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钟楼的齿轮咬住温语宁的影子。
她在记忆深渊中下坠，父亲的幻象如影随形。那些被植入的画面不断重组——签署文件的手变成了陆明远的，实验室主控台的操作记录显示着【强制覆盖指令】，而七个孩子脖颈上的编号牌，分明是后来被人强行烙上去的。
"你篡改了记忆......"她抓住漂浮的数据流，"连自己的都不放过。"
父亲的身影在数据风暴中忽明忽暗："有些真相太沉重，小七。我宁愿你恨我。"
记忆深层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真实的场景浮现：年轻的温明哲砸碎主控台，抱着她冲出火海，而陆明远在后面开枪——子弹穿过父亲肩膀，击中了她的锁骨。
血滴在编号牌上，融化了"K-7"的墨迹，露出原本的字样：【受试者17号】。
2
现实世界的钟楼顶层，沈曜的枪口在颤抖。
全息投影显示城市地图，红色感染区已覆盖83%。他耳机里传来技术员的尖叫："病毒在变异！如果记忆宿主死亡前不能输入终止码，所有被感染者将永久丧失近期记忆！"
温语宁的身体被固定在钟楼机械中枢，七根导线连接着她的颅骨。沈曜看清装置结构后如坠冰窟——终止代码必须由宿主在潜意识层激活，但外部物理中断会立刻杀死她。
"还有第三种选择。"
暗处走出一个穿病号服的小女孩，怀里抱着烧焦的实验记录本。她的锁骨上没有烙印，只有一道手术疤痕。
"我是零号实验体。"女孩按下沈曜的枪，"真正的记忆原型。"
3
记忆深渊开始崩塌。
温语宁抓住父亲逐渐透明的手："为什么让我忘记？"
"因为你是唯一成功的作品。"幻象轻抚她锁骨的烙印，"你能创造记忆抗体。"
无数发光丝线从她胸口迸发，缠绕住扩散的黑色病毒。儿歌旋律突然有了歌词——是父亲哄睡时即兴编的童谣，关于七个小朋友手拉手战胜黑影怪物的故事。
零号实验体的声音穿透意识层："现在切断联结，你会忘记最重要的记忆。"
温语宁望向记忆银河中某颗明亮的星——沈曜第一次叫她名字而不是"温医生"的瞬间，他挡在她面前中弹时血滴在她脸上的温度，午夜档案室里他呼吸喷在她颈侧的频率......
她扯断了导线。
4
晨光穿透彩绘玻璃时，温语宁在病床上醒来。
锁骨下的烙印变成了淡白色疤痕，床头柜摆着一朵白山茶。电视里正在报道"集体癔症事件"，画面切到陆明远的通缉令，然后是警察局长被捕的消息。
门开了。沈曜倚在门框上，右臂吊着绷带，左手捏着两份档案。
"结案报告。"他将其中一份递给她，"和你父亲平反文件。"
温语宁伸手去接，突然怔住——自己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银顶针，内侧刻着【17.07.23】。
"这是......"
"你昏迷时一直攥着的东西。"沈曜的耳尖发红，"护士说取不下来。"
她翻开结案报告最后一页。附件是七张儿童照片，其中K-7那栏贴着零号实验体的画像，备注写着：【原始记忆载体，已安全隔离】。
"其他人呢？"
沈曜沉默地指向窗外。草坪上，几个康复中的病人正在晒太阳，其中有人无意识地在膝盖上画着十字。
5
三个月后，"记忆裁缝店"重新开张。
橱窗里新增了记忆修复服务说明，柜台上摆着沈曜送的铸铁招牌——【温氏法医工作室】。午后阳光里，温语宁擦拭着那枚银顶针，突然发现内侧还有一行小字：
「当心记忆的线头」
风铃响起。沈曜带着两份咖啡进来，警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新案子？"她看向他手里的档案袋。
"旧案后续。"他抽出一张老照片，"零号实验体今早苏醒，说想起一个地方。"
照片上是他们从未去过的研究所地下室，墙上的儿童涂鸦清晰可辨：七个手拉手的小人，最中间的戴着银顶针。画框右下角，有人用红笔写着——
「还有第八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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