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是你告诉他的。”
宋南鸥声音冷硬,寒声叙述道。
Q此时此刻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酒杯,随着他的动作,里面玻璃与冰块发出碰撞的脆响声。男人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你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可是……我……”
宋南鸥深深抽了口气,垂在一侧的指节被他自己攥到泛白。
可是我也不知道啊,我同样……
宋南鸥并没有开口与Q辩驳,他当初就算知道又如何呢?或许会不屑一顾吧。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环境里,对方选择了前途更为光明的未来,宋南鸥觉得理所应当。如果没有那些阴差阳错,他根本都不会对那个失败者投去半分目光。
烟雾在两人之间袅袅飘散。宋南鸥沉默片刻,最终将燃烧的香烟狠狠插进玻璃杯。
Q见状笑了起来,他的手掌透过布料温和摩挲着少年人侧颊。这个恶魔在达成自己的目的后,那些狰狞面目骤然变得温软了起来。仿佛锋利长刀套了件毛茸茸的刀鞘,Q此时此刻还在尽力往上面贴一些粉色蝴蝶结做点缀,声音甜腻:
“你们做了吗?”
察觉到宋南鸥眼里的异样神情,他满意点头:
“没有就好。”
鼻尖相抵,两人耳鬓厮磨。宋南鸥那宛若坚冰的锋利盔甲终于在这样的距离下有了一丝裂痕:
“别……”
他低声喃喃道。
少年明明身材高大,却仰视般自下而上的乞求着眼前之人。他的内心在崩溃,虎口已经被自己攥出了点点血星,眼角微红,灯光映衬下倒显得十分可怜了。
“那你离开啊,推开我。”
Q温柔又冷酷道。
“承认吧,我们都是不正常的神经病。我们享受刺激,沉迷快/感。我们血肉相连的矗立在悬崖边上,退一步鲜血淋漓,进一步粉身碎骨。我们……在偷情啊,”
说罢,他不等宋南鸥开口反驳,湿热的气息就已经彼此相连,热烈到难舍难分。
宋南鸥手掌悬在Q的脊背之上,这是一个很暧昧的角度,既可以毫无保留的把对方拥进怀里,又可以清醒而决绝的撤手离开。
他清楚知道他们这样做不对。许应沉那么温柔的人,他既然说冷静一下,就一定有商量的余地。他不会特别难哄,而自己也该像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一样,用心挑选一束玫瑰,在恰到好处的时间光鲜亮丽的出现在自己伴侣门口。
Q好像发现了宋南鸥的心不在焉,他嘴上突然一痛。
宋南鸥吃痛,于是微微掀开眼帘,映入他眼底的是男人黑沉挑衅的薄情眼神。
由于两人不断交换津液,他眼底泛着细碎水光,却还要极尽轻佻的挤在少年腿间,散发着热意的躯体无声昭示着这不容拒绝的存在感。
意识在道德的钢丝上跳舞,一面是许应沉柔静无声的庇护目光,一面是身体上极致沉沦的无上快/感。
宋南鸥病了,或者说他疯了。
明明身在天堂,心却如坠地狱。
…………
“砰!”
狠狠甩上身后房间门,宋南鸥安静站在原地。
如果有人仔细打量,就会发现他浑身在发抖。
少年沉默着掏出手机,点开熟悉的聊天框。明明他可以说出千万条花言巧语来安慰对方,指尖却悬在屏幕上方,哆嗦着发抖。
“呵……”
亮着屏的手机从手中滑落,宋南鸥声音嘶哑,低低冷笑了一声。
无声寂静在这方天地中蔓延,窗户被风吹动,发出细微动静。没有人听到声音来问他最近怎么样,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伤,是不是受了欺负。
……猫呢?
宋南鸥突然皱眉。
平常只要有人回来,娇娇恨不得躺在地上瘫成个猫饼,好叫人把它浑身上下摸个遍。但今天房间里简直安静的可怕。
他快步走到阳台上关了窗。很早之前这里就叫人把中间加了一层铁纱窗,那肥猫不可能掉下去。
宋南鸥鼻尖微动。
不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
想到什么的瞬间,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片刻后,宋南鸥靠坐在窗前,打开自己之前弄的监控,两个熟悉的人影瞬间映入眼帘。
董玉然那双丹凤眼泛着迷蒙水色,眼神若有若无扫过正对着大床的监控,居高临下勾起唇角。
房间里很安静,宋南鸥甚至神色文雅的垂着头,指尖在木质窗台上轻点,发出不疾不徐的聒噪响声。
“砰!”
声音震耳欲聋。手机突然被人大力甩到墙角,碎裂的屏幕飞溅,四散到各种微不起眼的角落。
宋南鸥目光扫过自己的床,白色布料干净整洁,冷色调被光线反射到刺目。很显然,床上景象和他临走之前那乱糟糟的被窝截然不同。
喉头微动。
突然,宋南鸥大步朝卫生间走去。很快,里面传来声嘶力竭的呕吐声音。
……宋昌河。
宋南鸥从洗漱池里抬起头,他下颚绷得极紧,眼神中闪过一丝排山倒海的暴戾之色,最后却又被少年硬生生压下去了。
没想到他今年都二十岁了,居然还有机会看到父亲带着女人在自己面前上演活春宫。
真是……
一时间真的难以形容,宋南鸥笑了起来。可他眼底晦暗不明的黑沉冷色却无声诉说着少年真正的想法。
“是不是快开学了?”
饭桌上,一家人这天罕见的有时间齐聚一堂。宋昌河打量着自己儿子,放下筷子,状似随意问道。
“差不多过了二分之一,还有时间。开学的时候我会和老师商量,看能不能给我一个离校实习的证明。我现在手上还有东西没处理完。”
宋南鸥温驯垂眼,纤长睫毛掩饰了他眼中神色,状似乖巧道。
宋昌河点点头,用长辈的语气规训道:
“还是太年轻了,再怎么忙课业不能落下。”
最近宋南鸥鲜少跟他犟嘴,家里不三不四的人也给弄走了,宋昌河对儿子这段时间的识时务很满意。
“少吃点凉的。”
董玉然见对方的筷子往凉菜上去,皱眉嗔道。
这女人很聪明,对于父子俩工作上的事情她从来不会插手,似乎就这么安安心心的做起了自己的阔太太。
儿子还算省心,老婆也温香软玉在怀,这阖家欢乐的场面明显取悦了宋总,他眉眼间神色随着董玉然的轻喝声逐渐柔和了下来。
“身体还难受吗?”
“怎么会难受呢?”
餐桌对面,宋南鸥放下筷子,盯着董玉然微微拧眉的白玉面颊冷笑道:
“妈妈身体明明很好啊。我房间的床都快被震塌了,好恶心。”
……终究还是忍不住。
宋南鸥餐桌下攥紧的指关节在微微发着抖。
他们把他的房间当成什么了?一日游大床房吗?他出奇愤怒的想道。
那长久居住的某人早已经在他的领地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宋南鸥闭着眼睛都能想到,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男人,像只小动物一样蜷缩在床角,苍白柔软的皮肤,清晨第一道暖光一照,把他整个人衬到发光。
他用着宋南鸥惯用的洗衣液,身上是他衣柜里独有的气息,浑身上下都是宋南鸥的痕迹。
在他的领地上挑衅他的权威,甚至把他刻意放任的温暖气息付之一炬。
宋南鸥看到自己父亲闻言动作一顿,厉声呵斥了他一声:
“南鸥!”
宋南鸥垂眼,没有过多辩驳,起身离开了。
他知道自己的限度,知道绝对不能放任脾气毁掉一切。虽然他是个混蛋,但至少想做一个有脑子的混蛋。
……许叔叔。
少年抬手打了辆车,在手机平台上认真浏览着。
他需要给自己的爱人订购一束鲜花,就像幼崽给头狼献上的第一份美肉,好令自己以此重新获得对方的垂青。
可他这辈子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买一束什么样的花呢?
黄玫瑰,宋南鸥嫌它太温和。蓝风铃,他又觉得实在过于忧郁。
自己甚至没有亲自到店里挑选,想必平常的爱侣知道了,难免升些间隙。
可是许叔叔,我只是太想见到你了,想到甚至连挑选一束鲜花的时间都吝啬施舍。
宋南鸥摩挲着屏幕里热烈的红玫瑰,觉得自己脸颊在微微发着烫。
他已经决定了,无论许应沉怎么想,关于Q的事情,宋南鸥会主动全盘托出。
到时候无论许应沉厌恶他,谩骂他,还是用世间最恶毒的态度去诅咒他,宋南鸥全部甘之若饴。
是他自己发了疯,着了魔,没有理由怪任何人。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地方。宋南鸥在原地等了片刻,从配送员手里接过花束,罕见对人家露出了一个极尽真挚的快乐微笑:
“谢谢。”
他如释重负道。
“祝你一切顺利。”
配送员显然遇到不少他这种情况的恋爱少年,闻言也笑着祝福。
宋南鸥点点头,告别配送员后,小心把玫瑰藏在身后背包里。
走上熟悉的石头路时,他突然就有些胆怯了。透过楼下广告牌,少年整了整身上衣物。
平时他根本懒得打理自己,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值得他费劲心思去讨好的人。但人为悦己者容,宋南鸥只是个普通男人,难免免不了俗。
亮青的宽松毛衣,搭配深色豹纹工装裤,脚上一双深灰球鞋。
少年理顺肩上的书包肩带,面对反光的广告牌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浅浅微笑。
虎牙仔细贴好唇边,弧度太深显凶,太浅看不到漂亮的酒窝。
青春靓丽,生机勃勃。
许应沉喜欢他无害懵懂的少年气,宋南鸥投其所好。他在楼下磨蹭了很久,最后终于怀着满心期待和视死如归的心情上楼,准备花大力气敲开爱人心门。
“砰——”
可惜还没等他做好心理准备,他的爱人已经不请自来。
“谢谢,许叔叔,我会再来拜访您的!”
身穿蓝白校服的年轻男孩脸颊红透,从出租屋里走了出来,结结巴巴的朝许应沉深深鞠了一躬。
而许应沉,明显是费心打理过自己。一身暗色,高领的深灰毛衣下摆收进裤里,把他清瘦腰线勾勒出优美弧度。
面对少年盲目热烈的崇拜,他只是别开身体,没有接受这一鞠躬,淡淡点头道:
“辛苦。”
干巴巴的。男孩感受到他的态度有些失望,但宋南鸥看出来对方只是在无措,因为许应沉下意识把指尖握上右腕,面色绷紧,克制又紧张道: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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