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霓裳科技,就是你们星火,我看发展的势头也是一片大好嘛。”
云伯文的声音放缓,却字字清晰,“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自有人替你收拾,你眼下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努力发展,有机会的话,还是尽可能向老牌企业取取经才是。”
云伯文的话说得很委婉,但宴黎不是蠢人,自然听明白了他话里的玄机。
霓裳科技带来的巨大利益是不可忽视的,只要它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就始终地位稳固。
同时,他们想要看到的不是两个企业之间生死互掐,而是共同携手,合作发展。
书房内一片寂静,只有茶香与檀香交织。
宴黎能感受到那平和话语下蕴含的强权意志。
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是来自更高层面的定调。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翻涌的情绪,再抬头时,脸上已是一片平静的顺从。
她轻轻放下茶杯,声音清晰而稳定:“我明白了云先生,星火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让您为难。”
云伯文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度,最终化为一丝淡淡的满意。
“很好!识大体,方能走得更远。”
片刻后,宴黎告辞,离开了那片温暖的,却让人感到无形压力的书房。
冬日的寒风瞬间包裹了她,让她因室内暖意而有些昏沉的头脑骤然清醒。
她坐进车里,并未立刻发动,而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俞倾沉稳的声音:“喂?”
宴黎看着车窗外来时路上未化的积雪,眼神冰冷锐利,与方才在书房里的温顺判若两人。
她对着话筒,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准备一下。”
她微微停顿,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时机,或许很快就到了。”
云氏希望看到表面的和平?
可以。
她会奉上最完美的“和平”假象。
但在那层温顺的伪装之下,真正的利刃,才刚刚开始淬火。
......
凛冬的寒流席卷网络,正如云伯文所言,此次整顿雷厉风行,势必要揪出几个典型以儆效尤。
这把自上而下燃起的烈火,虽未直接波及霓裳科技的核心,但其燎原之势,依旧让许多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机构焦头烂额。
首当其冲的,便是业内知名的“麦克达维互娱”。
这家以偶像经纪和影视营销起家的公司,素以手段激进资源雄厚著称,此刻却被接连爆出“逼迫旗下艺人进行不当陪侍”、“系统性策划网络暴力打压竞争对手”、“恶意操纵舆论抹黑解约艺人”等惊人丑闻。
在巨大的公众压力和监管审查下,“麦克达维互娱”断臂求生,急需一个足够分量的“替罪羊”来承担所有罪责。
于是,徐芊,这位名义上的营销总监,被毫不留情地推到了风口浪尖。
尽管她早已因不愿同流合污而被高层架空多年,真正的肮脏交易她根本未曾经手。
但此刻,所有的指控,媒体的笔伐以及网友的愤怒,都精准地落在了她一人身上。
她不仅瞬间失业,更面临天价罚款和行业的全面封杀,职业生涯几近崩塌。
半个月后,东江城郊的一家廉价咖啡馆。
徐芊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是一杯早已凉透的廉价咖啡。
她穿着一件略显陈旧的米色风衣,往日的精致干练被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落魄所取代。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和行色匆匆的路人,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手机屏幕上,是催缴房租的短信和几个婉拒她求职申请的回复。
她从唯一还算体面的公文包里,拿出仅剩的几张钞票,那个原本用来装钱的高奢品牌皮夹早已被她卖掉抵债。
手里这几张薄薄的钱钞,一如她此刻的困顿,一眼忘穿。
她曾是业内叱咤风云的营销鬼才,如今却连下一顿餐食都需要精打细算,巨大的落差感和那份深埋心底的冤屈,几乎要将她吞噬。
“你好,徐总监。”
一个清越的声音打破了她周围的低气压。
徐芊抬头,看见宴黎不知何时已站在桌旁。
她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大衣,颈间围着一条质感极佳的羊绒围巾,与这间廉价的咖啡馆格格不入,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光芒。
“您是?”徐芊有些愕然地看着来人。
“我是星火俱乐部的老板宴黎。”
“原来是晏总,前段时间倒是听说过你的名字。”徐芊本就是做娱乐营销这一行的,网上的新鲜事没少关注,自然听过宴黎的事情。
面对气质卓然的宴黎,徐芊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试图维持最后一丝体面,“我现在...恐怕当不起这声‘总监’了。”
宴黎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将一份文件夹轻轻推到徐芊面前。
“这是星火俱乐部营销部经理的聘书,薪资和待遇,是市场标准的1.5倍,外加绩效奖金。”
徐芊愣住了,她没有去碰那份聘书,只是苦涩地笑了笑,“宴总,以我现在的名声,您请我,无异于引火烧身,麦克达维的那些脏水......”
“我反正不混娱乐圈,不用在乎那些事情。”
宴黎打断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直刺徐芊心底,“我看过你早期为‘飞跃少女’组合做的推广案,精准大胆且充满创意,硬是在当时男团称霸的市场杀出了一条血路。我也知道,麦克达维选择牺牲你,不是因为你无能,恰恰是因为你还有底线,不够‘脏’,是最好捏的软柿子。”
宴黎的话语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徐芊一直压抑的委屈与不甘,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冰凉的咖啡杯,眼底漫开一丝冰冷。
“你到底要说什么?”
“徐芊,你真的甘心吗?”宴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甘心被那些真正龌龊的人踩在脚下,甘心让你积累了这么多年的经验和才华,就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而烂在泥里?”
“这个世界有时候是很混蛋,它会让清白者蒙尘,让投机者得意,但混蛋的规则,不代表就要永远屈服。”
宴黎的目光扫过徐芊,语气转而变得极具煽动性。
“星火现在不是什么巨头,但它有有无限可能的未来,更重要的是,它愿意给你一个绝对干净,可以让你放手施展的舞台。”
宴黎伸出手,指尖点在那份聘书上,发出轻微的叩击声,如同战鼓擂响在徐芊的心头。
“徐芊,我不是在施舍你一个饭碗,我是在邀请你,为你自己,夺回你应得的一切,让你也让星火的名字,在行业里闪闪发光。”
虽然上面出手整顿了舆论乱象,但宴黎也从三番五次的舆论战中认识到,她的星火需要一个优秀的公关人员。
既是维护星火的名誉,也是打响星火的声名。
而徐芊,就是她看中的那个人。
徐芊怔怔地看着宴黎,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信任和野心,胸腔里,那团几乎被冷水浇熄的职业火焰,仿佛被投入了干燥的薪柴,猛地重新燃烧起来,灼热得让她眼眶发酸。
是啊,她凭什么要甘心?她凭什么要替那些蛀虫背负骂名?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过去一个月所有的阴霾和晦气都吐出去。
然后,她伸出手,不再是犹豫和彷徨,而是坚定有力地握住了宴黎的手。
“宴总,”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坚定,“以后,请多指教。”
宴黎扬唇浅笑,“承蒙关照。”
年底,便是春节。
东江区的春节浸润在浓得化不开的年味里。
街道两旁梧桐树的枝桠间早早挂起了串串大红灯笼,沿街商铺贴上了崭新的福字与春联,入夜后霓虹与灯影交织,映照着采购年货的熙攘人流。
空气中飘散着糖炒栗子和烤红薯的甜香,夹杂着孩童玩闹的嬉笑声与零星炸响的炮竹声,处处洋溢着岁末年终特有的喧闹与温情。
这是宴黎重生以来的第一个除夕。
窗外万家灯火,窗内却清冷寂寥。
对于孑然一身的她而言,节日更像是一种提醒,提醒她与这个世界的疏离。
她给全体员工放了带薪年假,发放了丰厚的年终奖,看着大家欢天喜地地奔赴各自的团圆,她心里并无波澜,只有一丝淡淡的空茫。
她似乎已经,无家可归。
战队别墅里,同样无家可归的还有两人:楚瑶和叶璃。
当她们得知宴黎也是一个人过年后,两人呆愣了一瞬,却什么也没问,而是丝滑地邀请宴黎一起在别墅里过年。
宴黎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是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年三十一大早,楚瑶便拉着叶璃兴致勃勃地出了门。
回来时,两人手里提满了大红的春联、福字、窗花,还有一串小巧可爱的电子鞭炮。
楚瑶像个指挥家,指挥着叶璃爬上爬下,将福字倒贴在门上,窗花贴在明净的玻璃上,春联贴在别墅大门两侧。
叶璃虽然沉默,动作却细致妥帖,嘴角也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不多时,原本略显冷清的别墅便被这片热烈的中国红装点得喜气洋洋。
装饰完毕,接下来的难题是年夜饭。
宴黎十指不沾阳春水,她的解决方案简单直接——出去吃。
然而,打电话询问了几家常去的餐厅,均被告知春节歇业。
她握着手机,微微蹙眉,正在App上搜寻还有哪家高级餐厅顽强营业时,楚瑶蹦蹦跳跳地过来,一把挽住她的胳膊。
“老大,别找啦!我和叶璃都会做饭,咱们的年夜饭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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