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泽不回答,微微作笑,起身向方听松款款走去,方听松有些慌乱地退后一步,视线看向倒在门前的西装外套,接机找借口道:“我现在把衣服送去干洗,你好好在家。”
盛明泽腿嫌长,走起路来轻易就两三步走大老远,方听松就被他擒在手中,掌心将他的手背按在门把上,对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轻声说:“我已经帮你预约好了,在明天会有工作人员上门来取。”
盛明泽探头压在他肩膀上,取相时向后梳拢的头发也落下来,眉目少了坚毅断走柔和的路线,隐隐蕴着笑意,“我知道你回来之前会留下陪叔叔阿姨吃饭,但是陈阿姨还是留了你的饭。”
方听松思绪卡顿了一下,正因为自己腰腹的位置有些痒,盛明泽的手指绕进衬衫的缝隙中,他明知道自己腰最怕痒,可他还是出此下策,方听松还是没忍住笑出声,“那你呢?吃饭了吗?”
“还没有,我不着急。”盛明泽偏着视线微微仰起头,鼻尖蹭过方听松的耳垂,他霎时觉得很痒,抖了抖肩膀,按着对方的肩膀道:“明泽,你别闹我了。”
盛明泽扬起嘴唇,玩味地哼笑起来,“晚饭我能自己选吗?”
“什么?”
盛明泽又埋在他蒙蒙发潮的发丛中嗅了嗅,离远些说:“淋雨了,还吸烟了。是压力大吗?跟公司有关系?”
他明知道不是还要问,盛明泽有令人艳羡的头脑和长相,临走前的同桌拉着他的手腕预言他以后的生活——他会跻身上流社会,与有钱人觥筹,机智地游弋在人群中。
盛明泽一眼便看穿他眼底的嫉妒,同桌没有他的头脑,戴着厚重的状似玻璃瓶底的眼镜,导致双眼在眼镜片上凝聚成斑驳的污点,也许眼镜是致使他心胸狭隘的罪魁祸首,同桌没送给盛明泽任何有关以后未来生活的关心或吉利话,只是嘲讽他也要用金钱在精神世界堆砌出足以荼毒一生的腐烂沼泽。
盛明泽现在想起了他的话,可那些带有鄙视的猜想都没有成真,至少现在他怀里抱着方听松。
“没有,我哪里有什么压力?”方听松轻松地耸耸肩,扣着门背的手收紧了些,鼻音浅长道:“明泽,别在门口。”
视线中,盛明泽盯着自己灰暗的手背,由于两个大男人骨架的原因,他们面前的一小块门以及地毯都无比昏暗,后背放置在沙发上的台灯散发过来一片微弱的光影,他深呼吸一口,抱起方听松向卧室走去。
上楼时,方听松忽然反悔,“我还是觉得肚子饿,想先吃饭,可以吗?”
哪知盛明泽得寸进尺,说了句令他意想不到的话,他说:“我可以喂饱你。”
无论盛明泽脾气秉性如何,现在他都是方听松精神上的领袖,能做到独裁,方听松表面抗拒,可内心实实在在摆着对这份感情的渴求,这一点骗不了盛明泽。
他技术好,ML的时候会说些好听的话惹方听松耳根通红,接下来便会引导方听松说出类似的话,周围的温度都会升高一度,方听松热了会要求打开温控开关,要求温度一直平稳在一个水平上,可这无法保证,且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做到要温度下降一两度的事情,盛明泽也不准。
方听松客观上认为盛明泽或许是心理兼生理变态,十八岁的身体确实会健壮有肉,但他也清楚自己是个经常锻炼的人,要比力气还不一定是谁赢谁输。
挂有“独裁者”名号的盛明泽就偏要和他作对,方听松已然看起来因温度高而汗流浃肤,缺水后却异常饱满湿润的眼眸,还有专注眼下工作的盛明泽——他喜欢沁有汗珠的掌心与脊背等部位之间碰撞发出的粘腻的湿响。
而方听松对这些声音的第一反应是害羞和抗拒,盛明泽明明可以给他一场安静平和没有任何激情的xing事,但对一名年轻气盛的十八岁青年来说太残忍了。
盛明泽泼风似的反剪他的双手,按在头顶上,痴迷地深陷入眼下的癫狂中,方听松觉得自己疯了,也觉得盛明泽疯了,他用力想要推开对方,忽然被直愣愣戳动一点,方听松的神经陡然绷紧,眼神惘然了一瞬,他骂了两句脏话,咬着后槽牙扶自己坐起来。
“明泽,你对我……太狠了。”方听松按着自己不停喘息的咽喉。
盛明泽浅长地呼吸一口,额角的湿汗滴落在方听松的肩膀上,绽开一朵湿润的水花。
呼吸间,盛明泽抚上方听松线条硬朗的面颊,他手臂线条流畅而均匀,有一层微微向上拢起的肌肉,并不夸张,看起来只叫人心里舒服,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方听松,说:“我再轻一点。”
说罢,方听松已然明白盛明泽对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可他还是承受不住这样的高负荷作业,最终不得已提前终止了这场晚间的情感交流。
盛明泽没有恼怒或遗憾,只是从床头柜中拿出纸巾和湿巾帮他清理,方听松所渴求的大概也只有盛明泽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这恰好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方听松少年时期以及十二年间所短缺的关心和疼爱。
方听松低下头看着盛明泽被长碎发遮去半张脸的下巴,鼻尖在碎发丛中似是一座伟岸的高山,窗外的微光将它照得微微发亮。
方听松脸皮薄,ML时一定要关闭室内的所有灯光,盛明泽尊重他的需求,并将此需求当做是一种暧昧的**方式,在基础上添加对应的砝码——他要求拉开窗帘,单纯希望借着月光看清楚方听松的眼睛——他喜欢方听松明亮的眼睛因为他动情,流泪,或是欲||火纵身的惺忪、不清醒。
“小泽,对不起。”方听松干脆就认命似的躺回软枕上,他听到盛明泽在黑暗中笑了一声,他的视力比不得盛明泽,在他眼中,与盛明泽的所有都是陌生的,是模糊不清的,只有触碰在身体上的一丝一毫是真实存在的。
盛明泽手上的动作一顿,大概三秒的滞停呼吸后,他慢悠悠地重新拾起手边的湿纸包,轻巧地笑道:“说什么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很累,能抱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
方听松抿了下唇,坐起身:“小泽,你原来以为我今晚不会回家吗?”
盛明泽的眼神没有丝毫改变,依旧笑着,“我一直都是这样。”
方听松又严肃了些,声音听起来有点哑,“你……一直都在等我回家?”
盛明泽不语,他收拾好地毯上的废纸团,在扔进废纸篓中后又裹着单薄的毯子站在衣柜前面挑选合适的衣衫,他选了一件质地柔软的衬衫——方听松不经常回公寓休息,大多时候是穿着直硬的衬衫入睡。
方听松在被他贴心披上衬衫后感受到了不同,他抚摸着衬衫愣神,挪动身体换了个让脊柱和双腿都舒服的姿势。
盛明泽笑了声,顾自解释道:“这件的面料是最软的,不过因为你觉得它在灯下过于有光泽,站在人群中反而会像是自动在身上贴满闪光条,让别人都注意你。所以你才不喜欢,就一直放在衣柜吃灰。”
他听完,有了一些断断续续的印象。
方家老爷子将顺昌交给方听松的时候,他才十九岁,真正意义上的年轻人,没有几个长辈瞧得起他。
而那件衬衫是第一个投资人送来的,附带了发票和留言:
【穿着我送给你的衬衫来参加舞会,中途不可以提前退场。】
方听松仔细检查了衬衫的每一处缝合,确保不是有意搞怪让他出糗,他才穿戴好。只是袖口过于肥大,衬衫整体要比他的身材宽大了一倍,一阵风吹过来都能被衬衫网住。
他并不喜欢,只是出于无奈,以及考虑到顺昌要往下发展的资本,他又不得不穿上这件绸缎面的衬衫。
方听松毕竟太年轻,外加衬衫不合身,使他看起来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那一晚他见到了方政赫,对方站在一位侍者前温和有礼地谈笑,言行举止都可以用绅士来形容,可在人群中忽然发现方听松地时候,目光的温度急转而下,方听松自知不讨喜,便主动离开了。
后来没再见到方政赫,在舞会结束后,方听松才听到主办方的留言,方政赫以身体不适为由早早离场了,方听松并没有觉得可惜,他方政赫就是不在场,他也一样能找到合适的投资人。
方听松学着舞会上沉默游移的上流社会的人们,举着红酒杯面带微笑,灯光反映的柔光聚焦在一起,没有人上前询问他的身份,也没有人认出他是方政赫的儿子,方听松唯一觉得欣慰的点便是大家不再必须冠以他“谁谁儿子谁谁孙子”的谓称。
舞会结束后,方听松没有收到要退还衬衫的消息,他曾尝试将衬衫原路返还,可到底是无用之功,衬衫会以更加华美的包装邮寄回他手中。
精致到多金的包装提醒他,自己没拉到一个投资的那晚简直是哗众取宠的小丑,不合身的衬衫,剪裁不到位的西裤,蹩脚的黑皮鞋,还有他失落的阴沉的面颊。
方听松淡淡地“嗯”了声,表示他想起来了,他扬起头盯着黑暗中的盛明泽,已经能看清发尾后隐藏的眼眸,他隐约能从里面感受到一丝力量感,无论多久他都不理解盛明泽身上所带有的吸引他的特质是什么。
盛明泽抱起他,“我抱你在我房间坐一会儿,你今晚就先在那里睡好了。家具都是一样的,你好好睡觉。”
方听松拉着他的手腕,“那你呢?”
盛明泽古怪地皱起眉,冲杂乱的床位扬了下下巴,“我把床单洗了。”
“你吃饭了吗?”方听松问。
盛明泽状作沉思,方听松还觉得奇怪,这不该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忽然,对方眨着明亮的眼睛告诉他,“托哥哥的福,我吃的很饱。”
赧然的羞涩从脸颊下溢出来,他转头藏进盛明泽怀抱中,“你不要打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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