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野车技很好,很快来到一家封闭型私人医院,即便情况紧急已经亮明了靳弛的身份,入院前登记刷卡还是耗费了不少时间。
早在路上,靳弛就陷入到异常的昏睡,沉到车快到医院门口,任凭姜曳怎么呼唤都没办法叫醒他。他状态的糟糕超出姜曳预料,她不禁心慌起来。
自己是执行者,受伤可以重来,但她忘了衿池是**凡胎,连中几枪带来的失血过多,很容易导致身亡。
车已停稳,前座的阿野猛地拉下手刹,将车钥匙拔下,身体重重地靠着椅背。
“到了,大哥快下车。”
没有得到回应的刘野,一回头就看见姜曳正捧着靳弛的脸,她眉头紧皱,额角的汗已打湿鬓角。她在不停地揉搓着靳弛滚烫的脸,小声地呼唤着靳弛的名字。
“靳弛,靳弛?醒醒,快醒醒。”
见状,刘野暗道一声不好。
以前和靳弛一起打工,早上起床只要踢一下床脚,靳弛就能马上惊醒。纵使是下了拳击场,肿着一张脸第二天仍然到点就能睁眼。现在他面色惨白,紧闭双眼,连嘴角都无力地下挂着。
阿野只一眼就感到形势不妙,他当机立断跳下车:“不好!这次伤势比较严重,嫂子我去喊人过来抬担架,你在车里等等!”
姜曳催了句;“快!”
没几分钟,医院里医护人员拉着推车匆匆赶来。
姜曳早将门打开,可现在有一个棘手的情况。她的手正被靳弛紧紧地攅住,她已经尝试过好几次都无法抽离,这只大手像铁箍般锁住她,整个手掌都被靳弛握得通红。姜曳没有叫痛,她用力地抿唇。
她是能忍得住,只是这样该怎么进手术室呢?
医生见状有些惊讶。
不过医护人员遇到的情况多,见惯了大风大浪,医生只平静地交代了几句,大家就很熟练地将靳弛抬上担架,示意姜曳跟上。她就像一个跟着担架走的吊瓶,另一端牢牢地扎在靳弛的身上。
医生快速地问了些靳弛简单的身体状况,显然,医生将她认成了靳弛的家属。姜曳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对靳弛是一无所知。刘野跟在一边接过话头,只说他身体好着呢,除了打拳落下的一些陈年旧疾,枪伤刀伤都好得差不多,也没有什么慢性病。
简单的几句话,就概括了靳弛危险跌宕的前半生,姜曳望着担架上那张苍白的脸,忽然清晰地意识到——关于靳弛的过去,他所经历的风浪与伤疤,她所知道,实在太少。
到手术室门口,护士匆匆赶来拿着湿毛巾裹住两人紧抓的手,又在靳弛的虎口上用力上一掐。姜曳盯着护士动作,她清晰地看见靳弛的眉头一皱,随即手上的力道就松开了。
推车被推进手术室,姜曳仍然站在门口,手上还残留着带着脉搏振动的痛感——那是被勒到肉里的禁锢突然松开后,心跳在告诉你,这里在一点点的恢复。
血液开始回流,她用力地揉搓着逐渐麻木的掌心。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她有些愣怔。直到此刻才发现医院的空调给得台足,寒意不停地打着她的后颈,让姜曳忍不住瑟缩。
一旁的刘野被姜曳无视却也不生气,还暗自高兴靳弛能被姜曳这样惦记,瞧她的架势,简直是要把手术室的门盯穿。
他走过来:“嫂子,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买?”
姜曳摇头,她对阿野说:“不用了,谢谢你。”说完就坐在手术室旁的冰凉的铁椅上沉思起来,她话少,该说的都说完了。
被她忽视的刘野心里并不介意,默默地给她挂了个高冷的特性。他心里嘀咕,不知道大哥怎么和嫂子好上的,嫂子这性子看着就很难追。
手术做得很快,不过半个小时就取出了子弹。可谁也没想到,从靳弛被推出手术室后就一直没有睁开眼,这一睡直接睡了两天两夜。期间安小柔也来到医院探望过靳弛,催着姜曳也去做了通检查。刘野忙说忘了忘了等靳弛醒来,怕是要被靳弛骂死,索性她没什么大事。
医生只说让姜曳不要剧烈运动,好好养着就好。
回想起这两天的经历,让姜曳有些莫名地烦躁,按照理性的分析,靳弛身强体壮,连医生都说是小伤,可让姜曳怎么也放不下,只有守着他醒来,才能让姜曳安心。
她抱臂靠在柜子上,听到病房外聒噪的声音,眉头就没松开过。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很重,他的身份又高,一出事就上了新闻。尽管天气不好,这几天窗外一直是灰蒙蒙的也拦不住来医院拜访的人。他们都被陈秘书挡了回去。
有一些是为了拆迁地皮的事来扯皮的,按理说应该招呼不到靳弛跟前。可今天来的这个男人,据说是靳弛在地下区曾经的邻居,小时候帮过靳弛,靳弛卖过他几个面子。
这人脾气不好,准备冲进来被站在外头的保镖拦下,门口又有记者,他便大呼小叫炫耀起自己曾经对靳弛的好来,诉说着靳弛从前的不堪,不是给了他几口饭靳弛绝不可能活到现在。随后这人还承诺自己会一个人进屋,只是为了探望靳弛,绝不会打扰。
保镖知道这人性格强势最会胡搅蛮缠,便勉强放他进去。谁知他却在推开门的瞬间按住门把手,让身后的记者一股脑地冲进了病房。
那群记者眼见机会就在眼前,一窝蜂地冲进来,陈秘书不好摆黑脸拦住,让记者见缝插针地拍了好几张靳弛昏睡时的照片。
见到这个场面,姜曳忍着怒气,大力地拍着这人的肩膀将他掰过来,一把推离病床,阻止他趴在床边大哭的表演。
摄像头却马上对准了姜曳。
“……”
她冷着一张脸,杏眼锋利冷漠。
仗着有人摄影,这人根本不怕:“你居然动手打我?!你是谁啊你?我吴理达可是靳弛的恩人,我来看一下靳弛,有你什么事!”
“陈秘书按铃,把护士长叫来,把保卫科叫来!”
姜曳并不想搭理吴理达。
吴理达上下扫视她一眼,语气很是不服。
“你不说我可就要猜了。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啊,怎么谁都不能见市长,轮到一个美女就可以在这边悉心伺候了?这是什么……”
他越说越离谱,姜曳忍不住皱起鼻子,压着厌恶的心情,沉声道:“我是他的爱人,请你现在马上离开!不然靳弛出事,我就追究你、和你们这些人的法律责任!”
那边护士长很快赶来,后头带了几个拿着盾牌和叉头的人。
“谁?!在医院不能大声喧哗不知道啊?”
很奇怪得是,大部分人闹起来的时候都很嚣张,但见到护士和医生就会马上变得很胆怯。吴理达愣住,语气弱了些:“护士,我是、我是来看望……”
“看望也不行,病人都没醒呢!打扰到病人康复怎么办!你要么自己走,不走我就报警请你走!”
保卫科的人气势汹汹,吴理达只得悻悻离开,走之前还从上到下地审视姜曳,黏腻的视线让姜曳恨不得马上回去冲个澡,才能摆脱。
一群人走后,这个世界终于消停下来,得来半刻的安静。护士长连说了几声抱歉。
“今天保卫科换班,我们开了个会就没拦住,下次我们绝对不会再放人上来。”
他们自己的保镖都没拦住,姜曳自然也无法对护士抱怨什么,只是仔细地叮嘱了下保镖,下次不许放这个人进来。
她走到病床旁坐下。
“陈秘书,外面的保镖怎么能轻易放他进来?”她盯着靳弛安稳沉睡的脸。
靳弛额头上的伤口包扎着纱布,他不再是如寻常的背头,散下头发,刘海挡住他浓密的眉毛,让原本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息匍匐着。睡着的时候他的眉头还皱着,显然是被吵到了,睡得并不安稳。
陈秘书叹了口气。
“他…我之前也问过老大,老大说吴理达救过他的命,所以一直以来吴理达的一些要求,只要不过分,老大都会答应。这几年吴理达过得也蛮好,靠着老大的名头挣了不少钱。”
“然后就惯成了现在这样。吴理达还以为老大怕他,他也是因为拆迁的事找过老大几回,老大没同意,所以……”
姜曳不理解,靳弛有情有义,但不像是优柔寡断的人。
突然,她的手指被轻轻地蹭了一下,感受到指间微动,姜曳顺着骨节分明的手往上,正对上一双缓缓张开的眼睛。
他的虹膜漆黑如墨,却没有因疼痛而蒙上阴翳。原本沉睡时的脆弱姿态,却因他本身锐利的眼神而抵消,泛白的唇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一瞬,此刻靳弛正噙着笑望向自己,一抹极淡的庆幸从姜曳的心尖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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