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上海北外滩。
千帆控股百年庆典选在外滩源壹号，哥特式尖顶在夜幕下像一柄插入云霄的剑。红毯从台阶铺到江边，无人机群在空中排成巨大的“100”，激光扫过，瞬间又变幻成一艘扬帆的巨轮。直播信号切向全网，弹幕刷屏：
——【千帆今天会不会发千股？】
——【听说要官宣新任CEO，赌一包辣条是姑爷】
——【前面的 1，代驾小哥冲鸭！】
苏瑶站在二楼化妆间，俯瞰人群。她穿墨蓝缎面礼服，腰线收得凌厉，裙摆却如水浪曳地，像把整片深海穿在身上。手机震动，周岚发来定位：顾峥的车刚停在路口，黑色迈巴赫，车牌沪A·999A。
“鱼儿进场。”她低语，抬手按下耳麦，“各组就位。”
耳麦里传来唐川的调侃：“收到，向日葵已就位。”
化妆间门被推开，李阳走进来。他穿黑色戗驳领西装，领口别着那枚银色鲸尾，冷光闪动。三个月的鏖战让他下颌线愈发锋利，眼底的青黑被粉底遮去，只剩沉静而锐亮的眸。
“最后一遍流程。”苏瑶把袖扣递给他，指尖碰到他脉搏，跳得很快，却稳。
“放心。”李阳垂眼，把袖扣扣好，“今天之后，千帆只属于你。”
苏瑶抬眼，眸色深深：“不，属于我们。”
宴会厅主舞台，苏振岳坐在轮椅上，氧气导管藏在衣领，脸色苍白得像被漂过的纸。顾峥推着轮椅，西装笔挺，笑容温文，仿佛仍是那个最贴心的法律顾问。直播镜头扫过，弹幕一片“好帅”“霸总身边的男妲己”。
时间指向20:00，司仪高声：“有请集团董事长苏振岳先生，宣布百年庆典正式启动！”
灯光聚焦，老人颤巍巍起身，刚开口，大屏忽然闪雪花——下一秒，画面切到楼顶天台：夜风猎猎，顾峥左手拽着苏瑶，右手握着匕首，抵在她颈动脉。直播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绑架？】
——【剧本杀？】
——【报警啊！！！】
顾峥对着镜头笑，声音被风吹得扭曲：“十亿现金，直升机，30分钟。否则，苏家最后的血脉，今天断在这里。”
楼下警灯大作，特警车队呼啸而至，红外瞄准点在天台墙边晃动。苏振岳踉跄扑向大屏，氧气面罩掉落，脸色青紫：“顾峥……你疯了……”
李阳站在舞台侧幕，耳麦里传来唐川倒计时：“10、9、8……”
他抬手，按下遥控器。
刹那间，整栋建筑灯光全灭，黑暗像潮水淹没一切。紧接着，数百架无人机从江面升空，LED灯珠快速变幻，组成巨大的红色字样——
【经侦办案，人质安全】
与此同时，天台地面亮起幽蓝光栅，像一张立体棋盘。顾峥低头，脚下每一块地砖都弹出微弱电流，匕首被电磁吸得偏离一寸。苏瑶趁机肘击他肋下，翻身滚出两米——她礼服裙摆撕裂，露出里面黑色紧身连体裤，腰间挂着索降扣。
“苏瑶！”李阳的声音从扩音器传来，冷静如冰，“跳！”
苏瑶毫不犹豫扣动索降锁，身体倏地悬出楼外，夜风卷起她碎发。下一秒，特警破窗索降，红外点锁定顾峥眉心。他却忽然狂笑，举高双手，一步步退向天台边缘：“以为我只有刀？”
他拉开西装，腰间赫然是一排□□，计时器红灯闪烁：00:02:00
“一起死吧。”
李阳冲上天台时，倒计时只剩90秒。
风吹得□□导线猎猎作响，像一群嘶叫的赤蛇。顾峥站在护栏外，背对江面，脚下是二十米高空，浪花拍击堤岸，碎成白雾。
“别过来！”他嘶吼，“再靠近，我松手！”
李阳抬手，示意特警后退。他慢慢解开西装纽扣，露出腰间——那里没有武器，只有一只黑色金属盒，指示灯绿光一闪一闪。
“知道这是什么？”李阳声音不高，却穿透风噪，“你妻弟在塞浦路斯账户的U盾，三亿两千万，密码我改了。你死，钱归零；你活，钱解冻，足够你在公海潇洒一辈子。”
顾峥瞳孔骤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倒计时跳向00:00:45
李阳继续向前，一步、两步，像逼近猎物的鲸：“你输的不是今天，是你把所有人都当棋子。棋子也会咬人。”
红灯闪成一片血海，00:00:10
顾峥忽然狂笑一声，转身扑向李阳——两人同时撞断护栏，身体悬出楼外！千钧一发，李阳左手抓住顾峥领带，右手扣住天台边缘钢筋，指骨瞬间青白。□□在撞击中脱落，坠入夜空，轰——
火球在江面炸开，巨浪翻涌，像一头巨鲸翻身。
半小时后，救护车鸣笛远去。
顾峥被拷在担架上，手腕鲜血淋漓，却仍咧嘴笑：“李阳，你赢了？不，你和我一样，都是赌命的疯子。”
李阳没回头，他站在天台边缘，俯瞰江面。火球熄灭处，一艘消防艇正收起水炮，浪花里浮着□□残骸，像被撕碎的黑色羽翼。
苏瑶走来，把外套披到他肩上——她只穿单薄连体衣，手臂擦伤一片殷红。“我爸要见你。”她声音微哑，却带着笑，“董事会全票通过，云帆专利包回购案，即刻生效。”
李阳转头，眼底映着远处警灯，像一片被点燃的海。他忽然伸手，抱住她，力道大得像要把她嵌进骨血。苏瑶愣了一秒，抬手回抱，指尖碰到他后颈——那里全是冷汗，冰凉。
“结束了。”她轻声说。
“不，才开始。”李阳松开她，低头，额头抵着她额头，“千帆百年，今天重新启航。”
夜里十二点，外滩源灯火通明。
苏振岳躺在移动病床，氧气面罩下，嘴角却带着笑。他抬手，示意李阳俯身，声音微弱却清晰：“云帆……还给你了。”老人颤抖着，把一枚旧钥匙塞进李阳掌心，“老宅书房，保险柜……最后一页，签字。”
心电图变成一条笔直绿线，发出长而平的滴滴声。苏瑶跪在床边，泪砸在白色床单，洇开深色的圆。李阳站在她身后，手掌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她发顶，像落一场无声的雪。
三个月后，千帆控股发布AI 风电全球标准，发布会地点选在黄浦江游船上。
甲板被改造成透明舞台，脚下是流动的江水，两岸灯火倒映，像一条燃烧的银河。李阳作为新任CEO登台，黑色衬衫领口敞开，露出锁骨下方淡淡疤痕——那是三个月前天台索降时被钢索勒出的血痕。
大屏幕亮起：千帆与云帆联合Logo，像两条交汇的鲸。他举起话筒，声音低沉却穿透江风：
“三年前，云帆科技被判定破产，今天，它以千帆核心事业部的身份，重新启航。”
台下掌声雷动，弹幕刷屏：
——【云帆回来了！李家少爷牛批！】
——【这是什么晋江爽文现场！】
——【代驾小哥终成霸总，我哭死！】
苏瑶站在侧幕，穿白色西装，胸口别着那枚银色鲸尾。她抬手，对着虚空，轻轻比了个举杯手势。李阳仿佛有感应，回头，目光穿过人群，与她相遇。
发布会结束，游船缓缓掉头，驶向江心。
甲板上只剩两人，江风扬起苏瑶裙摆，像一面白色的帆。李阳从口袋里掏出那只旧手链——曾经被苏瑶戴在腕上，又曾被顾峥当作筹码的手链，如今金属表面被重新打磨，泛着温柔的光。
“物归原主。”他替她扣上，指尖碰到她脉搏，跳得很快，却稳。
苏瑶抬眼，眸里映着江火：“故事讲完了？”
“讲完了。”李阳低头，额头抵着她额头，声音低哑，“但余生还长，可以慢慢写续集。”
远处，一艘巨轮拉响汽笛，声浪滚过江面，像一头鲸浮出水面，喷出银白色的水柱。灯火倒映在水柱上，短暂地形成一道彩虹，横跨两岸。
千帆过尽，江海见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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