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做才能让自己变得大度?余白一连几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看书?接触更多的人?专注地投入工作?——懒惰的余白最后选择的是看书。看什么呢?余白最后选择的历史书——以史为鉴嘛。于是,她特别买了一套《史记》。可是第一本翻开不久,她在网络上偶然看到一套《阴阳师》,鬼使神差的,她就买了一套。相对于文言文的艰涩,这类通俗小说仿佛让大脑从重压中解放出来了一样,大脑顿感轻松不少。余白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感受,感叹了下自己的脑子真是像生锈的齿轮一样了,承受不了更有力量更精密的仪器。不过,先能转起来也是好的,让大脑先适应下吧,余白这么安慰着自己,果断看起了这套书。梦枕貘用平平淡淡的语气讲了一个又一个扣人心弦的故事。安倍晴明的胸有成竹与帅气和源博雅的率真与勇敢交织在一起,让这一个个抓妖鬼的故事既不吓人,也不无聊。
里面谈到了“咒”。咒是什么?晴明说最短的咒就是名字。咒的本质在于被驱使者一方是否愿意接受咒的束缚。这是语言的力量?是潜意识的力量?余白想起了她高中一位朋友。这位朋友跟余白之前是毫不认识的,她是余白高一同桌的好友,余白跟着同桌找过她几次,就这么熟了起来。后来,因为对方说想跟余白学象棋,于是两人便以“师徒”相称。在学校里,总是有很多各种各样的称谓,“师徒”的称呼在学校里出现也是再正常不过了。余白如今想来,“师父”与“徒弟”就是一层咒了。过了段日子,余白渐渐变得很粘那位朋友了,但是那时的余白不懂什么是喜欢,就是**驱使着余白,天天去找那位朋友。有一次,那位朋友就问余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余白不假思索地说:“因为我是师父呀,师父就要对徒弟好啊。”“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是啊,怎么了?”从那以后,朋友就跟余白保持了距离。余白那段时间使了很多小性子,于是,两人便越离越远了。余白如今再想来,“师父就应该对徒弟好”是第二层咒,这两层咒束缚了余白的内心,蒙蔽了自己对对方的真实感情。到了高二,她们同班了,可是很遗憾,她们虽然近在咫尺,但已是天各一方。这让余白第一次体会到心痛是什么感觉——好像一只带刺的锤子,“咚——咚——咚——”地在心上捶打着,虽然声音很小,但那些密密麻麻的尖刺随着锤子的捶打便扎进了肉里,阵阵刺痛感让余白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她很想去找她,但是理智告知她绝对不可以,在脑海里这么撕扯的过程中,她们除了打招呼,便再无他话了。余白每次都会偷偷看着她从窗户出现,再从窗户消失,那么2秒左右的时间,她每次都走了3步。余白第一次讨厌自己,怎么会有那些小性子呢?是从哪里来的?
那时候很流行什么青春伤痛小说,余白也看了几本。那些故作伤痛的文字也好像一个个咒语,把她的一些朋友都弄得悲春伤秋的,好似就如书中的女主角一样,惨况连连,眼睛里都溢出了悲伤。余白第一次体会到文字的力量是多么强大。余白现在想起来,那些悲伤的句子也是一句句咒语,像围墙一般困住了轻信者。余白庆幸自己,算是看了几本书,没被这种咒语伤到。
余白的高中于她而言是割裂的。外人眼中如太阳般活泼,亲密者眼中如月亮般敏感多变。那段时间,她偶然看到了星座。她在星座的解释中对号入座,越看越回想越觉得有道理,于是一种无力感便从心中生出——命中注定的性格,如何反抗?这种屈服伴随了余白很久,以至于她从心底讨厌自己。后来有一次,她看到其他星座的解释,她发现有些解释,她也能对号入座,才发现是自己一叶障目了。当她看到这个“咒”时,她又回想到这件事。这些解释何尝不是一个个圈套,当你深信不疑地驻足而观时,就会被那些绳索紧紧地绑住。若是你放弃挣扎,就只能看到它想让你看到的世界,最后,你就会变成一只青蛙。
那么,林鸿于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呢?自己的内心在不知不觉中给自己下了什么咒呢?“可爱?”“趣味相投?”“喜欢?”
世界真的很奇妙,就像按着写好的剧本运转。余白很快就知道了,那个“咒”。
那天,余白听闻林鸿又做了噩梦,便随口说了句送她一只食梦貘。后面,余白越想越不对,因为食梦貘是别人送的,不好再转手送人。于是,余白认真地思考起了给林鸿买什么礼物。在网店里看玩偶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只小鲨鱼,凶凶的又萌萌的,恰是可爱,她便给买了下来。在林鸿收到小鲨鱼的时候,她不假思索地把它挂在了钥匙扣上——余白看到林鸿这么干脆的举动,让她心里不由得冒起了甜甜的泡泡,泡泡顶得嘴角想压都压不住。可是,第二天的时候,林鸿告诉余白,小鲨鱼身上连接挂环的棉线断了。断了?断了?断了?余白听着林鸿说的,脑海不停地想象着玩偶上棉线断掉的情形。她感觉有一股眼泪要喷出来,便赶紧用力地闭了下眼睛。这阵酸楚是怎么来的?——余白知道,是她过于期待了。下意识的一句“I’m sorry.”就说了出来。林鸿听到了,便走了过来,摸了摸余白的头,又往下拍了拍她的后背,说:“这又不是你的错。”余白看了下林鸿,扯出一丝笑容,说:“可能它想偷懒,不想动吧。”林鸿便笑着说:“是呢,是呢~”余白忽然感到,这好像是对自己得意忘形的惩罚呢。第一次送她礼物,这个礼物就出现了瑕疵,这是在预示什么呢?在回家的路上,余白忽然想到:这只玩偶是为了想保护她而送给她的,它有可能是保护了她而断的吧。这么一想,余白心里就感觉好多了。但再转念一想,余白觉得,自己真的很会骗自己呢。从买下那个玩偶开始,余白就想象着林鸿收到玩偶时的场景,想象着林鸿可能会开心地抱着她的胳膊晃呀晃的。玩偶在路上走了多久,余白就忐忑了多久。以至于拿玩偶给林鸿的时候,余白都感觉自己说话都快变得不利索了。——这么害羞的情况,最近的一次还是最后一次送礼物给前同事的时候。晚上,余白躺在床上,看到面前的白墙,余白懊悔地用手臂放在眼睛上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呢?“害羞”这种情绪的出现,是一个信号,余白很清楚这个信号对自己意味着什么。此刻脑海中的林鸿对余白而言,就是从沸腾的锅中蹿出来的水蒸气,看似仙气飘飘的很是神秘,很吸引人,实则烫手得很——是绝对不能触碰的存在。余白有一丝发慌,自己能抵住诱惑吗?
那晚,在余白的梦里,大雨滂沱,余白拉着林鸿的手,看着林鸿的脸庞,焦急地说:“雨这么大,就别去了吧?”林鸿看着外面的雨,眼神坚决地说:“不,我一定要去找她。”在这之前的情节和之后的情节,余白就记不清了。
次日,倒是没那么大的雨,林鸿也如期地请假,去找她的女朋友了。余白不知怎么形容她那天的状态——烦躁?就好似心里空荡荡的,好想找什么东西给填上,却一直无法找到。她数次点开林鸿的头像,看她的朋友圈,可是她的朋友圈也如余白的心一样空荡荡的。直到晚上睡觉前,余白看到了她们的合照。
余白看着她们的合照——她化妆后确实更可爱了。就在打开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花瓣被撕下的痛楚。好似是一个还未绽放的花苞,花瓣错落有致地包裹在一起。此刻,它的花瓣被一只无形的手依次撕下,轻轻的、缓缓的。整个花苞彷佛在一阵撕裂和一阵刺痛的疼痛中轮转,不时激起一阵战栗。待最后的花蕊也被拔走,整个心里便是漆黑黑的一片,看不到任何景物。余白盯着照片盯了两三秒,就关了屏幕,甚至连照片都没有缩小回去。紧接着,她问了自己:“我是在心痛吗?所以我确实是喜欢她的。可是,我有什么资格喜欢她呢?”忽地一瞥,床头的书便堵住了余白即将喷涌的自卑想法。“咒”?对了,我给自己下了“我喜欢她”的咒,给自己下了“我不配”的咒了。余白这么想着,心里的雾霭才稍稍退散了些。
余白觉得好笑,跟林鸿在一起时,即使没有实现任何愿望,即使没有失去任何东西,却会莫名伤感,也会莫名喜悦。这就是“喜欢”的咒语效力吧。为什么不能喜欢她呢?余白这么问自己。她能很快就给出答案——林鸿有女朋友啊。她不喜欢去插足别人的感情,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她既不想让林鸿伤心,也不想让自己伤心。可是,这个“咒语”依旧存在,余白却找不到有效的解法,便干脆搁在一旁。反正,只有有一方不主动,便不会有任何故事。
“爱你我不能说,看你们拥抱甜蜜,谈笑自若,忍受逾期的伤心。如果我说我真的爱你,谁来收拾那些被破坏的友谊?如果我忍住这个秘密,温暖冬天就会遥遥而无期。你太善良,你太美丽,我讨厌这样想你的自己。不屑此刻的我太感性与脆弱为邻,没有魂魄,化体温成冰,尴尬的我始终独自怀抱整个秘密……”
当余白发现“自己喜欢林鸿”这件事后,她发现自己变得奇怪了。她趴在前台,看着眼前的货架的时候,仿佛就可以看到林鸿在整理东西,可是晃了晃脑袋,林鸿的人影就不见了。当她看着时钟,发现林鸿还有半小时就上班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顶了起来,顶得心口颤颤的,呼吸都变得紊乱,她不得不深呼吸了几次来调整。她没几分钟就看了下时间,没几分钟就看了下时间,仿佛可以听到小时候家里,那种机械钟“嘀——嗒——嘀……”的声音。当看到林鸿身影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心脏直接堵在了喉咙里,吞不下,吐又吐不出来。她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了另一边。这时候,她才感觉到心已经落了下来,但好像是落在了蹦蹦床上,“咚咚咚……”地跳个不停。“咦,你怎么看到我就转过头去呀?对我有意见?”林鸿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加了一丝丝故意的恼火。这么轻轻柔柔的声音却像一场飓风,横扫过余白的世界,吹得余白的话都变得断断续续的,“没……没有啊……怎么可能。”“你怎么啦?奇奇怪怪的。”余白能感受到林鸿看向她的目光,她边说边从余白身后擦过去,走去小房间里放包包。当她消失在小房间的那几秒钟,余白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然后拍了拍心口让自己平静下来。林鸿带来了一本书,这让余白感到庆幸,可以让自己转移下注意力。
这本书是《吞食上弦月的狮子》,里面的主人翁很喜欢螺旋,他的命运也如螺旋。螺旋,可以是鹦鹉螺上的螺旋,也可以是DNA序列的螺旋。总之,就是循环,缠绕,周而复始,循环着延展出去。余白的脑海中仿佛劈了一道闪电,在那么一刹那的时间里,脑海里明亮了起来。余白以前觉得,命运的轮转是对前世、今生、来世而言的,但她现在发现,在现世生活中,有很多事情也是如螺旋般发生的。这本书里面说道,人生就是一个螺旋。余白认为,这可能是说在面对很多事情上,我们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于是,余白的脑海里浮现出她以前所心动的那些人,为什么会喜欢上她们呢?余白觉得,这可能是破解“咒语”的关键。颜值当然是有考虑的,但不是最重要的。余白想啊想,这群让她心动的人的影像便在她脑海中转起了圈圈。转呀转的,有一个画面就挤了进来——那是余白小时候,蹲在灶台边烧火的情形。于是,转圈戛然而止。孤独感吗?跟妹妹不同,“听话懂事”就如一个“咒语”,让余白4点一放学就得回家干活,周末就算出去玩也得4点回到家(但出去玩的次数很少)。而妹妹除了做一些赚钱的手工活计,是可以有空闲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的。余白经常会盯着灶里的火苗发呆,仿佛那熊熊的火焰可以吞食余白孤独的时间。真的是孤独感吗?余白在脑海中挖出对她们一些印象深刻的影像——独自走过教室的窗台;在昏黄的灯光中,靠在沙发上吸烟、喝酒;一个人在宿舍里听歌、看电影……确实,这些都给了余白孤独的感觉。这是让余白心动的基础。所以自己心动是因为看到了她们跟自己相同的部分吗?自己的内心触动是来自自己可怜或同情幼年的自己?余白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所以自己爱的并不是她们,而是自己。这就是自己不遗余力付出的原因吗?所以自己会被自己的付出感动,会在她们离自己而去的时候,认为都是她们的错。余白眼前走马灯地浮现了过去的种种,在一张又一张“底片”中,看着那些模糊的人脸,看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跌跌撞撞。那些都不是真的爱吧?因为在这些过程中,自己只“看到”了自己,并没有真正“看到”了她们。
那自己又是怎么沦陷的呢?余白又细细回想了跟她们相处的过程,最后得出了答案是:特殊的对待。她们都有给予了余白特殊的对待。允许余白睡在大腿上;在余白发烧时持续的照顾;记住余白的喜好,为她做饭……这些又让余白想起了一个画面——余白举着被割破的手指,让余妈妈换妹妹去干活。余妈妈说:“就割破那么一点,有什么干不了的。”余白便又只好坐在了灶台前。余妈妈估计是不懂的,不患寡而患不均。所以是童年的渴望吗?被忽略,所以想要特殊地被对待。她们的温情,她们的好意,就像一根根救命稻草,让余白忍不住想紧紧抓住,救起那个在忽视的池子里挣扎的自己。她们的善意,被余白放大了,扭曲了,生出了歪歪扭扭的情意。她们对自己没有别的吸引点吗?余白扪心自问,是有的。前任的勇敢——她能毫不畏惧站在13楼的栏杆边,俯视落下;她能在刚学会骑车的时候,在车水马龙的路上横冲直撞。这些都给了余白极大的震撼,这都是余白做不到的勇敢。前同事的细腻文笔——每个物品在她的笔下都显得日常亲近,每种感觉在她的笔下都触手可及。这些都给了余白极大的意外,这都是余白不曾观察或思考过的角度,让余白感到十分新鲜。可这些震撼和惊讶是屈指可数的,而人心和大脑是无法一直装着短暂的感受的,这种屈指可数的感受很容易就被生活杂事淹没了。
那自己为何会对林鸿动心呢?余白想了想,对林鸿的好感应该是从聊天开始的吧,跟她聊天会感到很舒服、很放松,彼此有共同话题、共同兴趣,而且她看书时的样子很可爱。心动呢?应该是第一次喝酒开始的吧,因为那次喝酒让余白有了很特别的感受。那对林鸿有没有孤独感的投射呢?余白搜寻着脑海中的片段,发现只有她在静静看书的片段。虽然是一个人在看书,但这不算是孤独感吧?林鸿对自己特殊对待了吗?余白想了想,林鸿有说过,余白是第一个陪林鸿喝酒的人。余白虽然也有被触动,但也觉得这只是因为林鸿的朋友很少,所以自己的机会才大而已。难道是身体接触?林鸿会偶尔对余白撒娇,揉捏余白的衣服……但她也会对女朋友,或者别的朋友这样做吧,毕竟她说她在社交方面经验很浅。林鸿跟以前让余白心动的人不同的地方是,林鸿跟余白是有共同兴趣的,有话可聊,有事可做。难道,这就是特殊的部分?余白又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下,自己的“眼中”,真的是林鸿吗?不是过去的自己吧?可是一时间里,余白并无发现什么不妥。可能是因为对林鸿动心了,所以记忆在大脑里上了滤镜吧。毕竟,记忆是有欺骗性的。这么想着,余白打算继续观察,找出“解咒”的方法。
在余白观察和思考这个问题的时间里,余白发现,有时跟林鸿说完话,她会一直看着自己,余白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让余白又害羞又心慌。终于有一次忍不住发问了:“你干嘛老是看着我?”她上手捂住林鸿的眼睛。林鸿笑着掰开余白的手,“为什么不可以?”余白只好走开,“怪让人难为情的嘛。”林鸿听罢就笑得更大声了。这时,被余白放在前台的手机响起了信息声,余白又只好走回去,打开微信看了起来。“你给我的备注是全名呀?”林鸿突然发问。“呃……是啊,你不是吗?”余白手停了一秒,就歪头看向了林鸿。林鸿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噢。”这一句毫无疑问地勾起了余白的好奇心:“是什么?是什么?”林鸿却把手机揣到裤兜里,狡黠地看了一眼余白:“不——告——诉——你!”余白急了起来,学着林鸿抱着手臂撒娇的样子说:“你告诉我嘛,说嘛,说嘛~”“不要不要。”林鸿边说着,边抽出手,快速离开了前台。“哦……”余白应了一声,立马假装蔫了一样,无精打采地趴在前台。过了一会,林鸿终于走了回去,“你干嘛这样哦?”余白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的“奸计”得逞了。“哼……”余白转过头,给了林鸿一个后脑勺。于是,很快的,林鸿的手机就出现在余白的面前,“给你看啦。”余白立马转过头在屏幕上寻找自己的头像和备注名,“为什么是小草的符号呀?”余白看着林鸿问道。林鸿把手机收了回去,说:“哼,给备注全名的人无可奉告。”然后就假装气呼呼地走开了。余白立马谄媚地抱上了林鸿的手臂,说:“我也给你改备注。”林鸿甩开了余白的手,说:“我才不稀罕!”过了一会,听到余白大喊的一句:“我改好啦!”林鸿还是忍不住走回了前台,“你改了什么名字?”余白起了逗弄之心,说:“我不告诉你。”两人又互相拉扯了一会,余白还是给林鸿看了。“什么意思?”林鸿看完好奇地问。“我也不告诉你。”余白吐了吐舌头,离开了前台。直到余白回到家里,才在微信上告诉了林鸿:“因为你很喜欢睡觉啊,总是睡不够似的,好像白天和夜晚都在睡,所以是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余白当然不会告诉林鸿,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白天和夜晚都在想她,另一方面则是在提醒自己,林鸿于自己而言,就是一场白日梦。林鸿连发几个生气的表情,说:“我哪有!”接着,她也告诉了余白:“你很像小草啊,脆弱又坚强。”接着,她又补上了一句:“在我的朋友里,我只给你改备注名哦。”林鸿的解释让余白很是喜欢,而这一句补充让余白的内心瞬间雀跃起来,就像一个瘪气球一下子被吹得圆鼓鼓的,把心里都顶得无一处空隙,让她禁不住看着手机傻笑起来。“这是特殊对待吗?”忽然一个声音响起,让余白愣住了。难道林鸿喜欢自己?那怎么可能?余白再看了下两个人起的备注名,林鸿是根据自己的特点起的,而自己是根据自己的想法起的。一个理性,一个感性。所以,一个理性,擅于抓中要点,又心性慵懒的人,会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喜欢上另一个人吗?余白的答案是否定的,她女朋友是她唯一置顶的人呀,还会在每次去见她的时候特意打扮,会在她生日的时候精心准备礼物,每次信息声响起的时候马上回应——这才是特殊对待吧。这么想着,那个圆鼓鼓的气球就如被扎破一般,一阵刺痛过后,就呼啦啦地又瘪了回去。这些真是特别对待吗?余白再次回想起自己的过去,突然想到,这些有可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象,别人只是一番善意的关心而已,只是让心动的余白曲解了。毕竟人是会根据自己的理解和想象去看待别人的行为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被感情蒙蔽双眼的时候,就算对方跟别人吵了一架,都会加上可爱、勇敢等等一系列赞美词的滤镜。而且自己曾经也误解过别人的善意,可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再到上班见面的时候,余白找了个话题跟林鸿聊起了她和女朋友的相处。林鸿一句看似无奈的“她妈妈说我像小孩子一样娇嗲”让余白脑海一震,在爱人面前才可能出现这种娇媚的情况吧,这才是特殊对待。余白想起了她女友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林鸿把她推出门口的害羞和慌乱,这才是特殊对待吧。余白定定地看了看跟自己用正常语调、正常语速说话的林鸿,一个答案在余白的心头渐渐地浮现出来。林鸿说到了她跟女友性格的不同——“她很喜欢管我。”“你也喜欢被她管?”“不,我们因为这个问题吵过几次。”“那现在呢?”“已经习惯被管啦。”会为爱人调整自己的原则,这才是特殊对待吧。一个自己心里门儿清的人,怎会分不清爱情与友情。余白突然想起了她女朋友的名字,“她的微信名字怎么是一根骨头?”林鸿听了后,却捂着嘴笑了起来,“她说过,我好像小狗,她就是我的肉骨头。”余白的大脑轰轰地响,那个备注才是特别的吧,它不是理性的。经过层层验证的事实就是最好的清醒剂,除非不愿醒。余白心里仿佛掀起了一阵冲天巨浪,遮天蔽日般地打在了海面上,并气势汹汹地冲向了海滩。可没一会,就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于是,海面恢复了平静,再无一丝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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