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灵根,根骨绝佳。确实比前几个要更完善些。”萦斓语气没什么波澜。
“不枉我费尽心思召那些人进入归墟,为我取来归墟的力量,”尤家主哼笑一声,想到什么脸色不满起来,“前几个承载不住力量爆体而亡了,真是不中用的废物,给他们力量也留不住!浪费我这么多心血精力。”
“你......你是如何让他们进的归墟?”萦斓处变不惊的脸上也浮起丝诧异。
“尤家祠堂早已连通归墟,这是尤家几代人的苦心谋划,终于让我们成功,得到这种东西,”他表情狂热起来,“尤问泪自出生就是半神,我使法封住他的力量,只待时机到来......假以时日,他必能登天!到时尤家、我便是这仙洲之主!
萦斓眸色越来越复杂,尤家主冷冷道:“你倒不必这么看我,你以为其他几门宗派就是什么好东西吗?说着摧毁归墟,实则早在想着如何吞吃这股力量,他们探虚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暗中早就引了过去,不知多久之前就做了手段!”
路云和呆了呆,怎么还有探虚宗的事!
萦斓不欲与他多在此事上争辩,道:“你既然让他认你作父亲,又这样关着他,等他长大回过味来,难保不会反咬你一口。”
“我这不是把你请过来了吗,萦斓啊,”尤家主似叹非叹,“你可要替我从旁好好教导教导啊,这种东西养好了,哪怕是中洲那些老东西,也无人敢对我尤家有半分异议。”
萦斓皱了皱眉,却没有反驳什么,道:“我来尤家并未遮掩,恐怕现在其他几家已经得到消息了,你早做打算。”
尤家主眼里闪过一丝狠戾,与他脸上的儒雅有种割裂感,“我如今还需顾忌他们?好好过好这最后几年安生日子吧,届时我可以发发善心,成全他们黄泉路上做个伴。”他吹干纸张上的墨迹,欣赏了下,道:“过几日你就去他身边吧,把人盯紧一点,他这个年龄,还不适合交朋友。”
他随手把刚写好的纸张压在一册书下,路云和趁机看了一眼——朱砂如血,一笔一画描着“尤问泪”三字,宛如某种不详的诅咒。
路云和霎时寒毛倒竖,本就对尤家主有偏见的心更甚。现在一切大致都可以串联起来了,尤家把尤问泪当成家族往上爬的踏板、登天的阶梯......妄图掌控其成为手中的利刃,因狂妄自大在尤问泪九岁那年被其他世家合力绞杀,只剩尤问泪逃出来。
但他没想到,尤问泪甚至都不是尤家主的亲生孩子,还带有归墟的恐怖力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有人想要献祭尤问泪以此来回溯时空,那他在石坛见到的,正是被其得逞的结局。
天杀的,探虚宗竟然是反派!那他先前岂不是带着主角羊入狼口!路云和按捺住心绪,离开书房去找尤问泪。他在尤问泪出去时在他手心写了几行字,让他在外面等。
走过一条垂着青绿长藤的小路拐角处,就见人背对他,在看墙上开的花。
路云和捏了个法诀,并指一勾,长藤上一朵鲜艳欲滴的粉花挣脱根茎,悠悠往下坠,不偏不倚砸在尤问泪鼻尖,惹得小孩轻呼一声,手忙脚乱想要去接住那朵花。眼见就要接住,眨眼的功夫,花朵竟然无风往旁偏移了几寸,贴在已经断离的长藤边,不动了。
小孩一愣,接着欣喜的转过身,又急忙镇定下来,细声道:“哥哥!”
他们二人站的位置隐蔽,又有这满墙茂盛的青藤遮掩,没人发现藤下还有个小孩。
小孩一双琉璃眼在阴影处极明极盛,仰着脑袋,翘首以盼,像是只等待主人抚摸头顶的小猫。
路云和莫名指尖发痒,试着将花插进尤问泪鬓间,斜斜垂在耳尖上方一点。
竟然成功了。
路云和写了一行小字给尤问泪看,“我们先回去再说。”
小孩好奇的摸了摸鬓边的花,露出个笑来,点点头,一路都走的很小心,不让花掉下来。
甫一关上门,一行淡淡雾气勾出字来:“把你的小册子拿出来。”字很快就消失。路云和写得急,他不知道尤家主是不是在怀疑尤问泪身边有其他人,他昨晚才出现,这才不到半天就被发觉了,也怪他太依赖这个时空无人能感知到自己的特性,与尤问泪交流时着实不设防,何时被人看了去也不知道。
他说的小册子是小孩用来写日记的,若是他们以后都在册子上交流,便也能找个理由搪塞旁人。
等小孩把册子摊开,路云和直接在空白的一页写下:“你父亲不许旁人近你身,但他可能发现我的存在了,不过他对我做不了什么。我担心他会借此为难你。”又补充一点:“我以后就把话写在这个册子上。”
路云和还是第一次写这么多,小孩看了一会,才回答,“哥哥别担心,父亲不会为难我的,顶多罚我多练几个时辰,没关系的。”
路云和一顿,握紧拳。只怕是小孩逃出尤家时都没发现尤家主的真实面目,以及对他到底是抱着怎样一副居心回测。
面对这个曾因为翻阅到母亲留下的字迹,便欢喜的不能自已的小孩,他才五岁,路云和根本说不出口刚才听到的谈话。
算了,他想,反正尤家这位家主活不了多久了,既然慈父模样能演到直至死亡,他不拆穿好了,就当是给尤问泪保留他心中最后的亲情。
纸页上继续浮现文字,“那位萦斓先生的话,你不能信全,要小心一点、提防着他一点。”他心里琢磨着那句“...先天灵根...确实比前几个要完善些...”,这个萦斓就算不知道尤家用归墟的力量,那他也是知道尤家用人命做谋划,并极有可能参与进去。
“还有,若是长大离家,在外面一定要谨慎行事,不能轻易就听信任何人的话,特别是不能做伤害自己的事,这个是最重要的,你要记牢了啊。”
“好哦,我听哥哥的,”小孩一一答应下来,声音轻软得像团棉花,“我听话,哥哥会一直陪我吗?”
路云和正待继续写的手一顿,聚起的灵力逸散。
“哥哥?”
小孩又叫了一声,良久没等到回应,他靠墙将册子搂在怀里,有些无措。
路云和怕他多想,先落下个“我”,想往后写又停住,他没摸准那铜铃什么时候响动,也就不清楚还能留在这条时间线多久,原先的思绪也被打乱,被这一句话打的措不及防。
在小孩渐渐低落的情绪,还想强撑着露出一个笑时。路云和咬牙写道:“我不能保证我一定能永远陪着你,但如果有一天我突然离开,我会尽快赶回来,不会离开太久。”
尤问泪这次看的时间要久一点,他无意识摩挲纸页,害怕路云和会离开的可能,须臾又振作起来,“哥哥我不怕,你要是离开的话,我就再许愿一次,这样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就知道该怎么来找我了。”
小孩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自己把自己哄好后,又道:“哥哥,明天那位萦斓先生就要来教导我了。”
路云和见他皱着小眉头,好笑道:“嗯,怎么了,在紧张吗?”
“不是,先生来的话,那我就不能时刻跟哥哥说话了。”尤问泪耷拉着脑袋,很沮丧的样子。
路云和宽慰他:“你好好学,争取以后保护好自已。”
尤问泪:“我会的,我以后也保护哥哥!”他又想到什么,有点期待道:“我变厉害的话,是不是就能看到哥哥、听到哥哥说话了?”
路云和只道:“你长大就可以了。”
小孩坐在地上,拿书册挡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笑弯的眼,问,“哥哥,你现在在哪呀?”
路云和环顾四周,神识放出几里,确定附近没人后,顺势坐在小孩旁边的地上,视线与那本小册子齐平。他用手将册子往后翻了几页,字迹浮现:“就在你旁边。”
小孩尝试着抬手,路云和打了个响指,一阵微风簇拥着他的手腕,带到路云和脸颊边,他写道:“喏,就在你手边。”
尤问泪抿着唇,小手微微合拢,仿佛真的捧住了什么,身子也不自觉向这边靠过来,说:“哥哥,我会努力修炼的,你等我。”
天光透过窗棂洒落,两人隔着泾渭分明的时空,在这个很平常的午日靠坐在一起,窗外那颗不知名的花也在奋力汲取营养,悄然生长,似也在为将来的结花积蓄力量。
晚间,路云和提着食盒悄然出现在厨房里。
这尤家弯弯绕绕的,他一路连猜带蒙才找到这厨房。确认周围都没人,他闪身进去。
里面没点灯,有点黑。路云和往锅下灶台丢出几张火符,几小簇火焰霎时照亮周围一圈。
台面上各色食材堆得满满当当,路云和一样挑了些,打算做两个简单的小菜。
可惜这里没鱼,小孩还挺爱吃鱼的。
他热起锅,将准备好的食材倒进去,翻炒几下后放盐调味,盛进两个盘子里,又做了点米粥,装进食盒里。
走之前把厨房恢复原样,确保不会被人发现有人来过。
要说他为什么大晚上跑出来做饭,呵呵。
刚才尤家来人送饭,在小孩又是只吃几口便放下筷子时,一旁册子书页翻飞,路云和点住他的手背,在上面问他吃饱了吗?
尤问泪停下收拾食盒的动作,乖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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