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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祭炉初燃

噗通!!!

那沉闷得足以碾碎骨骼的震动,不是来自耳膜。

它沉在陆凛胸腔深处,隔着痉挛干涸的脏器、隔着因恐惧而紧缩的肌肉,重重擂响!每一次搏动,都如同冰冷的液压泵强行注入了滚烫的熔融金属!巨大的压强从核心处炸开,疯狂冲击着每一个封闭的细胞腔室!

痛!

不!那不再是单纯的剧痛!

是……塑形!!!

无形的、来自地狱熔炉的恐怖锻锤!正以他残破的身体为砧板,粗暴地捶打、重塑!

嗡——!

一股无形的力场波纹!带着令人牙酸的次声震动,以他为绝对中心点猛地扩散开!粘附在地面、器械、甚至解剖台金属支架上的厚重灰烬残渣被瞬间剥离、震起!如同死寂的池水被投入巨石!

深灰色的空间波纹掠过之处!

台上!“母亲”发出暴怒的金属刮擦咆哮瞬间被干扰扭曲!那三条深深刺入台面的金属复合肢体剧烈痉挛,末端巨大的骨爪如同发狂般猛地向内勾抓,竟在坚硬的合金台面上留下数道深达数厘米、触目惊心的恐怖划痕!

门口!失控的“铁砧”巨物那扭曲喷射的触腕更是如同被无形电流贯穿!其中一根最粗壮、试图卷向陆凛头颅的触腕在半空中痛苦地抽搐、僵直,表面覆盖的暗红色肉质圈状吸盘剧烈收缩、甚至隐隐有灰白色裂纹蔓延!

这一瞬的震荡与干扰!

源于核心珠被强行“吞噬”后产生的、不受控的初步……活化!

陆凛感觉灵魂正被无形的锁链扯向某个无底深渊!

冰冷的!那坠入咽喉深处的异物感并未消失!

滑腻、滞涩、带着浓重铁锈腥气,却又仿佛包裹着一团滚烫的微型……星核?!

它没有沿着食道向下!

不!是向下!向上!向四周!渗蚀!!!

如同最恶毒的海绵,接触水分的瞬间疯狂膨胀!它冰冷的触须,比发丝更细、比冰针更锐利、数量浩瀚如宇宙尘埃的核心残骸形成的细丝状触须,顺着咽喉粘膜、食道内壁被撕裂的微血管、被毒素麻痹松弛的肌体间隙……无声而狂暴地钻探进去! 如同亿万条饥渴的蚀脑蠕虫,沿着每一条细微的神经束、每一根脆弱的毛细管、甚至……骨头的微小哈弗氏管道……向着四肢百骸!向着大脑!向着心脏!向着每一个可以填充的角落!疯狂地、毫无底线地扩张、蔓延、扎根!!!

喉咙被无形的冰爪死死扼住!每一次痉挛般的吞咽,都伴随着深喉深处细微皮肉被刺破的撕裂感和更加汹涌的、仿佛要将整个内腔染成铁灰色的冰冷异物感涌上来!视觉被剥夺!视野血红一片(失血?内部压力?纯粹的能量侵蚀?!)继而化为纯粹的、不断震荡扭曲的深灰!耳鸣被一种更高阶的、由体内爆发出的、如同金属行星在超重力下碾磨粉碎的恐怖低频轰鸣彻底取代!身体不再属于自己!它成了一个战场!一处祭坛!一场针对他生命本质本身的、来自远古未知存在的……亵渎改造仪式的中心!

内脏被无数细密的丝状触须贯穿、缠绕、拉扯!每一次搏动都带着仿佛要将它们从原始位置上撕裂的剧痛!更可怕的是那核心本身——那坠入他腹腔深处、如同**铅块沉重冰冷的异物!此刻它正贪婪地……吮吸!贪婪地抽汲他体内奔流的血液!伴随着每一次沉重的心跳,陆凛能“感觉”到大股的、带着他生命烙印温度的粘稠液体被那冰冷的异物核心强行吸扯进去!仿佛一个无底洞在攫取祭品!

它在吃我!吃我的血肉!吃我的生机!

这令人灵魂崩解的感知彻底点燃了陆凛最原始的、最深层的求生欲!那来源于生命诞生之初、烙印在基因最深处的、对“存在”本身的嘶吼!

“唔……呕——!!!”

一声不似人声、更像是被异形从内部撕裂气管的干呕!

陆凛原本近乎瘫软在地的身体!猛地!向上弹起!!

不是自主的意志驱动!是身体被核心珠强行“活化”后产生的第一波……排斥性收缩!

但就是这一弹!

嗡——!!!

体内那沉重冰冷的“核心”猛地一震!仿佛被这一挣扎激怒!一股远超之前的、如同被投进了熔岩地狱的……灼烧感!从核心点轰然爆发!瞬间顺着那些扎根在血肉神经中的冰冷丝状触须逆向灌回!

冰!与!火!!!

两种极致的痛苦如同两股决堤的洪流,沿着那些钻入身体最深处的触须通道轰然对撞、湮灭、爆炸!形成足以让任何生物意志瞬间蒸发的破坏力!

陆凛的眼睛!在这双重极致的感官炼狱冲击下!猛地睁大到了极限!

没有焦距!

只有一片翻涌着滚烫熔岩色与酷寒冰蓝色的……能量光爆的乱流!

身体被这内部爆发的能量推动!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迎面撞击!

他蜷缩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从冰冷的灰烬地面上……弹射了出去! 方向——完全失控!几乎是横着!背部狠狠撞向了——

那冰冷沉重的……早已布满腐蚀裂痕的……合金解剖台支架!!!

哐当——!!!!

巨大的金属撞击声与骨骼断裂的脆响同时爆开!

陆凛整个身体被巨大的反作用力重重地砸回地面!脊椎仿佛碎裂了!大口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不受控制地从他嘴里喷涌而出!更恐怖的是——巨大的撞击力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颗沉在他身体核心的异物……

……被彻底引爆了沉寂的余烬!!!

轰——!!!

不是声音!

是一片如同死寂深海中骤然燃起的……灰色的、无声的……火焰!!!

它没有温度!

它只在陆凛的感知中存在!

但它……无比暴烈!

以他身体为中心!一股肉眼无法看到的……无形的、带着高温熔穿般毁灭能量本质的……深灰扭曲力场!如同被点燃的超新星冲击波!猛地向外……

爆开!!!

这一次的范围!

不再仅仅限于震飞灰烬!

而是如同最狂暴的潮汐!

嗡!!!砰!咔嚓——!

台上!“母亲”覆盖的尸布残片瞬间灰化消失!它裸露在外的、不断滴淌油污与粘液的腐肉金属复合躯体表面,如同被无形的酸液泼过!发出滋滋作响的腐蚀声!大片青黑色的腐烂肌肤瞬间碳化剥落,露出下方锈蚀的金属构件!三条巨大的金属肢体更是被冲击得向后猛地弹开!末端骨爪摩擦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长长撕裂音!它巨大的金属喉管口器猛地张大!发出一声痛苦与震怒交叠的刺耳咆哮!

门口!那失控的“铁砧”巨物被这无形的冲击波正正命中!覆盖全身的厚重装甲瞬间凹陷、龟裂!电火花疯狂喷射!那数根还在空中徒劳搅动的血腥触腕更是如同被烧红的铁丝烫过!尖端焦黑、卷曲、大量粘稠的暗红色组织液喷射出来!整个庞大的躯体被推得向后重重撞在早已严重变形的门框上!发出震天的金属碰撞轰鸣!

混乱!极致的混乱!

陆凛身体内部爆发的能量!成了这片血腥祭坛上……最不稳定的爆点!

然而!

代价……是什么?

陆凛躺在地上。

身体……感受不到。

剧痛?麻木?似乎都消失了。

意识像是一片被狂风卷起的羽毛,在黑暗的风暴中飘荡。

他感觉自己……在下沉。

沉入一片冰冷的、粘稠的、流淌着冰冷虹彩光晕的……灰色泥沼。

冰冷!

无数细密的、如同冰针般锐利冰冷的触须,正以更加疯狂的速度,顺着他意识消散、机体防御全面崩溃打开的每一个空隙,向大脑深处……冲刺!钻探!吞噬!接管!

一个模糊、冰冷、带着无边无际饥饿感的……意志碎片……在他感知深层响起,如同来自深空彼岸的回响:

“……祭品……意志……燃烧……祭坛……主料……”

沈厌残留的……金属丝网?!

陆凛飘散的意识碎片中,极其突兀地闪过一点带着刺痛感的微光!

那个画面——沈厌身体爆开后瘫软的皮囊上……覆盖镶嵌着的……断裂扭曲的……金属丝网?!

一种无法言喻的、来源于身体在极度痛苦中被无数次碾磨过的原始兽性直觉!

那丝网……残骸……并非装饰!

是……枷锁?!是锚点?!是沈厌拼死抵抗最终留下的……最后的……武器?!或……指引?!

抓住……它!!!

这求生本能的狂啸,几乎在意识彻底沉入灰色泥沼的前千分之一秒!强行激起了身体深处最后一点生物性的痉挛反应!

那只还算完好、曾经攥着金属碎片刺向台上怪物的左手!!!

深埋在冰冷灰烬污泥中的左手!

五指……猛地攥紧!!!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那里……就在他跌落的不远处!

有一缕断裂的、冰冷的、在手指触感中异常坚韧锋利……又带着一丝微弱熟悉感(沈厌?!)的……

东西!!!

抓到了!

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

粗糙!冰冷!边缘有着令人心悸的切割感!那不是金属!更像是……某种凝固活化的神经束?!或者……被强行压缩处理的金属陶瓷?

陆凛不知道那是什么!更无法思考!

他只能本能地……将全身残存的所有力量!将所有试图抵抗那冰冷意志入侵的咆哮!

全部……灌注到……紧握那缕冰冷“丝线”的……左手上!!!

用尽一切力气!将那锋利的丝线!按向自己!不是身体表面!

而是……

喉咙!

左肩颈处那片早已被尘蛛灰烬污染、被撕裂成血肉烂泥的!巨大的伤口深处!!!

嗤——!!!

锐物刺穿滚烫血肉与神经丛的剧痛!在那早已被双重折磨得近乎麻木的区域再次炸开!

那冰冷锋锐的丝线深深扎了进去!如同最恶毒的钢针刺入神经中枢!

然而!

就在这丝线刺入被彻底污染的伤口血肉的瞬间!!!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截然不同的力量感!

并非沈厌爆裂的灰烬之力!更非尘蛛溃散的粒子!

而是……一种冰冷、锋利、带着一种绝对的隔离与撕裂属性的……高频震波!!!

如同亿万柄无形的、纳米级超频震动的合金手术刀!!!瞬间在伤口内部那盘踞、扎根、正在疯狂向他大脑钻探的冰冷触须核心区域……切过!!!

嘎吱——!!!

那是一种在感知层面形成的、极其刺耳的灵魂刮擦碎裂音!!!

不是物理破坏!是信息链断裂!!!

是即将吞噬陆凛意志核心的冰冷侵蚀意志……被这高频的、带着绝对隔离属性的撕裂震波……强行斩断了最关键、最底层的信息支撑根基?!

入侵陆凛大脑核心区域的冰冷意志如同被砍掉脑袋的毒蛇!在陆凛感知深处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带着极致混乱与不可置信的无声尖啸!

那股吞噬他感知、将他拖拽入灰色泥沼的吸力……骤然……减弱了极大部分!!!

与此同时!

随着这信息链接的粗暴断裂!那根被陆凛深深刺入自己伤口的“丝线”……

仿佛被彻底激活的引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与沈厌爆裂灰烬同源、却又截然不同(少了毁灭混乱,多了一丝精密)的……

如同精密机械重新启动般的……细微嗡鸣声……

从它被埋入的血肉深处响起!

更准确地说……

是这“丝线”本身……像是一根超强的接收天线……正在……

捕捉……引导……陆凛身体内那颗正在爆发的核心珠……那刚刚失控爆开一波能量的……残存震动……频率?!

它没有尝试控制那颗狂暴的核心珠!

它只是……与之发生同频!!!

嗡……嗡嗡……嗡嗡嗡……

一股新的、极其细微但绝对清晰无误的共振感!由外而内!由那插入肩颈伤口的“丝线”尖端,传导至陆凛濒临破碎的神经!

这共振感……

刹那间!

如同在疯狂倾覆燃烧的毁灭祭炉风暴核心处……

点燃了一盏……来自深渊本身的……指路灯塔!!!

陆凛那被灰色泥沼吞噬、几乎熄灭的意识……在这突然响起的共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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