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静谧之中,许应沉额头抵在宋南鸥胸前,身体在微微发着抖。
窗外雨声淅沥,可床上两人之间却仿佛自成一个小世界,没有任何人能插入其中。
“我小时候最喜欢下雨天。”
片刻后,许应沉突然抬手。苍白指节张开,虚虚伸在半空之间,男人眼神迷茫却又如此快乐道:
“因为只要躲在房间里闭上眼,全世界好像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很有安全感。母亲和兄长他们不会在这种时候注意到我。”
宋南鸥闻言并没有开口。他只是将手掌贴在许应沉后脑,安抚般轻柔摩挲着。
“关于第一次见面,我主动招惹你的事情。”
少年眼神暗沉,静静看着眼前爱人把湿透的衣物从身上缓慢褪下。
“抱歉。”
他低声道,手掌顺势捏了捏对方由于用力而绷出料峭弧度的冰凉脖颈。
宋南鸥没有再犹豫,三言两语把王阳浩的死和自己手上掌握的父亲把柄联系着交代了一番。
“所以你在你警察朋友的交代下,轻易知道了当场某些消息,而这些消息刚好指向我这个身份存疑的倒霉蛋?”
片刻后,许应沉趴在榻上摸了摸下巴道。
“嗯。”
既然已经决定说出实话,宋南鸥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闻言肯定答道。
“好吧。那天 ……我确实在你说的那个地方。”
许应沉见宋南鸥看着他的目光里尚留有一丝探寻之意,并没有刻意钓他的胃口,摸了摸少年支棱着的粗短硬发,直截了当道。
“我在打工。你知道,像我这个身份的人平时连吃饭都成问题。那天……”
他目光专注的盯着虚空中一点,思绪好像回到了当时那个秋风凛冽的下午。
“还算没有太落魄,也有那么几个真心实意的朋友愿意帮衬一把。富二代开来玩的俱乐部嘛,工作轻松,工资也可以,我自然就没有拒绝。”
看到宋南鸥略显意外的目光,他轻松对人笑了笑:
“你没有见过我是正常的。我算是临时的后勤,什么活也干,这种后勤工通常是没有资格进包厢服务客人的。
有人告诉我306包厢出了意外情况,所以我去了。可是……没人。”
说到这里他耸耸肩,状似无奈的轻笑一声:
“包厢里什么都没有,就连他们说的死了条狗,可我连尸体都没有见到。”
为了不让宋南鸥觉得自己在说谎,许应沉苦笑一声,难以启齿道:
“说实话,我当时有点生气。毕竟只是个临时工,和那群服务生……关系不太好。我以为这次还是那群人用来作弄我的玩笑,所以索性直接朝总管打了离职,拿工资走人了。”
"什么时候?"
“嗯?”
许应沉后颈被掌握在爱人滚烫掌心,很好的慰籍了他浑身湿冷潮气,不禁舒服的眯起眼睛道:
“大概七点半到七点四十五那段时间?我记不清了。反正当时天还没有完全黑,紫流云和金黄的夕阳交相辉映,很漂亮。”
……不是他。
听闻许应沉神色自然的对答,宋南鸥心底暗自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他们还在进行机车比赛,距离狗的死亡还有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所以就是这样,我全部给您交代了,许叔叔。”
宋南鸥看着他猫儿般懒散的自得情态,不禁低低笑了一声:
“抱歉,当时不是故意骗您。那个男孩的死和我有很大的关系,我那位朋友身在职位也不好给我透露太多,所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少年突然一个翻身,将半身赤/裸的爱人压在身下,削薄的嘴唇细细轻吻他鬓发:
“除了那个死人,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消息。哪怕是我父亲……我也很难保证他知道后会不会恼羞成怒弄死我。”
两人鼻息纠缠相绕,许应沉平常也不是个有定力的人,见状指尖攀上宋南鸥后脑,呼吸急促了起来。
不料这时候宋南鸥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般再次交代了一句:
“对了。婚宴时你叫我找的那个人,好像叫……裴何升?对吧,我找到他了,许叔叔。他在顾声声家的公司底下工作。”
顾声声?
许应沉闻言精神一振,放开了手,撑着双臂起身道:
“你确定?”
宋南鸥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字投注了如此大的兴趣,捧起对方双手与他十指相扣,不高兴的应声:
“嗯。你和他很熟吗?为什么非要知道对方在哪里工作?”
许应沉看着少年沉下来的脸色,有些哭笑不得,偏偏他又不能直说,于是摇摇头道:
“算了,你不懂。我知道了,谢谢你南鸥,帮了我大忙。”
“怎么谢?”
宋南鸥鼻尖凑在他锁骨处,一呼一吸间滚烫热气喷洒而出,闻言自下而上直直盯入男人眼底,隐秘的矜持道。
窗外雨又变大了,透明水色磅礴而下,将屋内**之事悄无声息的封锁在了方寸之间。
于是笼罩了宋家好几天的阴云终于飘飘散去。萎靡了不久的小宋总很快振作起来,把争吵过后愤然离去的男朋友死皮赖脸拖了回来。
也幸好爱人的安抚来得恰到好处,才叫他能在焦头烂额里抽出一丝喘息的时间。
在许应沉强烈要求下,宋南鸥时不时会在招商会上拉拢些觉得有潜力的项目。据他所知,宋南鸥上一世就是在招商会的项目里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从而快速成长到了令亲生父亲都忌惮的程度。
许应沉平常并不好对少年透露太多,他上辈子被许家完全放逐了,对宋南鸥的事情更是所知甚少。
他唯一能从中帮助的就是恰到好处的引导,令对方走上从前那条成功路,告诉宋南鸥万事小心。
在各种不同寻常的事件发生下,许应沉已经有所察觉,这个世界除了他自己,另外还有一位重生者。
而且对方对宋南鸥明显恶意不小。
以前他还不太了解那人的具体目的,但在宋南鸥将自己的一切对许应沉全盘托出后,他瞬间就明白了。
宋南鸥手上的视频,不出意料的话,那就是对方最终想要的目的,也是不惜杀死一个青春少年的最终原因。
究竟是为什么?
公司里宋父的秘密,还是正如宋南鸥所说,就因为走廊里那个擦肩而过的男人?
许应沉不知道,所以他只能凭自己的感觉来处理。
窗外已经飘起小雪,许应沉紧了紧身上衣物,走到阳台关上窗。
脚下突然一暖,他下意识低头,和黄澄澄的兽瞳默然对视。
毛发靓丽的布偶猫歪着头,在许应沉小腿上蹭来蹭去。
娇娇没有来凑热闹,它躺在许应沉常驻的那片床头,舒展着身姿睡大觉。
作为外来者的一人一猫被宋南鸥强硬带了回来,许应沉的猫比它的主人自然的多,十分自来熟的巡视着新领地,不过多久已经适应了新环境和味道陌生的新主人。
宋南鸥最近很忙,少有时间能和小别胜新婚的爱人说些心里话。
刚开始他虽然遵循许应沉的意思在暗中收拢些有潜力的项目,可这些终究还是不能帮上他太多,只能当成锻炼成长的经验。
到后来接手团队后,他就不再天天自己跑,而是每次招商会开始时把所有项目资料命人总结上来,大致扫一圈了事。
某天看到手下送进来的新资料后,宋南鸥突然心里微微一动,
他没有忽略自己心底的异样,亲自去问了送上这份资料的人具体信息。
“哦对,小宋总,这份您别看了。这个项目在上市前就已经被人谈收购了,算是空枪,我直接问负责人要的他忘记筛出来了。”
对方朝他十分不好意思的笑,领过这份资料道歉道。
“收购?”
宋南鸥皱眉,低头拿过他手边的信息看了片刻,随后才严肃开口:
“叫薛映方联系负责人,我们和这位项目负责人谈一下。事情有眉目后再帮我联系婷姐。”
他在公司不过半年未到,眉眼间已经有了成熟之色。曾经温驯恭谨的少年气荡然无存,对属下发号施令的时候,有种浑然天成的威信,令人不得不遵守。
“好的。”
下属连连应道,很快去和负责人接洽了。
很奇怪。之前虽然也有人盯着招商会,可说白了这就是一场豪赌,投资人都慎之又慎,很少有见到项目第一眼就下决心的。
宋南鸥指尖在纸面上轻点片刻,最终没有再说些什么。
“小宋总再见!”
“宋总再见!”
“下班了啊南鸥!”
临近下班,工作室的氛围轻松了不少。宋南鸥闻言,面无表情的朝每个人点点头。
直到周身环境终于冷清下来,他拿出手机,眉宇间闪过一丝柔色:
【今晚吃什么?好饿。】
把消息发给许应沉后,小宋总离开的脚步终于有了那么一丝雀跃的意味。
【去买两斤猪肉和萝卜,冬至时我没在家,今天补上,回去包饺子吃。】
这极具生活气息的聊天取悦了宋南鸥。他悄悄勾起唇角,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许应沉脸色雪白而眉眼黑沉,坐在熙熙攘攘的公交上,红润润的嘴里冒着白气,看到他的消息后抬起指尖,认认真真的打了这句话给他。
真幸福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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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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