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悠悠飘着雪花,不少细小碎片落在男人发间。许应沉似有所感般抬头,微黄路灯斜射而下,给纷扬雪花提供了莫大的舞台,仿佛下一秒就活过来似的。
许应沉不禁拢了拢身上驼色大衣。
“打劫,不劫财只劫色,识趣的话就吻我。”
身后突然一重,有人双手揽在他腰间,将人往后一带,贴在许应沉耳边低声道。
“一把年纪了,有什么色。”
许应沉笑了起来,右手摸到自己肩头,果真触到了熟悉的高挺鼻梁。
宋南鸥身穿灰羊绒衫,衣领洁白,下/身一条棕色西装裤,勾勒出腰胯的悍利线条。他外面套着黑羽绒服,年轻俊美,胜过三分雪色。
男孩鼻梁蹭着伴侣的手心,动了动鼻子,这才逼问道:
“许叔叔买什么好吃的了?我已经闻到了。”
许应沉微微偏头,在他面颊上印了一个轻而柔的吻,这才不紧不慢的提了提手中东西:
“蒜蓉小龙虾,我家楼下买的,味道应该还行。就是味儿太大……”
他犹豫开口,宋南鸥却好像根本不在意,孩子气的眯起眼睛,笑得脸侧梨涡浅浅:
“给我买的?没关系,不用理会他们。许叔叔,我工资发了不少,过两天想和你一起搬出去住。”
深色掌心握着苍白指节,亲密十指相扣,宋南鸥看着他翩跹的乌黑睫毛,片刻后突然开口道。
许应沉闻言脚步一顿,这才摇头道:
“不行,你距离家里越远就越危险。想想之前解凯翔的事情,那群人没有顾忌,如果脱离了你父亲的庇护,很难想象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
宋南鸥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他闻言攥紧手里的指尖,眼神一暗:
“我会尽快解决的。没人碍事以后,许叔叔就愿意和我搬去新家住了吗?”
这话说的,让许应沉感觉就像住在岳母檐下的一对小夫妻,他的丈夫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和自己携手奔向新世界。
想到这里,男人面皮一烫,轻咳一声道:
“不止这些。找的地方必须离你的公司近,离菜市场也要近,尽量不要点外卖,我平常会给你做。”
宋南鸥闻言眨眨眼睛,片刻后像蹭腿的家猫般黏黏糊糊的乖巧回应:
“好~”
“砰”
屋外寒风冷气被尽数隔绝在外。随着两人一起回到家,客厅里氛围突然一静。
宋南鸥感受到这莫名的气氛,不禁皱眉。
“回来了?”
宋昌河严厉冷淡的嗓音从远处传来。
“嗯。”
宋南鸥闻言握紧了手里指节,附在他耳边低声道:
“先回去,我爸这边我来处理 。”
“南鸥回来了?”
董玉然从厨房探头,见到他身后沉默无声的许应沉,脸上笑意淡了不少。
宋南鸥和她没什么可说的,自然掠过厨房门口投来的莫名眼神,看着他父亲平淡道:
“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以为你长记性了。”
宋昌河眼神掠过儿子身后的男人,语气讽刺: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你母亲需要在家安心养胎,叫你把家里不三不四的东西都处理好。”
宋南鸥罕见的没有和父亲呛声,而是垂下眼帘,状似波澜不惊的客气道:
“我和您说过了,应沉是我男朋友。之前是我做的不好把他气跑了。只要我男朋友愿意,他随时可以回家。”
宋昌河没有耐心和他掰扯这些事情,闻言放下手里的杂志,嘴角勾起刻薄的弧度,毫不留情道:
“这是我家。你的衣食住行,房车学业,都是我在出手帮衬。你觉得如果没有我,你能活的比现在好多少?”
宋南鸥从来都不被自己父亲的话带着走:
“这里都有我母亲的一份,您只是在出手养您的亲生儿子。”
说着,他目光扫过董玉然俏丽脸庞,眼神意义不明,语气却不卑不亢。
“回去吧,没事。”
沐浴着眼前两人各自复杂的目光,宋南鸥突然偏头,再次在许应沉耳边低声开口,掌心安抚般顺着他清瘦脊背抚摸着。
许应沉勾着塑料袋的指节攥到发白,沉默点头。
他本无意掺和到别人的家事里,可对方是自己亲自认可的小爱人。
男人目光掠过沙发上居高临下的中年总裁,他不想留宋南鸥独自一人,可……
手里塑料袋随着时间流逝散发出食物独有的香气,蒜蓉混合着鲜虾的味道逸散而出,宋昌河眉头一皱:
“玉然身体本来就不好,闻不得这种味道重的东西。”
他平淡道,不知道究竟是在和谁开口:
“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没事的。”
清淡女声从不远处传来。宋南鸥抬眼看去,他的继母这时候倒是学会做个好姑娘了。
女人一手撑在厨房门口,一手抚摸着自己微隆小腹,眼神藏在乌黑长发中看不真切。
“谁需要你开口了?”
宋南鸥见状,毫不犹豫的开口顶道。他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站在许应沉身前,像只护崽子的家猫:
“应沉工作一天,累了。父亲,我不饿,我们上楼了。”
说罢,牵着许应沉噔噔噔上楼去了。
走到一半,宋南鸥脚步一顿,站在楼梯上朝他父亲开口道:
“我在自己的房间吃,会散干净的,味道不会太大。”
他没有回头,就像早已经知道父亲不会因为自己偶尔的软化而有所触动。
片刻后,宋南鸥在阿姨欲言又止的眼神中关上了房门。
“对不起。”
脱离了某种难言氛围的瞬间,少年身形骤松,浑身的力气终于泄了下来。
他下颚靠在许应沉肩头,由于脸庞掩在布料里,鼻音浅浅,有些委屈的朝许应沉坦白道:
“我家人是不是让您很失望?真是……”
说到这里,宋南鸥语气顿了顿,低低笑了一声,语气不明:
“比住在丈夫家妻子面对的恶婆婆还要难缠。”
“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无声沉默之中,许应沉突然抬手,顺毛般拍了拍对方宽厚脊背。他语气平淡,细听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之意:
“好了,吃饭吧。烈女怕郎缠,再怎么难缠的老岳丈……至少他儿子心在我身上。”
男人笑了起来,似乎对自己这个自作聪明的比喻很是满意。
他三两步把宋南鸥推到床上坐着,从猫的零食柜里面翻出泡面碗,还顺便支了个白色的小桌子。
桌子是很廉价的质感,下面支撑的小铁腿还没有宋南鸥食指宽,许应沉九块九从网上薅羊毛淘的。做完这一系列事情,他坐在地板上朝宋南鸥招手:
“过来吃啊。”
两只猫环绕在两侧,闻到海鲜味迫不及待的往许应沉怀里蹭,全被他一掌推开了。
关于许应沉的所有,明明都和这个房间格格不入。
譬如他粗糙的旧睡衣,不健康的高脂泡面,脱离规则之外得过且过的生活态度,还有飘散在空气中那调味浓重的鲜香……
"许叔叔……"
片刻后,宋南鸥不知想到了什么,近乎无声开口,用气音低声唤了一句。
许应沉明明没等他,自顾自戴着一次性塑料手套剥虾壳。调料确实放重了,辣的他鼻尖泛起了细密薄汗,用纸巾抹了把嘴,突然似有所感般抬头看来。
此时此刻,宋南鸥说不清心里究竟什么感觉,他只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毫不掩饰的表达了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
“我们私奔吧。”
话音刚落,他盯着对方掩在碎发里的狭长眼帘,如猫儿般卧在床头乖巧等待着。
空气里一时间只剩许应沉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片刻后,他脱下手套,缓步坐到宋南鸥面前,食指长辈般轻轻刮了刮爱人鼻尖:
“别害怕。”
宋南鸥闻言,瞳孔骤缩。
许应沉见他神情惊愕,有些可怜的在自己眼底寻求着某些答案。他小小的抽了口气,勾唇浅笑起来。
眼睛因为笑意眯成细细的一条,在灯光映衬下,里面闪烁着迷蒙的细碎光晕。
“我不会离开。你父亲再坏又不是你的错,南鸥,没有事情的。”
我……在害怕?
放什么狗屁。
宋南鸥的鼻尖下意识跟着对方指尖走,偏头蹭了蹭。
“我好像找到你说的那个项目了。”
他喉头微动,明明有万般反驳可以说出口,可最终偏偏选择了保持沉默。
“有人捷足先登了,我叫他们联系,明天亲自走一趟。”
宋南鸥垂着眼帘,认输般转移了话题。
“嗯。”
许应沉摩挲着他略显青涩的面庞,语气里听不出多少情绪。他只是淡淡交代了一句:
“能拿下尽量拿下。拿不下的话……至少要知道背后究竟是谁在搞鬼。”
“董玉然……那个疯女人。”
宋南鸥咬牙切齿道:
“她脏的要死,以为肚子里揣块肉就能从此飞升,真他妈痴心妄想。”
他躺在许应沉膝头咒骂着,眼神凶恶,也不怕许应沉嫌弃。
“讨厌她?”
许应沉垂头,泛着油光的薄唇往爱人嘴上印了好大块印子。
宋南鸥没说话,凶狠回吻过去,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究竟有多“讨厌”她。
“不喜欢的东西就处理掉。楼梯,你父亲的浴室,甚至厨房,平常你父亲不在的时候有很多,从中做点手脚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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