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垂落，深蓝的湖水像被揉碎的墨玉，晕着皎洁的月色。银辉洒在微波粼粼的湖面，风一吹，便漾开圈圈浅纹，似把天上的星河都抖落进水里，晃得人眼晕。楚修影坐在湖边的青石上，眼皮重得像坠了两块铅，半睁半开间，连眼前的湖光都成了模糊的虚影，嘴里却还不依不饶地吐槽：“都在这破副本待满一年了，任务怎么还没个完？再这样下去，我没完成任务先困死了！”
“怪谁？只能怪你自己没用。”系统阿巴的声音从脑海里飘出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戏谑，“要不是跟着本阿巴，你连山门都摸不着，现在这点进步，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岸边的石阶上，两个挑着货担的小贩正探头探脑，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偏偏能飘进楚修影耳朵里：“看见没？那就是楚家的小公子，一年前跑去修仙，回来就傻了，整天对着空气说话！”另一个立刻接话，语气里满是后怕：“我就说修仙不是好路数，听说失败了会把人脑子搞坏，以后咱们可千万别碰，免得也成这模样！”
楚修影听得太阳穴突突跳，腮帮子一鼓，活像个被气胀的肉团子，故意提高声音对着空气喊：“阿巴！你看看我哪不正常了？自打进这副本，他们就天天叫我傻子，再这样下去，我都要信了！”
“这是你自己立的‘呆萌’人设，跟本阿巴可没关系。”阿巴的话像根小针，精准扎破楚修影的委屈。他正捂着胸口作“心碎成渣”状，脑海里突然弹出一行冰冷的任务提示——【紧急任务：即刻前往清风亭，与孟无薛掌门及诸位长老，商讨雾绝山弟子与凡人的七日试炼细则。】
楚修影垮下脸，拖着长音问：“就不能不去吗？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睡三天三夜。”
“不去？”阿巴的声音瞬间冷下来，“任务失败将触发天雷惩罚，上次被劈的滋味，你忘了？”
楚修影打了个寒颤，上次天雷劈得他头发直冒烟，现在想起来还疼。他磨磨蹭蹭讨价还价：“行吧，我去。但我有条件——这次去了，你得给我一次免做任务的机会，就一次！”
“你还有10秒时间准备，10，9，8……”阿巴根本不接他的话茬，直接开始倒计时。楚修影哪敢再耗，慌忙凝神召出与念——那是一柄通体泛着浅青光的长剑，剑身还缠着几缕流云似的灵气。他脚尖点地跃上车剑，剑光一闪，便朝着清风亭的方向飞去，途中虽被几股乱流扰得差点栽下去，总算有惊无险地赶到了。
清风亭建在半山腰的竹林里，青瓦木柱，檐角挂着串水晶似的风铃，风一吹就发出细碎的叮当声。亭子中央的横梁上，挂着一张烫金的试炼帖子，旁边缀着淡紫色的珠串，风过时珠串轻晃，映着周围的烟雾，倒添了几分仙气。楚修影手持折扇，借着剑风稳稳落地，刚站稳就看见亭子里坐满了人——孟无薛掌门端坐在主位，几位长老分坐两侧，唯独他的位子空在角落，格外显眼。
他赶紧收了折扇，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声音里带着点没压下去的喘息：“抱歉孟掌门、各位长老，弟子楚修影来晚了。”说完便低着头往空位走，眼角余光瞥见不少长老皱着眉，眼神里满是嫌弃，像是在说“毛躁的小子，一点规矩都没有”。
二长老最先开口，语气里带着无奈：“下次早些动身，别让这么多人等你一个。既然到了，便开始商讨吧。”
接下来的四个时辰，楚修影听得昏昏欲睡。长老们从试炼的路线规划，聊到弟子与凡人的分组规则，再到安全保障措施，絮絮叨叨没个停。直到孟掌门说了句“今日便到这里”，他才猛地惊醒，揉着发酸的腰伸了个懒腰，语气里满是解脱：“可算结束了，再开下去，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忽然，他眼睛一亮，想起阿巴的承诺，赶紧在脑海里喊：“喂！阿巴，你记不记得？四个时辰前你答应我，只要我来参会，就给我一次免任务的机会，可别想赖账！”
楚修影等着阿巴松口，却听见他得意洋洋的声音：“本阿巴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你说说，我什么时候答应过给你免任务机会？”
“你明明就说过！”楚修影急得差点跳起来，对着空气“一本正经”地争辩，“做人要讲诚信，你这样不诚实可不行，快把免任务的牌子给我，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那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答应。”阿巴的话像块石头，砸得楚修影哑口无言。他气鼓鼓地转身，朝着凡间的方向走——反正会议结束了，不如去凡间透透气，省得跟这破系统置气。一路上，他嘀嘀咕咕骂个不停，心里数着这是阿巴第三次坑他，却没察觉阿巴的声音里少了几分戏谑，多了点不易察觉的犹豫，更没看见系统空间里，一块刻着“免任务”的玉牌正静静躺着，等着被送到他手里。
凡间的集市正是热闹的时候。街两旁的酒楼挂着红灯笼，酒香味混着菜香飘得老远；卖糖葫芦的小贩扛着草把子，上面插满了裹着糖霜的山楂，红得发亮；包子铺的蒸笼冒着白汽，刚出锅的肉包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还有珠宝商人摆着小摊，玛瑙、翡翠在灯光下闪着光。楚修影看得眼睛发直，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钱袋，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五枚铜钱，孤零零地躺在袋底。
“怎么就剩五文钱了？”他皱着眉问阿巴，“我明明存了不少钱，是不是你偷偷拿走了？”
脑海里传来阿巴的笑声：“略……”
楚修影气得不想说话，攥着五文钱走到糖葫芦摊前，买了一串最大的，咬了一口，甜滋滋的糖霜在嘴里化开，心情才好了点。他啃着糖葫芦，慢悠悠地回了灵域山——他的住处是一间简陋的竹屋，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简单得很。刚躺到床上，还没等被子捂热，脑海里又弹出了任务提示——【紧急任务：四时辰内采集百灵叶，用于制作救治药丸。任务失败惩罚：万箭穿心。请谨慎选择。】
楚修影瞬间坐起来，脸都黑了：“这才刚结束会议，又来任务？你是不是故意的！”
“别生气啊。”阿巴的声音难得软了点，“如果你完成这次任务，我就给你放一天假——这一天里，你不用做任何任务，想干嘛就干嘛，不会有惩罚。”
楚修影眼睛一亮，随即又皱起眉——他已经被坑了三次，可不敢再轻易相信了。他狐疑地问：“你确定？这次不会又骗我吧？”
“你先去采百灵叶，我再考虑给你放假的事。”阿巴的话还是模棱两可，可楚修影没得选——万箭穿心的惩罚听起来就疼，他可不想试试。他磨了磨牙，威胁道：“行，我去。但你记住，要是敢骗我，我就搞账号自杀，让你灵力尽失，咱们鱼死网破！”说这话时，他还故意挤出个“凶狠”的表情，可惜没人看见。
“别磨叽了，任务时限只有四个时辰，现在已经过去一刻钟了，完成不了，你就等着受罚吧。”阿巴的声音里带着点催促，楚修影不敢再耗，赶紧问清百灵叶的位置，朝着后山走去。
半个时辰后，楚修影站在山脚下，看着眼前的山，倒吸一口凉气。这山比他想象中陡多了，山体上只有几条浅浅的石缝，勉强能落脚，周围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风一吹就沙沙响，像是藏着什么东西。更要命的是，山顶隐在云雾里，根本看不到头——这要是爬上去，别说采百灵叶，能不能活着到顶都是个问题。
“不是吧？这么高？”楚修影哭丧着脸，“四个时辰根本不够啊！我不做任务了，也不要那一天假期了行不行？”
“现在放弃，惩罚会立刻生效；去采百灵叶，至少还有一线生机。”阿巴的话像根鞭子，抽得楚修影没办法退缩。他咬了咬牙，心里却偷偷乐——其实他早就发现系统的bug了，自己就算“死”了，也能立刻复活，反而会扣阿巴的灵力，所以根本不怕惩罚。他故意装出委屈的样子，抓着旁边的杂草，小心翼翼地往上爬。
刚爬了十几步，楚修影突然停住——前方的石缝里，盘着一条通体翠绿的蛇，蛇鳞上还带着暗紫色的花纹，一双眼睛像两颗猩红的珠子，正死死盯着他。他心里一紧，这是欲蛇！之前阿巴跟他说过，这种蛇会把卵产在活人体内，蛇卵孵化后会控制人的身体，最后把人变成没有意识的“蛇傀儡”，而能克制欲蛇的乌红草，只长在零下二十度以下的极寒之地，根本不好找。
“阿巴！小心！是欲蛇！”楚修影压低声音，手心里全是汗。
“我看见了。”阿巴的声音也严肃起来，“这蛇很危险，一旦被它咬到，只有乌红草能救你。”
楚修影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你系统商店里不是有乌红草卖吗？快用我的积分换！别耽误时间，不然我就要错过任务时限了！”
“有是有，但是……”阿巴的话顿了顿，像是有些为难。
“有就赶紧换啊！磨磨蹭蹭干什么！”楚修影急得直跺脚，生怕欲蛇突然扑过来。
“咳咳，购买乌红草需要200积分，你的积分不够，换不了。”阿巴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得楚修影从头凉到脚。
“不可能！”楚修影提高声音，“我之前明明有积分的，这么久没花，怎么会不够？至少也该有三四百吧！”
“你之前的积分是437，但是……”阿巴的声音低了点，“你忘了上次的会议迟到了？任务失败会触发天雷惩罚，本阿巴于心不忍，就用你的300积分为你抵消了天雷，所以你现在只剩137积分了。”
楚修影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气得差点跳起来：“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那可是300积分啊！就这么用了？”他刚想再骂几句，突然瞥见旁边的日晷——指针已经移动了不少，距离任务时限只剩两个时辰了！
“糟了！跟你吵架吵忘了时间，都过去一个时辰了！”楚修影像只急得团团转的兔子，“阿巴，这路肯定走不通了，有没有上山的捷径？快指给我，不然我真的要受万箭穿心的惩罚了！”
“有是有，但是走捷径要绕个大弯，比原路远不少。”阿巴的声音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捷径上没有欲蛇，也没有其他危险，我估算了一下，走捷径大概需要半个时辰就能到百灵叶生长的地方。你确定要走吗？”
楚修影哪里还敢犹豫，立刻点头：“确定！当然确定！就走捷径，快给我指路！”话音刚落，脑海里就出现了一条淡蓝色的路线图，他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捷径的方向跑去，脚步快得像一阵风——他可不想再跟这破系统扯皮，更不想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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