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听松在国外的公司设在郊外，外国人天生热爱慢流意识的主张也便利他的公司办起来，跟机械有关的大多不受女性欢迎，不过方听松还是招了一位女秘书，据说是名牌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兼研究生。
对国内文化了解之深，女秘书为了方便起了个“茉莉”的花名，缘由还有部分因为她的本名长到能念破嘴皮，她又不喜欢父亲留给她的姓氏。
方听松只用“茉莉”两字代指她，其余一切正常，公司正常运行的一年内很少出现繁杂状况，茉莉本人行事雷厉风行，手段和目光都十分独到，喜欢机械制作大概跟头脑相关。
看重一个人的才华而非性别才是最主要的，方听松选择她做秘书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一点。
秋天的毕业季，市场会向企业涌入一群新生懵懂的羔羊，各大高校的学生通过分配或者应聘进入下个人生阶段。
方听松为与高校合作用来接纳实习生的事情焦头烂额，茉莉提了几个意见，要工前培训，还要免费身体检查。
“我知道那些，国家会安排补贴。”方听松靠在窗边揉揉眉，“问题是，我最在意的是他们住在哪里？每一年的人数都对不上，有时候多出十几个我总不能让他们去住宾馆。”
茉莉对厂房后的一片空地起了心思，方听松打断她，“厂房在半夜也会运作，为了保证产品数量和质量，只能暂且先稳中求快。实际上和国外沟通的几批货已经延期了。”
方听松让茉莉再想想其他办法，顺便又翻出来与几位合作老总的见面详谈会议，实则是跟在年长人的屁股后面夸他们球技如何，郊区的唯一便利便是距离马场和高尔夫球场较近，方听松跟茉莉一起到一线调研时常在公路上闻到马粪的味道。
茉莉和他确认车程，在司机停车到楼下由秘书通知方听松的一段时间内，方听松观察到茉莉至少主动挂断了三通电话，他转回视线，发呆的虚空和飘渺让他觉得两人之间有一道虚无的屏障，“家人还是男朋友？”
茉莉语气很严肃，向上推了推眼镜，“抱歉方先生，不过是我女朋友。她有点小性子，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在公司的座机号码的。一会儿我会联系工作人员更换一个号码，对了，司机已经到楼下了。”
方听松说没必要，工作时间偶尔可以接听两个和工作无关的电话，茉莉强硬表示自己不需要，笑了声，说：“而且工作期间接听无关电话会干扰人的思维。”
方听松的办公桌和茉莉只有两步距离，他却觉得茉莉这人很有意思，心思难以捉摸透，最适合在官场上和别人打交道，回答问题总是滴水不理，油嘴滑舌得难以捉摸。
距离方听松上车十分钟，车载广播报道从国外飞往当地的一架航班中途发生燃料爆炸，意外坠亡在大海上空，具体死伤人数还是未知。
“航班公司要赔大发了。”司机开玩笑说。
方听松还在头疼生意上的事，关心了两句没再详细聊下去，他对国外的事不怎么关心了，自从和盛明泽确认关系之后就没再一直盯着国外的消息看。
之后又不是很放心盛明泽，临近到地点前给国外的盛明泽发了邮件，最后犹豫是否要加上表情还是暗指担心忧虑的符号，他先一步劝说自己不会凑巧出事，便在结尾告知对方：看到请回复：D
来的人是另外几家私企的董事，同对面秘书见面先向方听松请罪老板身体不适，方听松表示理解，毕竟企业实力相差悬殊，作为后起之秀的新企业，在没站稳脚跟之前的确要忍耐被瞧不起和不尊重的日子。
和三位董事到高尔夫球场，方听松没有坐着的权利，只能跟在他们身后转，A企的董事说要骑马，场地范围直接扩充三倍，方听松站在护栏内靠近边缘地地方等待，直到另外两人要他加入，驯马师才牵了一匹黑马给他。
方听松没想到自己不需要充当“球童”的角色，倒安分地跟在他们身后，A企董事的上市企业市场反馈很好，上市后股价能够持续上涨，且涨幅较大，A企上市当日股价飙升百分之三百，企业出众市场认可度也高，很难不在同行面前炫耀一番。
三人都是白马唯独方听松是一匹黑马，对方调侃他：“小方这是要做碾压我们几个的黑马，要我们输的一塌糊涂啊！”
方听松往远处的球童看了眼，说：“不得不说董事是真性情，会抬举我。以后我站在几位面前是要唱黑脸的，对待长辈该如何做，我还差些火候，是要好好学习学习。”
三人没为难他，打完一圈球中场休息，方听松喝了水去看消息，盛明泽的消息框没有反应，他想放假时期年轻人总会熬夜，现在没回消息也正常，可他心中隐隐有所不安。
茉莉亲自来接他，送走三位董事，她的脸也拉拢下来，阴沉得能下雨，“什么意思？那几位没想法吗？还是不想和我们明隆合作？”
“不好说，毕竟是小企业。”方听松盯着数据看了眼，明隆近来的运营情况还算平稳，只是要想达成合作就不能只有平直中稳步前进，要让人家看见进步，方听松正头疼这一点。
方听松再会隐瞒也还是会把情绪显露在脸上，茉莉开口戳穿他的时候，他脸上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没有丝毫紧张和着慌，茉莉说：“小企业也没关系，当下稳着能走已经比不少大牌企业强了。至少不是转瞬即逝的烟花，没道理为这点事沮丧。”
“……我没有。”方听松轻松了一瞬间，在看到没有回信的时候，心又捏紧了。
茉莉对着他开玩笑说：“怎么？女朋友？担心她吗？”
方听松点燃一支烟抽，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致，从高尔夫球场到他的公司并不远，但现在是要回家，去他暂时居住的地方。
茉莉原本租房住，碰巧是在方听松的楼上，方听松深入简出，回家还是忙工作，很少能碰见茉莉和她的女朋友。
方听松抽了口烟，“没有，男朋友还差不多。”
茉莉挑着眉，从后视镜看了眼，很感兴趣的样子，“男朋友啊，多大了？不会是个小年轻吧？”
还真让她说中了，方听松烟没抽完就呛了嗓子，他咳出眼泪，咳得眼前发昏，终于等不下去打过去电话，显示不在服务区。
方听松不相信又打开新闻，茉莉觉察他情绪：不对劲，言简意赅问：“公司还是家？”
“……先回家。”方听松说。
茉莉一脚油门踩下去，半个小时的车程被强制缩短到十五分钟，方听松还见到了她的女朋友，对方是个性情爽直的女孩，长大衣配高跟鞋，皮包里装着两瓶红酒。
茉莉推开她的脸，“抱歉方总，我女朋友有些莽撞。”
方听松摆摆手说没关系，茉莉在他身后跟着，另一侧便是女朋友，两人挨的很近，茉莉又推开她，“你不要缠着我，现在也属于工作期间。”
“不用了，下面的事我自己能处理了。”方听松声音压得很低，音线尽量平稳，“你和这位女士上楼就好，有事情我会主动联系你。不要紧的事我是不会打电话询问你的，你知道。”
茉莉叹了口气，被挽着胳膊很无奈，“好吧，那如果有需要的一定要及时打我电话，我不会静音的。”
女朋友露出沮丧的神情，皮包里的红酒叮叮响，“不会吧？我们今天晚上不会不能做了吧？你明明答应我一周三次的，这是我最低要求了好吧！”
茉莉连说三句抱歉才离开，方听松和她们错开一趟电梯，他在后面那趟，走上电梯只有他一个人，世界都安静下来，他专心盯着手机屏幕看，没有消息没有回应也没有查看留言。
手指慌不择路在联系界面和天气界面反复横跳，给李宛若拨通电话，没想到对方比自己还要着急，“小方，你见到明泽没？他说要去见你，又想给你一个惊喜，特地不要我们告诉你。昨天傍晚的飞机，结果现在还没有消息。我快急死了，我们也查不到他的航班消息。”
方听松先安抚完她的情绪，又向陈静如说明了情况，陈静如和方政赫坐在一起查找最近时间的新闻，两人盯着报道标题上的几个大字，颤抖地说出口，“在、在程乘客无一人生还？……松儿，这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盛嘉蕊的声音冒出来，“联系航空公司查询明泽搭乘的航班，如果真是那架飞机，我们只能祈祷救援部队能给点力，如果不是那就最好不过了。”
方听松在航空公司界面找到查询栏，个人身份信息还好，但他并不知道盛明泽所设的账户密码，电话打过去已经无法接通，航班信息也出现卡顿，在上下时间改变之间变化，他的心忽地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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