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殡仪馆的冷气钻进骨髓。
第三具尸体摆在停尸台中央，双手被铁丝反绑，喉咙处的切口粗糙不堪——和1998年结案报告里描述的“温明哲作案手法”完全一致。
温语宁的解剖刀悬在尸体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下不了手？”沈曜靠在门框上，眼底布满血丝。他已经三天没刮胡子，警徽歪歪斜斜地挂在腰间。“还是说……太熟悉了？”
她猛地抬头。沈曜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档案室监控截图——凌晨两点十四分，她站在“温明哲案”的档案柜前。
“我可以解释。”
“省省吧。”沈曜把一叠照片甩在解剖台上。全是她——翻看父亲案卷的，在旧警局外徘徊的，甚至站在她童年故居门口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查什么？”
照片在台面上滑开，像一场无声的爆炸。最上面那张里，她正抚摸老宅门框上的一道刻痕——五岁时量身高的标记。
解剖刀终于落下，划开死者胃部。温语宁钳出一块未消化的纸片，在生理盐水里轻轻展开。
「结案报告第17页：证据伪造确认」
字迹是父亲的。
2
暴雨冲刷着警局窗户。
温语宁把证物袋拍在沈曜办公桌上：“死者胃里的纸片来自我父亲当年的调查笔记。这说明——”
“说明凶手能接触到封存证据。”沈曜打断她，手指敲击着键盘。监控画面跳出来：陆明远深夜独自进入证物室，手里拿着咖啡杯。“但副局长有权限，这不算证据。”
电脑突然弹出新邮件提示。沈曜点开，脸色骤变——林小满的警徽特写，背景是某处水泥地面，照片角落露出一截染血的耳机线。
邮件正文只有一串数字：17-7-23。
“保险箱密码……”沈曜猛地站起来，“陆明远办公室的。”
温语宁按住他拔枪的手：“如果是陷阱呢？”
他们的距离近到能数清彼此的睫毛。沈曜的呼吸里有咖啡和硝烟的味道。“那就一起跳。”他反手握住她手腕，拇指擦过她脉搏，“但你得先告诉我，K-7到底是什么？”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温语宁迅速抽回手，沈曜已经切换屏幕。陆明远推门而入，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
“专案组解散了。”他微笑着说，“总局认为模仿犯罪的可能性更大。”
沈曜的钢笔在指间转了一圈：“真巧，我刚收到司法鉴定所的邮件。”他点击打印键，机器吐出三张尸检对比图。“三起命案和1998年的DNA比对结果——同一种罕见的线粒体变异。”
陆明远的笑容僵在脸上。
打印机突然吐出第四页纸——温语宁悄悄塞进去的。上面是放大后的警用皮革纹路对比图，与副局长办公椅扶手上的磨损完全吻合。
3
林小满的手机定位最后出现在城东废弃化工厂。
温语宁蹲在潮湿的水泥地上，紫外线灯照亮墙角几个暗红指印——有人曾在这里挣扎。灯光扫到通风管道时，她突然僵住。
管道内侧刻着一行小字：
「证据在K-7的童年里」
沈曜的无线电突然炸响：“发现林小满的……”杂音吞没了后半句。
温语宁顺着通风管爬进去，在拐角处发现一枚带血的发卡——正是林小满常戴的那只。发卡下面压着半张烧焦的照片，隐约可见年幼的自己站在某栋建筑前，脖子上挂着编号牌。
建筑门牌上写着：滨江市儿童心理研究所。
4
陆明远的保险箱发出“咔嗒”轻响。
17-7-23。密码正确。
里面只有一盒老式录音带和一把钥匙。沈曜把录音带塞进播放器，沙沙声后传出一个颤抖的男声：
“我是温明哲……他们用孩子做记忆植入实验……K组七人全部……”
杂音突然淹没话音。接着是陆明远年轻时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处理掉。就说他精神失常，伪造自杀现场。”
钥匙上的标签写着：滨江银行保险柜 217。
沈曜的手按在枪柄上：“你父亲发现了非法人体实验，所以他们栽赃他连环杀人。”
温语宁摸到锁骨下的烙印。记忆突然闪回——白色房间，电极贴片，穿白大褂的男人递来一颗糖：“小七，今天我们要玩‘忘记疼痛’的游戏……”
警报声骤然响起。
陆明远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传遍整栋大楼：“紧急通知，请所有人员协助抓捕温语宁——她刚刚袭击了证物室值班人员。”
沈曜猛地拽开通风管道盖板：“走！”
温语宁没动。她举起从保险箱暗格摸出的第二样东西——一枚绣着白山茶的手帕，和集体照里陆明远用的一模一样。
“不，”她把证据塞进口袋，“这次换我掩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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