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江敛星的生物钟依旧稳定，不带拖沓地掀被起床，拉开窗帘，光线依旧昏暗，淅沥的毛毛雨安静地下着。
她放轻脚步开了灯，换上校服，拉开书包检查一番，确认无误后关了灯，站在原地想了会儿早餐怎么解决。
嘟嘟嘟——
三下轻微的、带点小心翼翼地敲门声拉回了她的思绪，一时没应。
“我看见门缝的光了——江同学，有事找你。”
你看是我进去，还是你自己出来。
江敛星不紧不慢，转身拉上窗帘，背起半边书包，拧下把手。
厚重的木纹前移，视线里缓缓出现对比之下白得发光的鹿曦，她一见到人，习惯性扬起嘴角要开口，看清眼前一幕后，突然目光定住不动了，显得有些呆。
校服外套是藏蓝色的，几乎隐于江敛星身后的暗色，袖口和肩上设计着红白条纹。穿这身衣服的人容貌昳丽，却面无表情。
鹿曦内心吐槽：“看着不像要去上学的，倒像去上坟的。啊不对，不礼貌，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接着她没过脑子说道：“你化妆了吗？学校应该不……”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鹿曦立马闭了嘴。
江敛星顺着她的话道：“对，学校不让，学生会要安排成员检查。你敲门有什么事？”
鹿曦为自己的废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表明了来意：“看下校服什么样的，我找同色系的衣服穿，好不那么显眼。”
她这会儿还散着头发，穿着纯白睡裙。江敛星靠近几步，感受到穿堂冷风，皱了皱眉，开口提醒鹿曦：“早上还冷，你进屋换衣服去吧。”
鹿曦突然被关心，弯了弯眼，应了声“好”，就“哒哒哒”动静颇大地跑回了房间。
江敛星则是走向厨房，随手将书包甩在椅子上，来到冰箱，打开冰箱，拿出一枚鸡蛋，关上冰箱，打开冰箱，然后不动了。
问就是犹豫。
但鹿曦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问——从冰箱取出鸡蛋需要几步？”鹿曦活力明亮的声音由远及近，她自问自答，“总共三步哦江同学，又不是拿不下，说真的你这样有点浪费电。”
鹿曦没等江敛星说什么，又掏出两枚鸡蛋放进她手里：“呐，我也吃。”
江敛星顿觉疑惑：“我都没说要做什么？”
“我在厨房只看到孤独的、吃了一半的挂面。”
“……”
“哦。”
“噗哈哈哈哈。”
江敛星觉得，鹿曦是她认识的人中笑点尤其低的一个。
“吃多少？”
“不多不少，一碗就好。”
“知道了，很快。”
“很快是多快？恕我这方面认知有点空白。”不做饭的人没有话语权，鹿曦想，味道怎样都炫完。
“不怕烫的话五分钟。”
“好，我收拾东西去了。”
“等等，你知道要带什么吗？”
“本子纸笔暑假作业，几套习题。”
“本子用棕壳的，没有的话去我书桌抽屉里拿。”
“谢了，不过我微信问过老师了，准备妥当。”
“那就好。”
江敛星听着锅里咕嘟咕嘟在冒泡，鹿曦那边哐哐当当不知道又在忙什么，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是操心过头了，哪怕换了不知情不讲理的任课老师，缺了什么到时候借她就行。
可是，控制不住啊。
鹿曦第一次踏上这所高中的上学路，一时新奇，拉着江敛星把路走成了S型，前言不搭后语地想到什么说什么，江敛星专注听着，时不时应一声。
鹿曦：“哎，那家面馆，我前几天去尝了，点的鸡汤手擀面，不推荐，只有蛋腥味和甜味，跟你做的没法比。”
江敛星不知道这句要不要回，但随即鹿曦接着问道：“你以后考虑开饭店或者当厨师吗？”
江敛星：……
“应该不会吧，哎玩笑啦，但以后我们俩可就‘相依为命’了，我是这么想的，我买菜，钱平摊，你做饭，我多辛苦一下，洗碗交给我，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
“就这么定了！”
一路说说笑笑——主要是鹿曦——两人到校时间还是挺早，只有三两拿着早餐啃的学生匆匆经过。
进校门后，鹿曦便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趋跟着江敛星，她们走小径穿过花丛，沾染草木气，又几步踏完台阶，踩在了白瓷砖地上。
爬楼梯时鹿曦看准了，江敛星迈完一步，她就紧跟着前人踩过的位置，踩偏了还会有点不高兴地嘟嘴。
正头也不抬玩得上头时，江敛星突然停在楼梯间，鹿曦一个不小心额头撞在了江敛星后颈上。
江敛星腰眼麻了下，缓过劲来回身看向捣蛋的罪魁祸首。
鹿曦无辜的朝她笑。
好叭，好歹玩得专心，没踩到她。
江敛星如她所愿揭过这一茬，思绪转了个弯说道：“前面右转第四个教室是我们班，我要去躺办公室，就不跟你一起了。进去第四列最后面有空桌椅，大家很可能按习惯坐，你可以坐那儿。”
鹿曦点头表示记住：“了解，我还是头一回，听你一次性说了这么多。我走啦，你去忙吧，拜拜。”
“…拜拜。”
这一整天，鹿曦她们见过了各科老师，布置的任务不算多，主要目的是让学生收收心。
江敛星早上忙过一阵，第三节铃响才回到教室，顺便带来了课表、纪律本和一些教具，安置完后迎着某人直勾勾的目光，径直走到后排，桌椅挪动，她们成了同桌。
到放学前，江敛星断断续续出去过几次，其他同学中不乏有自来熟的，找鹿曦聊天，话题主要是——
“你跟江敛星怎么认识的？”
说来真是阴差阳错，物换星移，天作之合，令人叹服——
“这么巧？！”
“嗯嗯嗯！事情发展到同桌这一步我都不敢想呢。”鹿曦不但敢想，而且对此非常满意言语间满是笑意。
一通胡聊，座位周围几个同学跟鹿曦都熟了不少，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也没忘了打招呼。
江敛星又不见人影了，鹿曦还等着她回家做饭，就在教室门口靠墙站着。
铃声结束后，人都走光了，扩音器里喷薄而出的音乐让鹿曦觉得旋律很棒，闭着眼听了一会儿。
I need my daily doze
每天都要打瞌睡
There's so much going on inside I'm ready to explode
心理承受太多我快要爆发
I'm staring on my window
盯着我的窗户看
Waiting for the car
You can call me crazy but don't think that I don't know
你可以说我疯了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What I need what I need?
江敛星手里拿着几张材料，面向夕阳，朝鹿曦走去。
她正闭着眼睛享受音乐，右手跟着乐符轻快肆意的起伏，像是根本不管别人的看法。
脚步声渐缓，她们的距离渐近。
鹿曦似是听到了她的到来，期待的睁开眼看过来。
满天彩霞尽入她眼底，看见是自己，便理所当然的眉眼弯弯，暖光为她上妆，那张生动的面容，比太阳的余晖燃烧得更有生命力。
很难形容那一瞬的感觉，只是经年难忘。
从那时起，江敛星心里多了一个人的存在。
有一种渴望，有一种心声。
我要你抓着我的心脏说爱我。
1.歌词出自Christopher《Doctor》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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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你是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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