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有趣,比我们想象中更年轻、饱满、少了些憔悴,带着一丝微笑……我想人们会喜欢它。”
当我终于读到理查三世协会主席菲尔·斯通发表的演讲的结语时,校园里那座建于中世纪的钟刚巧敲了三下,仿佛想要震碎独属于伦敦冬日的寒气,一声声是那么地悠远、绵长,用我那位来自法国的室友奥维莉亚的话来说,就是“这口钟会讲故事”。我身处温暖的室内,可大概是环境使然——周围一片寂静、黑暗,只有桌上的的小小台灯散发出暖色灯光——我不禁在这个冬日午夜,任思维发散......据说那座钟塔是理查以他的妻子安妮的名义出资修建的——不过谁知道呢?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儿了,重建过也不一定。
我合上平板,准备回床上小睡一会儿。
我蜷缩在温暖的小床上,准备任睡意缓缓流淌,就当我正要被包裹在琥珀色的梦里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小时,一个声音响起——
“安妮,回来......回到我身边来。”
正常人在深夜听见一个口音奇怪的男声说出这样的话,想必会吓坏的,特别是他说出这句话不久,即使是带着浓重睡意的我也仍听见了那口钟在寒夜中发出的声音,一共敲了四下。
可我仍觉得这是我的幻听——许是太久没睡,加之最近研究“理查三世”,我毫不怀疑地认为这种声音只不过是最近看的某个资料和潜意识相互碰撞下的产物。
我翻个身,再一次尝试进入到那琥珀色的甜蜜梦境中去,这个时候,那个声音又开始盘旋于寒夜笼罩下的这温暖一隅——
“安妮,回来吧。”
声音里仿佛浸透着无限的悲哀和无奈。
这一次,我恐怕再也不能忽视这个声音了,它听起来如此逼真,仿佛就在我的耳畔一般。
我只好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在惊恐之余发现了书桌上一条手链的异样——在白日里显得平平无奇的银链此刻竟发出了耀眼的光芒,那光芒越来越耀眼,最后竟像一只大网把我捕在其中。
那光使我看不清任何东西,我本能地想要呼救,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我的双手在空气中扑腾,可是却抓不住任何东西。
除了溺水者,我想象不出更好的词来形容我现在的状态——在自己的卧室“溺水”,还有比这更离谱的经历吗?
我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消散,四周的光芒弱下去,好像就要被丢入无声的黑洞之中,遗憾的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安妮...安妮!”
又是同样的男声,只不过听起来更为稚嫩。我虽无法不把这声音和厄运联系在一起,可它又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仿佛被我无意中寄予着把我解脱出黑暗的希望。
我大声地回应着,同时尽力睁开眼睛,于是在摇曳不定的烛火下,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少年的脸。
作为一名不到十分钟内经历了如此奇遇的二十一世纪女大学生,此刻,我不仅深知我赶不上几个小时后的早八,也明白了小说里的俗套穿越剧情竟然是真的,我,穿越了。
我出于本能想要用手擦拭掉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这样一来,我发现自己手被握住了,说得更确切一些,是被少年死死地扣住手腕。
我作势抽回手,可那个男孩仍然无动于衷,像是被吓到了。
我只好顺着男孩的手臂向他看去。
他穿着一件深色长袍,但并不显臃肿,材质可能是亚麻或羊毛的,因为袖口已经起了一些褶皱。领口处带着徽记的衬衣若隐若现。
在摇曳的暖色烛光的映衬下,男孩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下晃动的阴翳,这样一来,就更难以看清楚他的眼神了。
“我的手......”
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儿,我只好发出声音来。
如果我料到这个男孩因为我的话在下一秒就扑过来,用力地抱住我,我绝对会任沉默继续蔓延下去。因为,突如其来的拥抱几乎令我窒息,尤其是在我如此难受的情况下。
男孩:“安妮,你终于醒了!”
我:“咳咳,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说......”
我无法不注意到男孩口音中浓厚的约克郡味和他的复古着装,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当我余光扫过房间里的橡木衣柜与烛台,这种异样感愈发强烈。
作为一名留学生,我在这时产生的想法仅仅是“回去”,哪怕是回到那个湿冷多雨的大不列颠也好——我只想回到我本应该在的地方。可那个男孩的动作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有丝毫松懈,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想法,他抱得更紧了,好像不想让我离开。
“天哪,你快要让我喘不过气来了!”
那个男孩迅速起身,朝我露出了腼腆的一笑。
我挣扎着起身,粗麻床单摩擦着手肘。燃烧的苹果木在壁炉里毕剥作响,发出了一丝若隐若现的甜涩气息。我又看向这个男孩,衬衣领口处的纹章由于对着光,一下子清晰起来,也更为直观地印证了我的猜测——这是约克家族的纹饰无疑。
“理查...”我用生疼的嗓子尝试唤出这个男孩可能的名字。
男孩的眼神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他在床边单膝着地,用一种极为喜悦的声音对我说:“我以为再也听不见你叫我的名字了。”
零散的记忆碎片逐渐拼合,一个难以置信的结论浮上心头,现在正是约克王朝末代国王理查三世的少年时期;而他口中的安妮,将会是他早逝的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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