已经跟着这个男人跑掉了吗?现在还来管我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那些债主现在正在满世界找你,如果欠款还不上,他们很可能会送你去坐牢的!钱呢?”
喻舟舟顾不上跟郁云兰吵架,“你把房产都卖了,那些钱去哪儿了?”
“给阿凯了。”
郁云兰低头啜了一口茶,云淡风轻地说。
“什么…刚刚那个男人?”
“对,他想要去法国深造读书,我决定资助他。”
郁云兰的眼神渐渐飘远,“你不知道,他和你爸爸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喻舟舟呼吸微滞。
“就算,就算是资助读书,你也不应该非法集资,更不应该把所有的家产都变卖给一个陌生人!你…你疯了…”
“对啊,我是疯了!”
郁云兰突然笑起来,笑声尖锐而难听。
“你爸爸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他想走?我就让他永远走不了哈哈哈…还有你,我辛辛苦苦养了你这么多年,把你培养成了一个音乐天才,可是你却为了一个男人抛弃我…你们全都该死!该死!”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几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尖叫,手指死死攥住藤椅扶手,指节泛出可怕的青白色。
“她的精神出现了一点问题。”
傅燎意抬手轻轻按在喻舟舟肩上,把人护到身后:“本来我不该插手,但她集资的对象里,有一个是宁康新项目的合作伙伴。”
他顿了顿,目光淡淡扫过郁云兰。
“所以我做了担保,把她送来了疗养院。”
“至于那个阿凯,并没有跟她在一起,他其实是我安排过来的护工,正在按照我的要求陪她治病。”
“那…那些钱…”
傅燎意摇头,
“她不愿意吐出来。”
“那怎么办?债主们都在逼债!”
“我可以替你解决,帮你的妈妈偿还这笔钱,但作为交换。”
傅燎意声音沉冷,像是一块浸满了冰水的金属。
明明是盛夏,喻舟舟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了上来,让他遍体生凉。
“你跟我上-床。”
傅燎意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谈一笔生意,“我的x-功能自从双腿残疾后,就出现了某些障碍,普通的方式没有办法让我获得kuai感,所以,我需要一些更激烈的方式。”
傅燎意将喻舟舟血色尽褪的脸看在眼里,继续道。
“每次口口之前,你都要接受我的口口和录像,愿意吗?”
空气凝固。
喻舟舟的长睫颤得异常厉害。
“这里离宁市不算远,他们迟早会查到这里。”
“郁云兰精神有问题,法律或许奈何不了她,但她的债主里不乏一些有钱有势的人,他们如果想要让她还钱,手段只会更加恶劣残忍。”
傅燎意近乎威胁地抛下最后一句话。
“你考虑清楚,再回答我。”
*
前世,喻舟舟被舅舅以50万的价格卖给了傅垚。
而这一世,傅燎意用1亿元的债款买下了他。
他死过一回,身价却涨了很多。
喻舟舟想,他不应该害怕的,他本来就喜欢傅燎意,甚至比普通的喜欢还要更深,更沉,更带有一丝难以启齿的依赖,可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就好像被挖去了一大块,空空荡荡的,只剩冷风不断灌入。
“最近有什么工作安排?”
傅燎意接喻舟舟出院那天,陆高轩也在场。
傅燎意全程无视陆高轩的存在,只耐心地替喻舟舟收拾行李:叠好的贴身衣物,分门别类的药物,甚至床头那本翻到一半的乐谱,都被他妥帖地收好,一如既往的温柔且细致。
但自始至终,喻舟舟都垂着眼睛抠弄着自己的衣角,听到傅燎意的问话,才勉强抬头回应。
“只有两场演出,其他的工作都推掉了,八月打算写新曲子,公司出费安排让我去采风,我还没想好去哪。”
“好。”
傅燎意淡淡应了一声。
“采风就不用公司安排了,推掉,我陪你一起去。”
傅燎意的语气不容置疑,不是商量,而是在通知。
他转而对陆高轩道,“陆助理,你也不用再跟着了。”
“傅先生,”
陆高轩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古怪气氛,“你这是想要圈养郁周?”
傅燎意没有否认,也不回答,就只是静静地看向喻舟舟。
“不是的,阿轩,不是圈养。”
喻舟舟声音低软。
“我是心甘情愿跟先生在一起的,我很,很喜欢先生照顾我,陪伴我。”
傅燎意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浅的笑意,显然是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
回程的车上,傅燎意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则在等红灯的间隙,自然而然地覆上了喻舟舟正垂在腿间的手。
他的掌心温热而干燥,指腹带着一层薄茧,轻轻摩挲起喻舟舟微凉的指尖,像是在无声安抚,却又更像是某种隐秘的占有。
“舟舟。”
男人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餍足。
喻舟舟侧头看向他,心跳却莫名加快,之前梦中同傅燎意亲近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地在脑海中不合时宜的出现,喻舟舟赤红着脸,身体却因为想到这些而止不住地战栗。
傅燎意于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用力。
他目视前方,唇角却微微勾起,指节收紧,将喻舟舟的整只手都包裹进宽厚的掌心,力道不轻不重,却让人无法挣脱。
“你终于…”
他顿了顿,嗓音里带着某种沉甸甸的满足,“要彻底属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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