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生意聚餐都是在商业区,距离第二人民医院非常远,陈屿把车开上高架桥,还是堵车堵到头不见头,尾不见尾。
季凌半死不活的颓废在副驾驶上,中间一直有公司的高层打电话来,季凌本来就烦,最后直接爆了:“你们没有判断能力?公司养你们是摆设?你刚才说五百块卖股是什么意思?已经活不起到这种地步了吗?”
电话那头的高层不禁捏了把冷汗,看来老板今天确实不在状态,五百万的股票竟然能听成五百块,只好尴尬的挂了电话。
“季凌,你…”陈屿皱着眉开车,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季凌:“从小到大,你碰到林晚的事后脑子就不正常,根本没有判断能力,你怎么回事?”
“因为我爱他!我喜欢他!我他妈的为了他能疯!”季凌一拳砸在大腿上:“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
陈屿被他这突如其来近乎癫狂的告白震得一时失语,方向盘都差点打滑。季凌就像一头被困在绝境里伤痕累累却依旧咆哮着捍卫所有物的野兽。
车内陷入沉默,只剩下季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车窗外无尽的车流鸣笛声,每一声都像是在催命。
季凌猛地又砸了一下车门内侧,发出沉默的巨响,他闭上眼,额头抵在冰冷的车窗上,声音低了下去,却带着更深的偏执和绝望,一遍遍重复:“他是我的…他不能死…他要是敢死…他要是…”
堵车还在继续,陈屿紧抿着唇,尽可能在车流缝隙中穿行。
终于,市第二人民医院的大楼出现在视野里。
车还没停稳,季凌就猛地推开车门跌撞的冲出去,陈屿顾不上找个停车位,只能先将车停到一小片空地上急忙熄火锁车,快步跟上。
急诊大厅里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刺鼻,人来人往,有高烧不退的,有出车祸的,有坐轮椅的,一片混乱。
宋逸焦急的站在抢救室外,看到季凌和陈屿后急忙迎上去:“季总!林晚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还在昏迷中,医生说肺部吸入性损伤,还有失温,虚弱…情况不算稳定。”
“人呢?”季凌的声音嘶哑的只剩下气音。
宋逸引导着他们穿过嘈杂的走廊,来到一间拥挤的多人病房。
病床挨的很近,病床之间只有帘子隔绝视线。各种仪器声咳嗽声家属的低语声混杂在一起。林晚躺在最里面靠窗的那张病床上,瘦削的身体盖着白色的被子,只露出苍白的小脸,氧气罩覆盖着他的口鼻,胸口随着呼吸机微弱的起伏着。
他安静地躺在那里,像是随时会融化在这片喧嚣的白色里。
季凌的脚步钉在门口,他看着林晚毫无生气的脸,过去这段时间里,林晚的怯懦,隐忍,或偶尔闪过的细微笑意,与眼前这死寂的模样重合,刺的季凌眼眶生疼。
他看了很久,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活着就行…活着就行…”
季凌低声重复着,然后他转头对宋逸吩咐:“转院,去私人医院,要单人病房,无菌环境,请专家会诊,立刻去办。”
“是季总,我马上去安排。”宋逸点头,走到一边拿出手机开始联系。
季凌慢慢走向林晚的病床边,手指颤抖着,极其轻微地碰了一下林晚露在被子外边,正在输液的手臂。
那冰凉的温度让季凌瞬间缩回手。
必须立刻让他离开这里。
等待转院手续办理的间隙,焦灼和悔恨吞噬着季凌。他盯着林晚苍白的脸,忽然对陈屿说:“我得回去一趟,去给他拿一些换洗的衣服,他不能总穿着医院的病号服。”
陈屿看了看还在昏迷的林晚,又看了看几乎站不稳的季凌,叹了口气:“我开车,让宋逸在这盯着。”
回公寓的路似乎比来时更加漫长,季凌一路沉默着,脸色阴沉地可怕。
车子终于抵达公寓楼下,季凌几乎是冲进电梯,陈屿紧随其后。
电梯门打开,季凌快步走到家门口指纹解锁,猛地推开门。
一股过分的结净感扑面而来。
公寓里安静得落针可闻,一切都摆放的井井有条,光洁的地板泛着冷清的灯光,莫名一股空旷气息弥漫在房间内。
陈屿进来感慨了一句:“你这里还真是干净,你请保姆了吗?”
“没有。”季凌的心忽然一沉,他径直走向主卧打开衣柜。
里面整齐挂着的全是他的西装、衬衫,和各种休闲装,而属于林晚的那些简单甚至洗的发白的衣服全不见了。他猛地拉开抽屉,空的。
季凌呼吸一滞,转身又冲向次卧,然后是客房。
结果是同样如此,衣柜空空荡荡,床铺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
“怎么回事?”陈屿跟在后面也察觉到不对劲:“他的衣服呢?你不是说他住这里呢?”
季凌像是没听见,他又冲进浴室。洗手台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剃须刀,漱口杯,昂贵的护肤品。毛巾架上,也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毛巾。林晚那条浅蓝色的毛巾早不见了。
整个公寓都找不到一丝林晚存在过的痕迹,他走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就像一阵风,吹过之后什么也没留下。
季凌僵在原地,环视着无比熟悉此刻却无比陌生的公寓。原来林晚不是负气出走,林晚真的是不想活了。为了摆脱他,甚至连命都不要了。
季凌头疼的要炸开,他高大的身形一晃,差点摔倒。陈屿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好了,季凌,没有他的东西就算了,给他买点新的带去医院吧。”
“陈屿…”季凌低着头,右手掌心撑着额头,声音嘶哑的不像话,就像多年前那样:“我完了…”
季凌几乎是麻木地被陈屿扶着离开了公寓,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林晚那张苍白到快透明的脸。
“去买…”季凌喃喃道:“去买最新的,最好的…”
陈屿对季凌这副模样气都不打一处来,跟个废物一样,陈屿边开车边骂:“你处理林晚事的方式,中学时就这样,现在自己成老板了,还这样!”
骂了半天,季凌也没反应。陈屿骂累了,也不说话了。
车开到了市区的高档购物中心,季凌机械地穿梭在灯光璀璨的店铺里,手拿起一件件羊绒衫,真丝睡衣扔进购物车里,他不看价格,只挑最舒适最柔软的,尺寸全凭记忆里那截纤细的手腕和不堪一握的腰身来判断。
店员一看买了这么多,收款时急忙鞠躬:“欢迎先生下次再来!”
他又买了新鲜的进口水果,车厘子,草莓…堆满了另一个购物袋。
去私人医院的路上又开始堵车,陈屿实在忍不住开口:“等他醒后你打算怎么办?”
“道歉…退婚…”季凌声音低沉,眼神空洞。
“退婚?”陈屿手搭在方向盘上:“季凌,你真的想好了?你订婚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突然退婚不是打楚家脸吗?”
“我脸都不要了,还怕打楚家的脸?”季凌苦笑一声:“我脸都不要了…”
“你….”陈屿问:“你拿什么理由退婚?”
“没有理由,不想结了。”季凌说完闭上眼,不愿意再开口。
虽然不能直接提林晚,但是连个理由都不给,还真是…确实不要脸。陈屿瞥了一眼季凌的侧颜,忍不住想起了美国那会儿,季凌也是这样…毫无生气。
当车开到私人医院时,天已经泛起灰蒙蒙的光亮。医院的走廊越是安静,越是能听得清季凌沉重的脚步声。
病房里,林晚依旧安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呼吸虽然微弱,但是平稳了不少,似乎只是陷入了一场深度睡眠。
季凌将沉甸甸的购物袋放在角落的沙发上,动作小心翼翼,怕打扰林晚的休养。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了林晚很久,眼神里翻涌着痛苦和悔恨,还有…一种近乎贪婪的后怕。
陈屿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今天还有生意要谈,先走了,有事打电话。”他看了看季凌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下巴上冒出的胡茬,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
季凌拖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一夜未眠的担惊受怕和奔波劳碌再加上酒精的折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跟他平日里的精英形象判若两人。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逝,他就一直这样守着。
宋逸悄无声息地走进来,看到季凌这副糟蹋的模样,欲言又止。最终他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声音压得极低:“季总,已经八点了。今天上午十点,和瑞科集团的签约会议…非常重要,对方的总裁今天也从日本回来,您看…”
季凌像是没听见,目光依旧胶在林晚脸上。
宋逸等了片刻,不得不再次提醒:“季总…会议…”
季凌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视线终于极其缓慢地从林晚脸上移开,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他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
“知道了。”他终于开口。
他缓缓站起来,因为久坐和疲惫,身体几不可查的晃了一下。
“告诉护士,照顾好他。”
说完他转身,脚步虚浮的走出了病房。
季凌站在医院的大厅,等着宋逸安排好医护人员,随后宋逸提着公文包小跑过来:“季总,您…您要不回公司后先整理一下…仪容,您现在….”
宋逸没好意思说。
季凌轻微的点了下头,跟宋逸一同离开。
想写生孩子的戏码,受一个人拉扯着孩子,这种情况,受身上是不是还有奶香?~真爽啊,看来这种得写ABO文了,下一本写ABO还是啥我纠结纠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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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磨难(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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