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下楼时碰到方听松,“老板……今天早上需要我送你吗?”
方听松正思考如何解释,被她打断思绪后终于被惊动,偏头看了眼她,始作俑者铃铛没跟着她,毕竟是工作时间,难舍难分也不至于工作期间也要跟着去。
“不用,我有人陪。”方听松说,手指在盛明泽身后指了下他,茉莉点点头去公寓楼下的停车库将车子挪出来,盛明泽在地下车库绕了一圈才找到方听松的车子。
茉莉从车库驶出时停在路边下车买了一盒口香糖,方听松恰巧在便利商店门口等着,看到她走出来主动告别,表示自己晚些到,又低下头看腕表查看时间。
茉莉点点头,从整盒口香糖中抽出两条给他,“备上,应该有用。”
方听松没明白她的意思,茉莉走时盛明泽从车库出来,脸上跟早晨一样没有表情,他们两个都不是喜欢麻烦和计较的性格,上车后盛明泽没有第一时间启动车子,而是盯着盛明泽的侧面,车内音响还在报道飞机失事的新闻,他们却无比冷静得待着,气氛有些尴尬。
“你……还不准备走吗?”方听松问。
盛明泽坐直调整了方向盘,抻了抻手臂,骨头发出脆响,方听松的耳廓抖了下,向右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盛明泽说:“怎么?你想早点摆脱我让你的情人进门?”
方听松沉默了,两人谁都不再说话,他本来想要缓和情绪和盛明泽解释他撒的谎,莫名被泼了一盆冷水,心情也低沉下去,他总觉得自己被冤枉了。
盛明泽最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现在只能假装是平静的,为了解决问题,方听松还是主动认错,“我昨晚是骗你的,那个人不是我的朋友。我在这边没交过朋友,她是楼上的邻居。给我那种东西说来话长,我可以跟你解释。”
和茉莉在大楼初次见面的时机延后到这么晚纯属巧合,方听松基本遵循两点一线的生活模式,从家到公司的车程一个小时,他和茉莉各自忙各自的,茉莉也从来不多话,车子停到地下车库,再从车库到家的路线有十几条,何况茉莉有女友,两人感情还好,工作之余还要照顾家庭,没遇到也正常。
被扰醒后早上去,方听松还穿着睡衣,额头上有个滑下来半块的眼罩,睡眼惺忪上楼敲门,开门的人是铃铛。
起初,铃铛和茉莉一样用本名,方听松为了方便称呼她们才提了简化姓名的建议,方听松站在门口告诉铃铛自己的困扰,如果问题得不到解决他就要找物业处理这件事。
铃铛表面矫情但内在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邀请他进家喝两杯,再吃点夜宵,方听松正困着着急回去补觉,奈何铃铛盛情难却,他只好进去陪她坐在沙发上喝两杯。
铃铛是个酒蒙子,酒精时刻不离手,方听松看着一整面酒柜,感慨年轻人的夜生活真丰富,他楼下没有住户,一栋顶多住六户,除了上下楼距离较近,住在一层的邻居基本见不到。
方听松注意到玄关处熟悉的手提包和文件夹,连标注用的荧光条都一模一样,他打探问:“和你同住在这里的不会是位女士吧?”
直接问性取向等私事确实没礼貌,不详细问是不是茉莉本人也为了保证保护公司员工的**,铃铛坦诚地告诉他,方听松才恍然明白。
茉莉起夜喝水,被折腾一夜起床后有些口干舌燥,沙哑的声带饱经风霜,她肩上披着一件薄薄的衬衫,还好方听松在听到声响没有第一时间转头看,而被铃铛捂住了眼睛,“达令,你去换一件衣服嘛。楼下的住客也在,他和我一起喝酒。”
茉莉出来才确认是方听松,觉得缘分很微妙,三人坐在一起畅聊一个小时,方听松毕竟已经三十几,平常不怎么熬夜,正常作息被打乱再醒来只会很累,他起身要告别,继续下楼睡觉,有了酒精的催眠,大脑早已经同浑水无异。
铃铛一定要给方听松些什么,当时两人都不知道方听松的结婚对象是男性,送给他玩具只是铃铛看在他斯斯文文,妻子大概不怎么有性趣,因此随手拿了一款定制玩具给他。
方听松大概是喝过酒觉得外貌看着个羽毛灯没什么两样,放在家中当做摆件。铃铛是化名是茉莉取得,见方听松称呼女友不一样的名字,为了排除两人在私下玩些小游戏的可能,只好自己也加入进来,且方听松也要称呼她“铃铛”。
方听松行的端做得正,和铃铛的关系渐渐也相处得不错。
盛明泽皱了一下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后又闭上嘴,解释了就不能再乱发脾气,盛明泽也不想纠结会烦心的事情,“那让我跟你一起工作好了,你只告诉他们我是去实习的学生。跟着你学一些经验,然后返校的时候可以上交实习证明。”
“哪有你这么早就要实习证明的?”方听松觉得有意思,“你不是还有两年才毕业吗?而且按盛阿姨的意思,你应该也要去她的公司帮忙才对。否则就是待在盛叔叔的企业里面做事,总不至于让你待在我身边受罪吧?”
“……哦,那你要我看着你‘受罪’吗?”盛明泽不带一丝情绪,就这样平直地问。
方听松看着他抿紧的嘴角,又转头看前方,“我不觉得是受罪。”
“那我呢?为什么对我来说就是受罪,对你就不是?”盛明泽的声调比方听松的严肃还更高一筹,仿佛要用音量反驳他的话,“你总是这样,觉得我是个孩子,小看我觉得我帮不了你。可是我们已经订婚了,我不是想要把你当做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人看。我知道你在成为我伴侣之前也是个十足的男人,但是哪怕你能依赖我一点也好,哪怕你能看到我真正待在你身边也可以帮你,就这样,很难做到吗?”
“不难做到,你想让我跟你证明什么?”方听松平静地看向盛明泽,之后问,“证明我究竟有多爱你吗?”
盛明泽的状态不对劲,方听松看得出来,从昨晚的错会危机之后,他得到了满足感而盛明泽却陷入另一处泥潭,他自以为很了解盛明泽,实则不然,盛明泽始终是个将自己包裹严密的小人,在对方的世界里他不该轻举妄动,他担心自己会打破一个年轻人的梦境,想到这点他觉得自己的做法很该死。
“明泽……”
“我不知道你有多爱我。”方听松听到他这样无力的回答。
方听松眉毛皱起来一点点,垂头看着自己不停攥握的手掌,心想,怎么会不知道呢?
盛明泽神情看起来有些懊丧,语气中都带着委屈,“迄今为止,我们相处,一起生活的十几年你一直在想尽办法将我从你的世界里赶出去,我是个外人,永远都不能真正从你口中了解你。我以为我小时候耍那些把戏就可以留住你,但到后来发现只要你想离开就绝不会为了谁保留情面,就连我也一样。”
方听松很想否认他的话,但事实如此,对于他的生活他反而成了那个最心不在焉的一人,人生中出现过很多人,或多或少都影响了他,但不妨碍方听松抛下所有继续向前走,就仿佛是浮萍一叶。
“我甚至觉得你和我在一起也只是因为我出现在你的世界里,让你提出了订婚的需求。”盛明泽继续阐述自己十几年的困惑,“我想最初你本来不打算留下我,如果不是小张哥,你其实根本就不会看我一眼。有一段时间我觉得就算是换一个人,只要和你上过床,你就会留下他。和他订婚,那个人是不是我都不重要,是这样的吗?”
方听松静下心来,盛明泽的话在脑海中打转怎么都找不到出口,他细细摩挲手指上的婚戒,最终选择将戒指拿下,放在盛明泽右前方的台面上,“如果你有时间我们还可以再详细聊一聊。我觉得我们之间存在误会,如果非要是让你产生疑心和危机感才能做到把你拴在身边,那我会觉得自己是个人渣。”
到公司楼下,方听松下车后看了眼盛明泽手指上的戒指,“我想既然要在一起,就该心无旁骛地好好生活。等你哪天觉得我们真正做到不言说也明白彼此的心意,到那时再亲手交换戒指也不晚。”
盛明泽愣了愣,他朝方听松招了招手,对方显然不理解怎么回事,又俯身靠近了些,盛明泽拽着他的领带拉到身边,手指的婚戒被他摘下放入方听松的上衣口袋,最后吻了他的脸颊,“我会好好想想你的话的,方先生。”
方听松低头笑了下,说:“臭小子,现在不是你要撩我的时候。我们刚刚还在吵架,这样很肉麻。”
盛明泽点点头,松了下自己的领带,“我知道,但是我不觉得是在吵架。如果你想做为一个长辈教训我,我也会受着。但我跟你保证,我不会有情人,我生命中只有你。”
丝毫不夸张,从有记忆开始,方听松这张脸就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中,一直到如今已经14年。
方听松笑着答了句好,进入大厅时借着反光玻璃看了眼,盛明泽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也没有要劝他回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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