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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白孔雀

聂凭川这才反应过来被人调戏了,怒极反笑,下楼去找白龙。

刚出门就有一个小太监过来作揖:“聂将军,叨扰了。”

小太监是五短身材,圆头圆脑像个白面馒头,聂凭川认出他是司礼监的福禄,也就是大内总管闻公公的干孙子。

脑海中灵光一现,明白了安宁疾话里的意思。

“呦,这不是福禄公公吗。”

福禄握着两手,眼睛眯成两条线,笑得年华娃娃似的:“住了有几天了,就在旁边的客栈。”

聂凭川装作疑惑,把福禄拉到一边,头朝马车的方向偏了偏问:“这历来大选不都安排在开春吗,怎么这次提前了?”

刘叹月坐在车里用帘布挡着脸偷听,她听到聂凭川管那人叫“公公”,又说起“大选”什么的,一时惊喜,可心中犹疑,不禁攥紧了车帘。

福禄被聂凭川看得有点不自然,而且聂凭川的臂膀强硬地揽着他,压得他有点透不过气,但他不敢说,只能呵呵笑了笑,道:“这不是看中刘家这位千金八字甚好,又赶在了节日上,喜上加喜,图个吉祥嘛。这儿的地段也是专门请人看过的,那大师说是个风水旺的地方,养人得很,刘小姐刚得过风寒,就在这调理了几天。”

听到这里,刘叹月像是被烫了似的撒开帘子,脸颊很快爬上红晕,这样天降的恩宠让她的心狂跳不止,她不由眼前泛白,看到的一切都笼罩在金灿灿的圣光里,只觉得脚下轻飘飘如在云端,低头一看才发现马车里铺着的毾是银狐腋下的毛皮做的。

这样的皮做成裘衣都舍不得穿,现在居然能踩在脚下。

她又挪动双脚尽情地踩了踩,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此时什么英年将军,儿时躲在窗门后的贪恋与痴情肖想,全飞到了九霄云外,什么都顾不上了。

聂凭川撒开福禄,散步似的走到车前看拉车的马,里面刚好有匹白的,他就忍不住摸了摸:“行吧,你赶紧上路,别让人家姑娘再吹风冻病了,到了庆都替我问候问候你干爷。”

“好嘞好嘞。”福禄刚爬上车,聂凭川又叫了他一声。

“福公公。”

福禄心底一揪,扯着笑回头:“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别说在这碰到过我,我也不想我大哥操心。”聂凭川走过来,捏着福禄后脖颈摇了摇,说罢拍拍福禄的背,转身走了。

福禄一千个答应,拢着袖子回到马车上,隔着衣服捏了捏聂凭川塞进去的银子,乐呵呵对车夫说:“时辰到了,咱们走吧。”

白龙牵来两人的马:“公子,咱们回哪。”

醉云欢掌事的妈妈在柱子后面张望了有一会儿,一见轿子走了就把手往大腿一拍,哭爹喊娘跑过来:“官人呐!哎呦官人!”

白龙伸手拦住她:“大娘什么事?”

一听“大娘”,妈妈涂脂抹粉的老脸一下子黑垮了,平常被人捧着夸风韵犹存,这下碰到一个用不着她照顾的实在人,也是碰壁了。

她不搭理白龙,眼睛只往聂凭川身上瞟,想着别说年轻个二十岁,就是年轻个十岁也有的是本事拐人去帐里风流,就是旁边这人真扫兴,眉头扭着疙瘩苦大仇深,瞅人的眼神恨不得扒层皮,谁惹你了。

白龙不喜欢青楼是有缘故的,他以前捡过一个孩子,费了很大的功夫救活了,但后来那孩子被拐进青楼得了病,浑身发起杨梅疹,溃烂流脓,到死不过两个月,那命像是被催着似的没了,最后拿草席裹起来扔到乱葬岗上喂野狗,白龙去找过,只找到被啃噬剩下的半截胫骨。

聂凭川冲白龙打了个手势,上马就要走。

鸨母急了,一个箭步拽住缰绳,嗲声嗲气地说:“小郎君,您是不是和金官人熟呀?能不能帮个忙和他说一声,他今天这样冲进来抓人不好的呀,把姑娘们吓坏了呀,要抓也先和我知会一声不是?我又不能包庇谁,他这样像是我窝藏着谁似的,说出去咱们醉云欢以后怎么做生意呀。”

聂凭川满脑子都是事,真没功夫搭理她:“金墨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鸨母不死心:“这么着急干什么去?有没有对眼的姑娘,妈妈给你做个媒呀,咱这有的是姑娘呢,喝杯茶,歇歇再走呀。”

“妈妈当心手,马有野性,拽倒人伤筋动骨可没处说理,”聂凭川淡道,“我是来办事的,不是来做客的,情领了,茶就不喝了。”

聂凭川面无表情的时候那股浑然的压迫感和聂逐明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鸨母被他的冷眼吓到,悻悻松开手,恼怒地进了门,姑娘来给她递茶,她借此发脾气砸了茶杯,骂道:“乌孙儿子,算哪根葱啊,在我面前假清高,还以为自己多稀罕了!”

白龙察觉到他情绪不对,问:“公子,怎么生气了?”

“刚才安司使特地送给我的小礼,”聂凭川把匕首给他看,“海匪的岛上全是这些东西。”

白龙想不通:“安司使为何到海匪岛去?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问,问了也不一定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聂凭川不太高兴,“最好别是皇后的意思。”

马感知到他的情绪,不安地原地踏了踏蹄。

南方的冬季冷雨连绵,此时阴郁满天,阴影投在聂凭川脸上,看不清他的表情:“再去找金墨,要是他不松口,速召五大营南下!”

白龙冷静地说:“金墨要是给海匪保驾护航,的确能捞一笔,可那样风险太大了,公子觉得像金墨那样无牵无挂没有苦衷的人,真的会和海匪做事吗,他图什么呢。”

“钱能让人背信弃义,祖宗算什么,别以为烧着香就是信徒了。先是狼山校场漏米,再是勾结海匪,你信不信,这都不过是冰山一角,金墨就算没混在里面,马上也会被强加到里面去,除非他现在听我的话,赶紧诏安,”聂凭川眯起的眼又危险地睁开,“安宁疾在醉云欢杀了虞立,洋广现在风平浪静,但已经变天了,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白龙反应很快:“我记得黎瑶光一直在洋广做地方官,他这个年纪确实到了扬名立万的时候。”

“今晚写信给沈震川,如果岛上这批东西和西南叛军用的一样,”聂凭川的脸色不好看,“那只能说明我爹当年根本没有结傥营私,废话,他本来就没有,可这明摆着的事实却要我一而再再而三去自证清白,凭什么!我爹不可能谋反,更不可能通敌!”

他泄愤般夹紧马肚,马蹄声顿时急促起来。

金墨把邹舸押回去就锁进了木笼里,打算先让风吹他个一天一夜再审。

木笼是悬空的,用碗口粗的麻绳吊在海崖边,几个人合力喊着号子转动摇把,就将它放了下去,直放到海崖中间的位置才停住,底下就是汹涌的海水,浪打过来像要咬人脚底。

金墨在上头看了一会儿,有人报信说聂凭川和他的副将来了,已经请到了屋里。

金墨推开门,见聂凭川沉默地坐在交椅里,白龙站在他身侧,一把匕首静静躺在桌面上,金墨还没进去就已经隐隐感到不好了。

他谨慎地问:“聂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金统领看清楚这是什么,”聂凭川在桌面上点了点,“有人买通海匪替他们在岛上建了仓库,雇他们运送这些东西。”

金墨一瞬间就出了汗。

“这片海一直是你们在管,管得好那无话可说,但是管好了吗,”聂凭川抬眼看过来,“盐铁官营是雷打不动的规矩,但这些铁现在已经被打成了兵器,一整个岛,这是什么规模?您兄弟金总督与我是朝中同僚,我也和你说句掏心窝的话,护海卫现在改编是陈情自保的最后机会,要等朝廷来查可就解释不清了,你别朝我喊冤,我没看见也不知道,如果有黑锅那你就背定了,大家都是赤胆忠心的,我也不忍心见你们忙活半天到头来反成了贼。”

金墨肃然道:“走私跟护海卫没有关系,金某光明磊落,要查什么便查,百姓眼里自有公道,我不愿背这个骂名,皇上若真听信狗贼谗言,我宁愿自裁以证清白!”

不知是哪个词触动了聂凭川,他忽然微妙地定住片刻,沉郁神色在眼底一闪而过,复又笑笑缓和了气氛:“金大哥,事情远没有到如此严重的地步,再说了,清白这事全凭一张嘴,就算你甘愿粉身碎骨,有心人也会说成畏罪自戕,玉碎了,瓦还在笑,可气不。”

他又恢复了平时轻松的模样,推心置腹地劝说道:“依我看,你就从了招安吧,明面上挂在五大营下,可实际仍是由你管,我只管做个传话的,不用担心我诓你,因为我确实忙不过来,也不用担心日后被谁取代了,只要手下人认准将领,天王老子来也换不了人,虽然有几个老官是爱装模作样调教人,但有金总督在,难不成你去了还能被欺负?”

“朝廷有什么好处以后大家一起领,这下既有了官职,又吃上了皇粮,还有俸禄养老,以后立功就是军功,不但能上族谱,还能上史册,家国两全,这有什么不好?海匪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差别不就在自己查和别人查嘛。”

眼见金墨就快被说动了,聂凭川刚想喝口水润润喉,门砰得被推开,潮木急匆匆地喊道:“大哥不好了,温收一个人找海匪拼命去了!”

贝焽跟在他身后:“他从库里拿了蜂窝统,还抢了一艘船,放哨的弟兄说他已经往海匪的岛去了!”

金墨陡然变色:“臭小子!这个时候发什么疯?!快把他拦下来!”

牛角号已经沉闷地吹响了。

聂凭川皱眉:“温收是谁?”

“你说的事我会考虑的,”金墨顾不上解释,夺门而出,“我先去把这个小子逮回来!”

“怎么回事?”聂凭川跳起来追了几步,“要帮忙吗?”

“不用!”金墨把所有人都叫起来操枪带棒,跑着跑着突然想起个事,隔着老远挥手,“用用!你去那边,邹舸还吊在那呢!”

“不是邹舸又是谁啊?”聂凭川被金墨惹起一股无名火,“好好说的时候啥也不说,现在有事了把我当亲兄弟使唤,我闲的吗。”

刘叹月鼓足勇气,放下手炉,探身怯怯地问坐在对面闭眼小睡的福禄:“请问,这车程有多久啊?”

福禄本来就没睡着,车颠簸得他浑身不痛快,也懒得开口,仍闭着眼囫囵回答:“过几日就到了。”

刘叹月只能又靠了回去。

她也想睡觉打发时间,但一闭眼就听到奇怪的声音,她有点害怕,自言自语:“这旷野上的风声好可怕啊。”

福禄不接话,她也没再开口。

天上的游隼在疾风里滑翔,在它眼里地面的马车跑得真慢,像只瘸了腿的羊一样。

穿过一片云,青灰色的薄膜很快地擦完眼球,它眨眨眼,看到羊的后面冒出了一个雁群似的包围圈,双翼往前冲,将羊包裹在钳口里。

狼来了。

在他们勉强要睡着的时候,尖锐的呼啸声如雨般从天而降。

车夫中箭,马车的辖軎也被乱箭射坏,车轮无力,歪歪扭扭往前滚了几圈,又一波箭雨,后面的轮轴彻底断了,车体向后塌到地上彻底失去了控制,凭借惯性往前蹭,犁起一溜硬土,重量拽着拉车的四匹马都惊叫着扬蹄挣扎。

福禄的大腿也被箭射中,他吓得快要疯魔,居然大着胆子拔掉了箭,按着腿伤在车里拼命尖叫。

领头那人吹了声哨。

他戴着一顶破旧的草编斗笠,头发没有束冠,编好几股鞭子拢起来在脑后扎成一个粗犷的小揪,皮肤铜棕色,长相透着雨林的野劲。

寒风吹着他前额不长不短的发,他在瞬息之间定住方位,紧并双指,倏然挥出暗青子。

暗器刺入车厢内,传来噗嗤一声轻响。

手下过去拉开车门,刘叹月双手捂着心口斜倒在地上,白狐毯慢慢晕成了赤狐毯。

福禄太监屁滚尿流,从车里滚到地上,跪着一个劲磕头狂喊饶命。

那个男人无动于衷。

福禄从袖袋里一股脑倒出银子,白亮的银子落了一地,他拿手拢成一堆,全推给那人。

男人这才动了,蹲下身从福禄面前捡起一枚银子在手里抛了一下,笑着说:“讨生活嘎,莫害怕。”

福禄伏在地上斗胆问:“大爷您贵姓?”

那人不理会福禄拙劣的套话,把银子玩儿似的抛给手下,说:“免贵姓白。”

“白…白什么?”

他一笑就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把一小块银子丢到福禄脑袋上。

银子弹开了。

“白捡一两银,再问就再捡一条命。”

福禄吓得口干舌燥,又趴下磕头。

男人叫人解下一匹马拉过来,伸手戳了戳福禄:“你不走,留着吃饭啊?”

福禄连滚带爬上了马背,他是不会骑没有鞍的马的,但现在也顾不着了,拼命打着马屁股,边哭边催:“死马,跑快点!”

雨水夹着雪下起来。

游隼抓着雀回来了,它听到风里飘来一个男人的嗓音,唱着一支悠扬的歌谣。

“山上的泉水啊月光——美丽的白孔雀眼里映着——我心爱的姑娘——”

马不想靠近烧成火团的马车,安宁疾抬手挡着热浪走上前往里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已经烧得糊在一起看不清楚形状,依稀能辨别出…她侧开脸,热浪和浓烟燎得眼睛睁不开。

安宁疾骑上马,在雪雨里望向歌声远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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