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台下乌泱泱的人群，藤子悦回头望了一眼并不认识的乐队，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紧绷着的气氛一下被响起的人声剪断，剩下的就是所有的人在酒精的作用下，兴奋地抓着鼓点彩色的线，有人还在挑衅，有人已经认可了她。
演出毕后，她婉拒了下一场和少得可怜的报酬，只是顺走了两瓶没见过的酒。
今天不能再跟之前一样鬼混了，毕竟第二天还有自己的课。
一大早上，白浩就卡着她定的闹钟，打电话问她是不是出去演出了。
“哥们，有没有一种可能，我闹钟定到这个点并不代表我要这个点醒啊。”藤子悦打着哈欠，耳朵后面还沾着不知道谁蹭上的闪粉。
不过她还是惊异，他怎么什么都知道，白浩说他刷到了博客。
“是不是跟我们一起演出感觉不太一样？”
“是挺好的，呃，一般吧，业务能力没有你强，全能中年人。”
她伸出手，卸甲水的味道十分刺鼻，透明的水溶着黑色从指尖留下，在皮肤上攀成小小的树。
“你是很优秀的主唱，”白浩笑着，“你的教师生涯呢？”
说到这个藤子悦话稍微多了一些，着重强调了自己带的班居然不知道为什么就考了第一名，教导主任居然求着她问能不能再教点别的科目，肯定是得到了风声，她大学学的计算机辅修金融，肯定教个数学没问题，教一教理科肯定也不在话下。
白浩漫不经心地回答着：“说明你没在意到自己用心了呗。”
“是吗，”她叹着气，“按你之前的说法，随时准备教一半跑路的老师，太用心反而不负责了吧。”
“你管我说的干嘛。藤老师有没有好心到课后辅导学生吧。”
“还真有，他们有个艺术节什么的。”
“你这么好心？也算专业对口了，一个节目吗？”
“呃，”藤子悦想了一下，先想起的是那个后座的小孩，“你有空也来看看？”
藤子悦坐在树上，最近她藏得更好了点，老是有学生追着她问好多好多问题。
因为她总是不在办公室，也有学生会在操场上找她，加上最近艺术节排练，这边人也多了起来。
在这一群人里不是她刻意关注，而是单丽棠每次都往人群相反的方向走，身后还追着一大堆好奇的目光。
单丽棠其实每次大方向基本上都是对的，藤子悦总觉得她应该不是直觉，而是发现了自己上树的某些规律。
这几天每天放学，她周末看到的三个女生都会在学校门口来找她。
藤子悦此前一直不知道她们在一起练得怎么样了，直到这天她刚好也有空。
一眼就看见三个人偷偷溜进学校，好在没有穿那天看到的彩色大高跟。
四个女孩环视了四下无人后，虽然没看见在树上的藤子悦，还是排练了起来。
藤子悦在上面津津有味地看着，单丽棠比平时紧张许多，完全没注意到她。
……至少词是背下来的。
她好奇单丽棠唱成这样为什么还要答应单独排一个节目，想着想着，藤子悦也没注意到七班的人也在满世界找她，直到洪超不情不愿地被班上的人推着喊：“藤老师！快点来——你迟到啦！”
藤子悦这才从树上偷偷跳下来，喊了一声马上来。
看着几米开外砖墙角落的四个人，单丽棠又是立刻就低下头。
“上台的时候也要低下头吗？”藤子悦特意蹲下去跟她打了照面，然后朝着她们挥挥手，“加油啊，离调还有点远呢！”
藤子悦坐在石牙子上，旁边几个班也在排练，有舞蹈有合唱，还有玩杂技的。
七班现在如日中天，平均分刚排在第一，藤子悦也是纳了闷为什么语文也能成为拉分的科目，又看了一眼四百五的均分，想想又释然了。
就连艺术节表演，张笑也想压着别的班一头，说不但要拿奖状，还要在学生里也很得有人气，就选了七八首歌曲串烧，还是拜托别人去剪辑的。
按照完成度来说，藤子悦觉得她的愿望应该能实现，就是她这个有点魔鬼式管理，大家都喊着要休息，甚至还有人说要回去学习。
隔壁班的班主任胡家闰也在，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他急着想下班，结果被自家班上的同学拉着不让走，没办法，只能笑呵呵地应下。
他坐了过来，好奇地张望着七班：“藤老师，你们班同学挺齐的呀！表演什么呀？”
“歌曲串烧，”藤子悦望着正在分发衣服的张笑，“你们班呢，胡老师？”
“我们班演小品。”胡老师抱着茶杯，“还想借你们班那个多漂亮的小女娃来客串一下呢。怎么没看到人？”
“是单丽棠吗？我还以为学校里老师同学都不太喜欢她呢。”藤子悦露出点兴趣。
“嗯，学生们可能是有点，但是老师们多还是可怜小孩，真不容易啊。”胡老师笑了笑，“但我们这些人，帮的也很有限，也怕帮多了，她那完全不讲道理的父母过来，不好处理……”
藤子悦象征性地点点头，胡老师又把话题转到了没那么严肃的地方。
“小品好呀，有意思，比唱歌跳舞好一些，我是完全看不懂年轻人喽，不过有活力就行，都是好事。”
胡老师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茶，“老师们都说藤老师，是不是有点照顾单同学，只是要把握好分寸啊，同学们还是会说些闲话，尤其是要小心她家里那两尊大佛啊……我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下，那个单同学家里有很大问题。”
“我看得出来一点，但我没问过。”
“藤老师刚来，有些事情还不知道，”他叹着气，“不过有些事情我们这些大人知道也得装不知道，不好办啊。”
“家里的事，”藤子悦轻声说着，“是为难。”
两个人的话题变得又模糊又沉重，直到胡老师问起白浩的事情，说教白浩的时候，他跟藤子悦差不多大，白浩是他教过最聪明的学生，还有才能之类的。
后面果然也很快出人头地了，就算是高中和大学时期跟家里闹得很不愉快。
“果然人才就是人才啊，他就跟你一样，不像是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
藤子悦按照文艺委员的请求，帮她把明显跑调的男生抓了出来，几个男生吊儿郎当地站着，张笑劈头盖脸地就骂，藤子悦又只能去劝架。
现在排到一首《波斯猫》，女生们舞跳得还不错，而大部分男生就不太敢恭维了。
“不想唱歌，不会唱！”洪超干脆躺在了地上，“都放学了！别练了姐。”
“不唱那你能干嘛！”
“我会跳鬼步舞！”
“真的假的啊。”藤子悦好奇地转了过来，还没等洪超反应，就噼里啪啦鼓着掌，“来一段！”
搞得洪超有些紧张。
“真来啊？”
“来一段来一段，跳得好，建议咱们张笑班长赏你一段单人表演。”
洪超也豁出去了，还从别的班拉来了几个兄弟，小音箱开始爆发，洪超把校服往腰上一系，跳得还挺像一回事的。
他跳完以后又是一阵起哄，让他接着展示点别的才艺。洪超脸有些红：“凭啥！不行，藤老师也得来一段。”
学生们又开始推着藤子悦，人多永远不嫌事儿大，几个在操场上的班级都凑了过来。
张老师也走了过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藤老师，不要让学生失望啊！”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藤子悦稍微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还是会的挺多的，“我大学还被街舞社的拉去凑过数呢。”
借了顶棒球帽倒扣着，又从牛仔裤里掏了条红色的领带扎在腰带上，自己轻快地吹了声口哨。
音乐和舞步不知道谁先一步，她动作的幅度大又很克制，把节奏框在高挑的身姿里，腰间的红不断渐进在短暂的数分钟里。
她跳完之后喘了两口气，把帽檐挪正了。
而几乎在视线的边缘，单丽棠默默地正望着她，偷偷鼓着掌。
[摸头]复古老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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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排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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