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温语宁的解剖刀划开最后一处缝合线。
凌晨三点的法医室只有冷白色的灯光和排风扇低沉的嗡鸣。她摘下手套,指尖轻轻按压死者的喉部——果然,声带不见了。不是被暴力割断,而是像外科手术般精确地摘除,切口平整得近乎优雅。
"和父亲案卷里记载的一模一样……"
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脖颈,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旧疤。五岁那年,她曾因一场"意外"险些失声。
"温医生?"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猛地转身。沈曜倚在门框上,警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头,手里转着一支没点燃的烟。他不知已站了多久,锐利的目光从她手中的解剖刀移到解剖台上那具苍白的躯体。
"初步报告我看过了。"他走近,身上带着雨夜的寒气,"你确定是连环杀手?而不是某种……特殊癖好的模仿犯罪?"
温语宁将手术器械逐一归位。"死者声带切除手法专业,创口愈合程度显示是在死亡前72小时内完成的。普通变态可做不到这种程度。"
沈曜突然伸手按住解剖台,俯身逼近。他的影子笼罩下来,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你知道法医科提交的报告会引发什么后果吗?全城恐慌,媒体狂欢,警局至少抽调三十人成立专案组——"
"所以呢?"她直视他的眼睛,"真相该为方便让步?"
两人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交缠。沈曜忽然笑了,那笑意未达眼底:"有意思。新来的法医比刑侦队长还急着定性连环杀人案。"
解剖台上的无影灯在他眉骨投下深峻的阴影。温语宁注意到他右眼下方有一道细小的疤痕,像是被刀尖划过留下的。
2
警局会议室的投影屏上,死者喉部的特写照片引发一阵骚动。
"根据创面形态,凶手可能具备医学背景。"温语宁点击遥控器,画面切换到死者耳后的十字形印记,"这个符号在——"
"在十五年前三起未侦破的命案现场出现过。"沈曜突然接话,"但当年负责的法医认为那是尸体搬运过程中的压痕。"
会议室骤然安静。温语宁的指尖僵在遥控器上。她从未在报告里提及这个符号的历史关联。
"巧合的是,"沈曜翻开文件夹,"当年那位法医姓温。"
空调出风口的噪音突然变得刺耳。温语宁感到无数道目光像解剖针般扎在后颈。她缓慢地吸气,肺部却像塞满了冰碴。
"温明哲是我父亲。"她听见自己说,"他自杀前烧毁了所有研究笔记。"
副局长陆明远猛地合上笔记本。"今天就到这里。沈曜留一下,其他人解散。"
3
档案室的门在身后关上时,温语宁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汗。
她熟门熟路地绕到最里侧的金属柜前——这是警局不成文的规定,未破悬案都堆放在这个被称为"坟墓"的角落。柜门上的锁早已锈蚀,轻轻一拽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K-921号卷宗……"
手指掠过一排排泛黄的档案袋,却在触碰到目标时蓦然顿住——本该存放"默诵者"案的位置空空如也。
"找这个?"
身后传来纸张摩擦的轻响。温语宁转身,看见一个扎马尾的年轻女警递来牛皮纸袋,警徽上的名字是"林小满"。
"今早有人调走了原始档案,"女孩压低声音,"但我偷偷复印了关键页。"
温语宁接过文件袋,指尖碰到对方手腕时突然一怔——林小满的脉搏快得异常。
"为什么帮我?"
"我姐姐是第三名受害者。"林小满的指甲掐进掌心,"他们说她是自杀的。"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档案室角落的监控摄像头。红光规律闪烁,像一只永不闭合的眼睛。
4
凌晨四点,温语宁在解剖台灯下展开复印资料。
泛黄的现场照片里,1998年的受害者躺在同样的白色山茶花丛中。照片边缘露出一角笔记本——那是父亲的笔迹,写着「声带切除手术需专业器械,建议排查——」后半句被血迹模糊。
她突然僵住。
最新死者的胃内容物检测报告就放在手边。在"未消化残留物"一栏里,化验员用红笔圈出了三个字母:
K-7
解剖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这个编号她太熟悉了——童年噩梦里反复出现的实验室门牌,父亲烧毁的笔记残页上潦草写着的代号,以及……她锁骨下方那个至今未褪的烙印。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温语宁迅速关灯,在黑暗中听见门把手缓缓转动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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