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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喜欢你讨厌你

展熹承清楚地知晓,早在最初遇见厉皎的那天自己就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他喜欢厉皎,最喜欢厉皎,只喜欢厉皎。

这句话展熹承原本有机会当面对厉皎说出口,比如当他的少年心性稍稍退却微末时就差不多可以了。

可惜,这辈子展熹承是个短命鬼。

从小展熹承就意识到宇宙轮转充斥着概率性的意外,哪怕无病无恙、无冤无仇,都有可能会遭遇自然灾害、车祸空难、随机报复社会杀人,甚至沿街而过被居民楼阳台掉落的一只花盆砸死也说不准。

展熹承当然有想过这种戏剧性的事情会不会落在自己身上,但从没真的认为他会如此倒霉。

自从跟厉皎在一起,展熹承时常会思考既然人是被环境形塑的,被社会规训的,那么不同年岁的他与不同年岁的厉皎遇见,会是什么结果。

二十六岁的他遇见十六岁的厉皎?

反之如何?

霉运缠身的展熹承和天之骄子的厉皎?

光鲜亮丽的展熹承和家道中落的厉皎?

无数的可能性,无数的结果,都让展熹承萌生好奇的跃跃欲试。

临死前,展熹承异常冷静地意识到自己对厉皎的很多问题都没有机会再问了。

为什么初见那天将自己扑倒在雪地,会问他“都不记得了?”

为什么那么了解他?

为什么自己一开玩笑提到跟死亡相关的字眼就会哭?

为什么要用那种宝物失而复得的眼神看自己?

身体被四壁吸饱夏日毒焰的木板挤压,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将展熹承的意识撞得愈加七零八碎,思绪逐渐从走马灯回忆凝结成了混乱不堪的自我诘问。

为什么要跟厉皎吵架?

展心安该怎么办?

避免家里这间老破小变成凶宅,自己是不是该尝试爬出去在外面断气?

自己的尸体恐怕不太雅观,希望第一发现人是展明宇,假如能顺手把他吓死捎带走也不失为好事一桩。

万一死后真的存在六道轮回,自己似乎没多少功德,流落到畜生道的话能不能让他变成小猫小狗被厉皎捡到?

……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在他刚变得贪生怕死的时候死掉?

濒死缺氧的眩晕之中,耳鸣尖锐地穿刺鼓膜。

展熹承毫无缘由地想起了三天前的郁热午后。

“唔、唔……”喘息跟水声交缠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湿黏低响,回荡在静谧的浴室,展熹承呼吸鼓噪炽烈,一手扣住厉皎的下颌骨,亲得过于用力,像猫科动物咬破饱满的水荔枝,清甜汁液绽开黏滑一片,直把厉皎亲得大脑一阵眩晕,胸口缺氧地剧烈起伏,但仍旧不甘示弱,手肘顶住展熹承的肩窝,仿佛潮热夏季河水中交颈缠斗的两只掠食动物,只是膝尖上挑的瞬间就被展熹承一手反握制住。

唇齿交错间,展熹承积攒的情绪终于在此刻达到临界点,对厉皎生气,更对自己生气。他不自觉地收紧臂弯,将厉皎整个箍进怀里。潮湿热息融化般地黏在皮肤,水珠沿着推拒的动作滴在厉皎的锁骨凹陷处,他被箍得动弹不得,喉咙挤出一声细碎喘息,然而下一秒,他忽地抬头咬住他下唇,齿尖狠狠一磕,口腔瞬间黏连出咸腥铁锈的浓烈血腥气。

展熹承低低“嘶”了声,唇畔渗出一点血色,骤然松了力道,却仍旧没忘扶住厉皎的腰窝,防止他重心不稳磕碰到浴缸边缘。

眼底的情绪从炽热沉静成水光未动,展熹承缓缓将额头抵上厉皎的肩膀,语气染上委屈地抬头说:“疼。”

厉皎双膝跪在浴缸,喘着气低头咬住唇角瞪他:“……疼死你活该。”

说着咳嗽了一下,终于没再客气,重重在他肩窝锤了一拳。

展熹承也不多躲,生生受着,直到湿漉漉的眼泪顺着厉皎的下颌滴到他脸上。

融进泡沫的贴纸碎末漂在水面,展熹承捧住厉皎低头无声啜泣的脸,眼下两颗痣像泪珠坠了两道坎,指腹拭着他湿润的眼睑,感觉心脏被划开了一道灌风的口子,呼啦作响吹得生疼。

“对不起。”展熹承一点一点在厉皎鼻尖落下轻轻啄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过了好一会儿,厉皎才睁开紧闭的眼帘:“……所以你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

“现在不生气了。”见他情绪稍显稳定,展熹承连忙开口。

厉皎鼻音浓重地咬牙切齿,才不罢休:“那我也要知道原因。”

片刻后,展熹承直直看向他,琥珀色的眼珠平静出了失真感:“刚才你问我想听什么,我想听那天你在剧本杀店玩国王游戏说的真心话。虽然不是有意偷听,但很不巧,那天我正好去店里送外卖,全程听到了你说,自己喜欢初恋十年了。”

厉皎眼睫一颤,像被电流刺了一下神经,愣在原地。

“一开始,我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第一次见面你会说那种话。”过往的一幕幕在展熹承脑海掠过,“正常来说,我应该主动向你问清楚,给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做个了断。”

“简单易懂,逻辑清晰。”展熹承莞尔一笑,“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跟你开诚布公地摊牌,因为我知道我不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并且我也意识到,即便得到确信的答案,我也不会跟你分手……那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吗?”说着展熹承更加收紧了手臂,语气有点可怜兮兮地说,“也不是不行,就是显得我好像很没有自尊诶。”

“……你说完了吗?”厉皎双臂搂在他脖颈,垂着眼问。

展熹承摇头:“没有。”

“之后的这两天我百思不得其解,既然这样为什么要跟我扯上关系?哪怕是找替代品,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吧。”展熹承深吸了口气遏制住翻涌的心绪,淡淡扯了下嘴角,“总不能,是他死了?”

厉皎眼底情绪一震,没有任何辩解的意图,反而立刻抬手捂住他的嘴故作凶狠地说:“你再敢提这个字,我就杀了你。”

展熹承:“……”

那自己到底是死还是不死?

“所以我就这样被困住了。”浴缸的容量挤两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高中生还是相形见绌,展熹承捞过厉皎的后腰,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让他去跨坐到自己腰上,“因为喜欢你,我变成了糟糕的人,身上出现了曾经没有的缺点,以前从来不会优柔寡断,进退两难,我在乎别人的情绪,也不在乎别人的情绪,但是一遇到跟你有关的事情,我就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我真的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厉皎睫毛轻轻动了动:“那你讨厌我吗?”

展熹承刚一动唇,话还未出口,厉皎抢先一步:“我很讨厌你,展熹承。”

像被某块石头绊了一脚,展熹承喉结微动,手背筋络浮起,眼底掠过一丝短暂的空白。

“真的特别、非常,很讨厌很讨厌你。”厉皎像是终于割开了皮肤充盈蛇毒的伤口,脓血涌流,绷紧的身体骤松懈,只是眼睛始终没离开他:“讨厌好事发生的时候会想起你,倒霉透顶的时候也会想起你,走在街道上的时候会想你,临睡前也会想你。”厉皎停顿了一下,像是为了让那口空气顺利穿过胸腔,肩膀微不可见地抬起,连带着锁骨浮出一层紧绷的弧线,在肺腑间拉出一段琴弦似的的颤动,“感觉好蠢,明明我比你多活了那么长时间,结果一遇到你闹情绪,竟然还会束手无策。”

“什么?”展熹承对焦滞了一瞬,以为自己听岔了,下意识贫了句,"你不是只比我大半年吗?你谎报年龄了?"

厉皎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个眼刀,没理他。

雾腾腾的水蒸气喷薄在浴室瓷砖跟皮肤,厉皎湿润着眼睛不偏不倚得望着展熹承,“总之,我真的很讨厌你。”

“但是,有多讨厌你,就有多喜欢你。”厉皎肩膀起伏了一下,唇线微抿,偏过视线顺着原本的话头斟酌道:“……那天在剧本杀店说的话,我会给你解释的,只是需要给我一个时机。”

谁知展熹承云淡风轻:“没事。”

这下轮到厉皎怔住了。

展熹承:“我后来想明白了,不管有没有初恋,不管我跟他像不像,既然你和我在一起,肯定是因为我更好。”

厉皎:“……”

稍稍偏头,眼珠轻轻一转又定住道:“……那如果是因为对方拒绝了我呢?”

展熹承应对自如:“他眼瞎吧,祝他生活顺利。”

厉皎:“。”

你还挺好心。

眼见厉皎还没从这钻牛角尖从不超过三分热度的良好心态缓过神,展熹承抬手捧住他的脸,指节擦过耳后,将厉皎乌黑的碎发拨开:“解释什么的,都可以等,但是有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现在就跟你说清楚。”

“什么事情?”厉皎薄白的下颌挂在展熹承掌心,脸腮鼓起。

展熹承:“不要说讨厌我。”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展熹承额头贴上他的鼻尖蹭了蹭,轻轻说,“有多喜欢你,就有多爱你。”

水珠落在瓷砖地面,空气安静了片刻。

“滴答。”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

“先出去——”“……去换件干净衣服吧。”

尾音重叠成回音,四目相接,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失笑出声。

展熹承撑着水池边沿站起身,掌心一抬就揽上了厉皎腰侧,顺手将人也从水里捞起来。

反锁的浴室门“咔哒”一响拉开,客厅的空调冷气立时灌进来,贴在门板偷听的两道人影齐刷刷手忙脚乱地栽倒在地面。

展熹承:“……”

厉皎:“……”

沈楷言抬起头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我说刚好路过,你们信吗?”

被他压在身下的纪行声音艰难地闷闷传出:“大哥!你先起来让我喘口气行吗?”

厉皎懒懒地撩了下眼帘,索性拉过展熹承抬脚一跨。

雨后初晴,展熹承任由厉皎牵着他的手穿过客厅,听见车轮碾过积水路面,太阳光线猛地穿透云层树影,晕染跃动在厉皎水漉漉的侧脸。

餐桌玻璃杯里的蜜瓜汽水还冒着气泡,展熹承倏地有种错觉。

这样的动作,以后他们还会做无数次。

展熹承没有预料到的是,三天后自己会被利器捅了十九刀,血流成瀑,蜷缩在逼仄的衣柜等死。

像一颗安葬在狭窄棺材中的夏日腐烂的鲜红浆果。

……

……

……

仿佛从海底托起一整块尘封经年的旧梦。

展熹承意识回笼,纷杂冗长的画面占据大脑意识的每一寸空间,最先他断断续续听见模糊不清的旋律,似乎是展心安在客厅刷搞笑视频的背景音,直至尾声。

宛如庄生晓梦,恍惚间再睁眼,整面落地玻璃幕墙将孤湖雪景平整地框在视野,远处金亭的轮廓被熹光镀了一层淡金,浮在令人感到不真切的雾气之上。

展熹承睁着眼睛躺了几秒,没立刻动。

前夜健身过的四肢坠重地陷在床垫,意识快了半拍,身体的控制还没追赶上,展熹承一动不动地盯着顶层公寓的天花板,卧室寂寥无声,连地暖运转的动静都清晰可闻。

等清晓时分的光线铺满房间地板,展熹承才猛地坐起身,指节冰凉,捏了捏眉心,试图整理恍如隔世的纷杂思绪。

第二次回到未来了。

“……到底是什么意思?”展熹承头疼地低声喃喃道。

看到的那一连串场景都是梦吗?

完全不同的厉皎,完全不同的经历,就像他们毫无相交的平行人生的另一种可能性。

还是说,从最开始经历的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梦中梦?

爆炸式的信息量一连拥堵得窜进展熹承脑海。

许多零零碎碎的片段就像是破损的磁带,斑驳不清。

被人趁其不备数刀捅死的体验终归不太安宁,展熹承走到客厅倒了杯冰水一股脑灌下,才稍稍压下去白日梦魇般的阴翳。

思及此,那晚在孤湖餐厅时霍真意说的话猛然一跃,在展熹承眼前闪烁起硕大的警示灯。

“……他说有人想杀你。”

当年厉皎何出此言?

难道他察觉到了凶手的意图?

如果是这样,厉皎在海边溺亡跟此人有关吗?

漫长的梦境结束后随之而来的是记忆迅速消退,然而展熹承却感到历历在目。

来不及思考这次重返的触发机制,纵使仍旧一头雾水,稳妥起见,展熹承还是手臂一捞拿过手机,极有效率地在备忘录记下关键词。

刚输完最后一个字,屏幕突然弹出梅扬的来电提醒。

这个时间点,就算在早起吃虫的鸟群里都算是打头阵。

展熹承心头一瞬有种说不清的预感掠过,没有任何迟疑地划开接听。

“代表,前几天你让我打听那个纪行的下落,有点眉目了!”那头梅扬也没开场白,劈头就是风风火火地说,“只查到是七、八年前失踪的,一直到现在都下落不明,不过他有个继兄,说是知道一点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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