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接吻后,宋南鸥似乎理所应当的接受了自己的不正常。
没有人知道他具体怎么想的,只见少年把头埋在男人怀里,撒娇般用鼻音哼着:
“好累。昨天刚去了招商会,头都大了,听不懂,而且没有我看得上的。”
许应沉闻言面色一软。
宋南鸥这家伙某种程度上说堪称敏锐的可怕。他知道许应沉的习惯性弱势,也了解他的性格,知道当他身边有比自己更弱小的同类,或者当他的领头者失去用强权手段威慑的兴趣时,这个男人就像暴乱过后的焦土,会从中无声探出嫩绿枝桠。
如此平稳,随和,甚至带着点年长者下意识对小辈的袒护,老派又封建。
正如此时,许应沉轻柔揉捏着少年额角,目光扫过他英俊眉眼,语气温和:
“那就趁今天好好休息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弄。”
宋南鸥悄悄勾起唇角,偏过头遮挡自己脸上的表情。他目光扫过许应沉侧颊,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那苍白下颌用力时绷出的秀美弧度。
“今天出去吃吧,我请客。”
许应沉闻言动作一顿,倒也没有拒绝:
“好。这条绳子旧了,有时间我给你换一条。”
他突然停了手,从宋南鸥脖颈勾出那条黑色细线,下方的透明色琥珀上沾染了少年独有的清冽气息。
男人打量片刻,突然深深垂首,脸颊轻贴吊坠,长久的呼了口气。
两人隔着近在咫尺的距离,呼气喷洒的热气在空中交缠相绕。
宋南鸥见状,眸光一沉,却并没有做出任何不合礼仪的动作,他还在尽心尽力的扮演着许叔叔的好宝宝呢:
“说起这个,您帮了我这么多,我还从来没有送过您什么呢。”
而许应沉的回答如此自然:
“学生能有多少钱,这顿饭足矣,等你什么时候到了自己想要的高度,再来报恩也不迟。”
宋南鸥闻言,低低笑了起来:
“许叔叔野心不小。”
他移开目光,许应沉也在此时恰到好处的放下手中吊坠,两人都很有默契的错开彼此眼神。
“刚好今天有空,去看电影吧。”
无声沉默中,宋南鸥突然开口道。
“好啊。”
许应沉没有拒绝,他这个年纪,早已经做到比大多数人更坦诚和惯于正视自己的感情。
“最近有好看的片吗?”
他苍白指节在手机屏幕轻点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这个吧,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宋南鸥探头一看,那猩红的暗沉封面十分有视觉冲击力,许应沉居然选了个恐怖片。
“你确定?”
少年眼睛微微眯起,语气疑问的怀疑道。
“当然。”
许应沉动作轻柔的摩挲着他支愣起来,因为翻滚动作看起来乱糟糟的黑发,笑得随性。
于是两个小时后,两人在离家不远处的电影院门口面面相觑 。
许应沉眼睛亮晶晶的,这人怕冷,特别喜欢穿高领的衣服,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裹在布料里不见人。
所以他今天穿了件灰色高领毛衣,外面套着深棕大衣,下面搭皮鞋西装裤。贴身布料勾勒出精瘦腰身,衣服褶皱顺着腰线服帖收进裤子里。很有韵味,十分符合他这个年纪给人成熟稳重的印象。
但他又没老到那种程度,眉眼间尚带一丝未被岁月磨平的少年气,朝宋南鸥轻快微笑,落落大方:
“希望不辜负我的期待,打扮了好一番,好久都没有这么穿过了,还有点不适应。”
宋南鸥比他随意多了,破洞毛衣配深蓝牛仔裤,脚上一双运动鞋。他这个年纪根本不需要过多修饰,光是站在那里,浑身就散发着青春逼人的朝气。
少年戴着黑色口罩,比许应沉高了半个头,露出的双眼显现出调侃的狭促笑意:
“穿这么骚,我还是喜欢刚见你时那个样子,破布搭布鞋,好看。”
他指尖挑开许应沉侧颊的微长碎发,突然道:
“头发太长,该剪剪了。”
许应沉则是侧开脸,躲过他带着薄茧的滚烫手掌,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不冷吗?我们进去吧。”
他指尖勾起宋南鸥的食指,怪异之中又有种挥之不去的亲昵感。像用丝绳套住了一只年轻的雄狮,对方随时可以对他一击毙命,却又被人如履薄冰的牵制着。
男人对着宋南鸥笑,面容冷白而眉眼黑沉,恍惚中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意味。
“……嗯。”
宋南鸥低声道。
所以说,喜欢一个人是永远都藏不住的。
快冬至了,这个时间点很少有人闲的无聊来看恐怖片。黑暗之中,许应沉全神贯注的盯着大屏幕,宋南鸥则仰靠在座椅里,眼神时不时瞥过身边之人面庞。
他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明明之前早就对那人在熟悉不过。可现在,少年突然发现,他盯着屏幕时弧度柔和的白玉侧颜,他诧异时急剧起伏的劲瘦胸膛,甚至在电影音效里那丝若有若无的清浅呼吸,都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宋南鸥活了二十多年,生平第一次体验到这种让人抓心挠肝的复杂情感,
如果此时两人在约会的话,那下一步该干什么了?
他目光不自觉看向许应沉紧抿的薄唇,或许是因为紧张,他的唇线绷出削直的刻薄弧度。其实这个人从客观上总体打量的话,面相大抵是十分不讨喜的。
因为实在太过生硬了。无论是眼神,下颌,还是逐渐没入布料的冷色脖颈。浑身没有一丝柔软的线条,像尊被雕刻师粗糙修剪的半成品,峥嵘而伶仃,阴郁苍白。
可是宋南鸥知道,他的口腔很温暖,他的狭长眼帘在某种情况下也会呈现出朦胧水色,他的身体在因脱力而不得已颤抖着攀附时,身上也会绷出柔软的线条。
许应沉不知道看到哪段剧情,在这时突然别开了眼,恰好撞入少年眼底。他盯着那点暗色看了许久,突然又笑了起来:
“你看我做什么?”
宋南鸥喉头微动,他想诚实的告诉许应沉说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着了魔,中了邪,把石头错当美玉。明明世上有那么多漂亮昂贵的,他偏偏喜欢这块,不是独一无二,不是万里挑一,反而是从路边随手捡的,拿来当玩具和垫桌石的这块。
许应沉比少年大胆得多,他突然把手覆上宋南鸥手背,感受片刻后放开了手:
"你穿太少了,是不是冷?我们提前回去。"
男人用他独有的沙哑声线,像个长者般征询问道:
“南鸥?反正快到结尾了,后面一点不重要了。”
宋南鸥讨厌他明目张胆的关心。许应沉这个人明明对他也并不清白,他接吻时情动而热烈,趴在他胸前喘息时那微红眼角里混有无边水色。偏偏他似乎永远恪守着某种毫无道理的规则,从不主动向宋南鸥表示什么,古板到令人恼怒。
“许叔叔……”
宋南鸥拖长了尾音,语气里有种少年的青涩感:
“你亲亲我。”
许应沉闻言,长久没有说话。
“你确定?”
他双手放在腿上,脊背挺直,很规矩的坐着,偏头看着宋南鸥:
“你知道我离过婚,你我年纪差距有多大?”
宋南鸥不回答,眼中眸光微动,答非所问道:
“你是不是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我了?”
许应沉一愣,那双宽大指节覆上他的手,不紧不慢的温柔摩挲着。
“你父亲现在留下我是因为他知道你在赌气,如果你真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对你以后不会有好处。”
“你怎么可以这样呢,说喜欢我的味道,还喜欢我的猫,喜欢我家的床,可你就是不说喜欢我。”
许应沉被他牢牢攥着手,闻言皱眉,对两人这番牛头不对马嘴的谈话很是头疼。
“你还年轻,我……我不能引导你任何东西。”
他迅速从宋南鸥手中抽回指节,深深呼了口气,稍微往后撤了撤,刻意和对方拉开距离。
“你总是勾引我,在你家时就开始了。你像个失去男人的寡妇一样,可怜巴巴的讨好我,像个疯子一样渴望我,”
宋南鸥居高临下的观察着许应沉的脸色,他似乎被人说得十分羞耻难堪,于是垂下头,下颌用力绷紧,一言不发的沉默着。
“许叔叔,你好过分。明明是快三十岁,离过婚的人了,却表现得好像天生就缺男人一样。”
少年动作强硬的勾起男人下颚,迫使他抬眼,语气却天真又坦诚道:
“如果不是我,许叔叔又想勾哪个野男人回家呢?我好怀疑啊,你在嫂子床上……真的起得来吗?”
许应沉被一股大力钳制着不得已抬眼,只能被迫盯着宋南鸥锋利眉眼。他面容青涩英俊,里面带着年轻人独有的肆意,偏偏笑起来虎牙微露,右颊梨窝浅浅,又给少年增添了一分安然的单纯意味。
“你不懂。”
许应沉此时终于深深呼了口气,嘶哑开口,脸上呈现出宋南鸥所熟悉的阴沉姿态,好似他刚才的温文尔雅只是昙花一现。
“你根本不会懂。”
他指尖颤抖,轻轻抚上钳制自己下颚的滚烫手掌,喉头上下滚动。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又像下定某种决心想要孤注一掷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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