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白切黑的驯夫日常 > 第20章 第 20 章

第20章 第 20 章

姚府宴前恰是观礼佳处,红绸绕着朱漆廊柱,金箔贴的“吉”字在日头下泛着暖光,宾客们衣香鬓影,高谈阔论的笑语混着檐角铜铃的轻响,滚成一团热闹的潮,拍打着雕花窗棂。

后厨却静得自成一方天地,多是女眷围着黑漆食案忙碌,指尖捻起雪白的糖霜,往蒸好的芙蓉糕上细细描着花样;竹篮里的时令鲜果泛着水润光泽,青提上还挂着晨露凝成的细珠。

主菜早由掌勺师傅带着徒弟们料理妥当,砂锅里的冰糖肘子炖得酥烂,筷子轻轻一戳便能穿透,油光在瓷碗边缘晕开一圈暖色;醋溜鲩鱼卧在冰裂纹白瓷盘里,银鳞映着后厨的灯火,只待宴席开时,撒上翠色葱丝,浇一勺滚烫的明油,便能听得“滋啦”一声,香气便要漫出半条回廊。

连泽的活计本就清闲,帮着剥了些莲子便算完事。

碧青的莲蓬堆在竹筛里,他指尖捻着莲子,指甲轻轻一掐,嫩白的莲肉便滚出来,带着清苦的甜。

只是此刻他心不在焉,剥好的莲子码在白瓷碟中,一粒一粒圆滚滚、白嫩嫩的,像浸了晨露的珍珠,透着股清润的光。

忽有人来取这碟莲子,他看了一眼,索性停了手,将未剥完的莲蓬推到一边,指尖还沾着些莲衣的青痕。

悄无声息地往后院走,寻了处清净歇脚。

时已深秋,京城的秋意是刻在骨子里的分明。檐角的琉璃瓦上覆着层薄霜,像撒了把碎银,晨起时阶前的枯叶积了半寸,踩上去簌簌作响。

风过处,漫天金红的叶卷着旋儿飞,撞到朱漆廊柱上又簌簌落下,带着股清冽的凉意,刮在脸上像细针扎。

不似南疆的秋,草木仍是郁郁苍苍,夜雨过后,叶片上滚着水珠,风里都裹着草木清气,暖融融的,连偶尔降的霜气都带着三分柔,落在皮肤上只觉凉沁,不似这般刮得人鼻尖发红。

连泽拢了拢衣襟,领口的绒毛蹭着下巴,带来些微暖意。

算来入大乾已三月有余,圣女的下落依旧杳无音讯。

京城里但凡新出的女子、能藏身的庵堂馆舍,他都借着由头寻遍了,石板路踏得发亮,问过的店家记不清数,仍是一无所获。

当初在香满楼,他本想靠着一道“清心莲”打出名头——莲心嵌着蜜饯,花瓣雕成蝶形——是他亲手雕刻,唯她知晓这道菜的做法,想着兴许能引她主动寻来。期间多少富贵人家想重金聘他入府,都被他婉拒,直到遇上姚三娘。

初见时,他心头剧震,那眉眼竟与圣女有六七分相似。

他想,便是不是,也该有些牵连,故而那日她邀他入府,他几乎是立刻便应了。

可进了姚府才知,竟是赌错了。

她当日说家中长辈爱他手艺,却从未让他正经备过宴席,也未将他分到后厨,只带他到潋芳阁住下,偶尔让他做些南疆吃食。他试过做清心莲,她瞧着全然陌生,夹起一瓣问他“这蝶形可是用模子刻的?”;问起南疆风物,比如雨林里会发光的苔藓、溪边能结出甜果的藤蔓,她也只淡淡摇头,只道“听着倒新奇”,显然知之甚少。

正怔忡间,身后忽有清冷声线传来,像冰棱敲在玉盘上:“你一个人躲在这里作甚?”

连泽闻声转身,忙躬身作揖,手肘弯得有些僵硬,礼数带着几分生涩:“见过三娘子。此处……静。”

他本就寡言,大乾语又生涩,几个字说得磕磕绊绊,尾音还带着点南疆口音的软。

姚涟月早已习惯,并不在意,只浅浅一笑。

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襦裙,领口绣着几枝墨梅,此刻一笑,唇瓣弯起个浅弧,竟似寒梅初绽,冷香里透着暖意,比檐角初融的冰棱滴落的水珠更添几分动人。

“来这些日,还住得惯?”

连泽眨了眨眼,看着她眼尾那抹与圣女相似的弧度,喉结动了动,一字一顿道:“此处甚好,只是……在下想辞行。”

既无圣女踪迹,留在这里也无意义。他入府时未立长契,她也不曾强留,只是这些日子她待他平和,总没寻着合适的机会开口。

说话间,鼻尖却灵敏地捕捉到一缕香气,从她身上飘来。

是海棠香,甜而不腻,却又不止……那香气里藏着一丝极淡的、几乎要被压下去的清苦,像蝶翅扫过鼻尖。

连泽皱起眉,抬眼望她,目光里带着探究。

姚涟月似看穿他心思,先开口道:“这世间的事,大抵如檐前的雨,要落时拦不住,要停时留不得。”她抬眼望向天边流云,声音轻得像风拂过湖面。

水流花谢两无情,初看只觉怅然,细想却也坦然——花有花的花期,水有水的去向,原不必强凑在一处。

她收回目光,落在连泽身上,语气依旧平淡:“聚散有时,强求不得,我从不强求别人,既然你想走,我自不会拦。”她语调平静,像一汪不起波澜的湖,却带着几分通透,仿佛早已料到。

连泽却急了,脸微微发红,结结巴巴道:“等、等一下!你、你的香……”

姚涟月取下腰间香囊,那香囊是藕荷色的锦缎,绣着缠枝莲,她指尖捻着流苏,神色半是了然半是疑惑:“这是朋友所赠,怎么,你认得?”

这香气里,分明混着南疆才有的蝶香!

那是从灵蝶翅上提取的香膏,需用晨露调和,晒足时日,带着草木的清苦。

连泽心头剧震,急切道:“不、不是。你、你的朋友,是谁?”他的大乾语突然流利了些,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姚涟月眼底掠过一丝落寞,像被风吹散的烟,转瞬即逝。她垂眸抚着香囊,指尖划过绣线,却并不回答他,只是自说自话。

“香满楼初见,其实并非头一回。前些时日我随母亲往青山寺上香,途中遇歹人,马车失控险些坠崖,是你救了我。那时我戴着帷帽,你许是没认出来,或许早忘了。”

她顿了顿,抬眼望他,目光清亮如溪,“后来见你在香满楼被刁难,想着救命之恩总要报,便邀你入府。你在府中,总打听我的事,却又讷于言辞;给我讲南疆风物,做家乡菜,我原以为是谢恩,可你看我的眼神,倒像是透过我看别人。你……是因她才应我入府的吧?”

连泽愣住了,那段青山寺的记忆模糊涌上。

他确曾救过一辆失控的马车,彼时只想着救人,拉缰绳的手被磨出血泡,事后只记得车帘掀开一角,露出只戴着玉镯的手,并未留意车中人。这些时日她待他格外宽和,不用干活,不用伺候,他原以为是吃不惯他的菜,却不想是这般缘由。

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喉间像堵着团棉絮。

姚涟月轻轻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像水面的波纹,转瞬即逝。

“这香是城南昌平街绮梦香铺所买,或许有你要找的人。”

连泽心头剧跳,像揣了只兔子,随后又郑重地向她行了个南疆礼节,双手交叠于胸,微微躬身,“多谢三娘子相告,亦谢这些时日收留之恩。”

姚涟月望着他,轻声道:“既如此,我便不留你了。你当初救我一命,我留你这些时日,也算两清。”

她说完,将香囊给他,转身便走,素色裙裾扫过阶前落叶,带起几片金红的叶,留下一缕淡淡的海棠香,混着那丝极淡的蝶香,在风里飘了飘,便散了。

连泽望着她的背影,那背影清瘦,走在朱漆回廊下,像幅淡墨画。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香囊,仿佛还带着她掌心的余温,南昌平街,绮梦香铺,他心里默念。

可不知怎的,望着那抹远去的月白身影,心里竟空落落的,像被秋风扫过的庭院,只剩下满地碎叶,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风又起,卷起他的衣角,凉意钻进领口,比刚才更甚了些。

*

绮梦香铺后院的西屋,窗棂上糊着半新的纱纸,被午后的风拂得轻轻颤动。林挽歌自大理寺回来,便独独关了门,将满院的香料气都隔在了外头。

案上摊着未配完的香材,银质的研钵里盛着半钵碾碎的沉香,她指尖捏着支竹制药碾,却久久未动,目光落在窗台上那盆将谢的秋菊上,神色沉沉。

晨间在誊司阁所见的裴府卷宗,字字句句仍在心头盘旋。

坊间传言若不假,那明家与裴氏一族之间,究竟盘桓着怎样千丝万缕的隐秘?当今朝廷,可曾知晓裴家小公爷尚在人世?

她微微攥紧了药碾,竹身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若能寻得裴昱珩踪迹,爹爹的下落或许也能水落石出——当年爹爹与裴家过从甚密,说不定此刻也在暗中寻访这位故人之子。

可这裴昱珩的下落,又该从何查起?

如今与裴家沾亲带故者,早已死的死,散的散,连她的父亲……林挽歌猛地闭了闭眼,将那后面的念头硬生生掐断,指尖在研钵边缘划了道浅痕。

虽则当年牵连者众,却还有一人独善其身——当今荣慧长公主沈清如。她与裴昱珩的母亲永宁郡主是手帕交,原是堂姊妹,自小一处长大,情谊非比寻常,长公主待裴昱珩,素来视若己出,或许她会知晓些关于裴昱珩的消息。

可转念一想,又觉前路茫茫。裴府出事后不久,先皇驾崩,姚皇后也紧随而去,被追尊为孝庄皇太后,而他们唯一的女儿,当今的荣慧长公主也早已不问世事,常年居于行宫,莫说见她一面难如登天,便是见了,自己又能以什么身份开口探问?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药碾搁在案上,发出一声轻响。查了这许久,竟是半点头绪也无,如今反倒被大理寺的人缠上了。想到此处,她从怀中摸出一块棱角锋利的青石,指腹抵着石面的冷硬,恨恨咬了咬下唇。

窗外的风卷着几片落叶飘过,打在窗纸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如同她此刻纷乱的心绪,缠缠绕绕,终是理不出个头绪。

西屋内,林挽歌正对着案上的香材出神,忽闻前院传来阵阵争执,那熟悉的泼辣嗓音,分明是李淼。

她眉心微蹙,放下手中药碾,暗暗运作体内蛊虫,变换了容颜,眼尾的泪痣在窗外透进的光的照射下若隐若现。理了理衣襟,她起身往前院走去。

刚转过回廊,便见前院已是黑压压一片人。李淼叉着腰堵在通往后院的门,柳眉倒竖,正对着个青衣男子厉声呵斥;那男子则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想解释,偏生越急越说不利索,引得周围人指指点点,笑声、议论声搅成一团。

这光景,倒比集市还热闹几分。‘林挽歌’暗自摇头,心想寻常日子香铺里哪有这等盛况?说到底,还是大乾人这爱看热闹的性子在作祟——管他谁家的事,只要够新鲜,便能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恨不能搬把椅子坐着看个通透。

眼见李淼的火气越来越大,那男子的脸都快埋到胸口,围观的人却还在起哄:“姑娘莫急,让他说清楚嘛!”“看这模样,倒像是有啥难言之隐呢!”

场面眼看就要失控,‘林挽歌’便加快了脚步,从侧门走了出去。

李淼瞪着对面的青衣男子,恶狠狠道:“都说了掌柜不在!你到底想做什么?不买香便罢,偏要在此地喧哗,再纠缠不休,我可要报官了!”

她一早见林挽歌关在西屋,料是心绪不宁,哪里肯让旁人惊扰?原想将这男子赶了便罢,谁知他竟像块顽石,怎么也驱不走。

连泽被她吼得俊脸涨红,耳根子都泛着热,周遭买香的看客渐渐围拢,指指点点的目光像针似的扎在身上,让他越发紧张,本就生涩的大乾语愈发磕绊:“不、不是……我、我想见掌柜,只、只一面就好,绝、绝非找事……”

他双手在身侧攥得死紧,青布袍角都被捏出了褶皱。围观的人却越聚越多,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浪翻涌。

恰在此时,‘林挽歌’从后院缓步走出。她换了身素色襦裙,鬓边簪着支木簪,神色平静无波。围观者见正主出来,霎时收了声,只眼观鼻鼻观心,耳朵却竖得老高,等着看后续。

李淼见她出来,料是被吵声惊动,先狠狠剜了连泽一眼,忙上前相告:“林娘子,是这人胡搅蛮缠,怎么赶都赶不走,既不买香,说话又结巴,实在是……”

‘林挽歌’抬手轻拍她手背,目光温然安抚,随即转向那青衣男子。连泽抬眼望见她,身形几不可察地一顿,目光落在她脸上,半晌未动。

这些时日寻遍京城,他早已心灰意冷,甚至疑心大长老诓骗了自己,圣女或许早已殒命于那场劫难。此刻她就站在那里,他却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只静静望着,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他是南疆圣女的羽卫,自束发那年被选入卫所,便日日习练武艺,只为护她周全。那日变故,虽非他一人之过,可终究是他没能护得她毫发无伤……念及此,他指尖微微收紧,又缓缓松开,喉间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出话来。

围观者见这光景,顿时来了精神。有人捻着胡须低语:“莫不是当年私奔未果,如今男子寻上门来?”也有妇人掩唇偷笑:“依我看,倒像姑娘当年被弃,如今负心汉找上门来赔罪呢!”更有甚者瞎猜:“说不定是姑娘流落民间的亲兄弟,这才急着相认!”一时间各式编排沸沸扬扬,倒比戏文还热闹。

李淼见连泽方才还急着辩解,此刻却像被施了定身咒,心里暗骂一声“怂货”,正待开口呵斥,却被‘林挽歌’抢先一步。

她转向围观众人,敛衽浅浅一礼,声音清和:

“诸位街坊莫要猜度。这位是我旧友,前几日托他送些制香的特殊材料,只因我忘了提前吩咐铺中伙计,才闹出这场误会。”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笑意温然,“绮梦香铺今日照常营业,凡进店购香者,皆赠一小盒安神香试用品。若不买香,也多谢诸位今日捧场,只是家中小事,不敢再劳烦大家驻足了。”

众人一听是场乌龙,又无热闹可看,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有人嘟囔着“白等一场”,有人记挂着那盒试用品,三三两两地散了,转瞬间前院便恢复了清净,只余下空气中淡淡的香水气。

连泽寻主记终于结束啦[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第 20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狩心游戏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婚内上瘾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