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并非在第一时间就发现自己“解咒”了。而是在次日,林鸿送余白棒棒糖的时候。林鸿送的不是一条普通的棒棒糖,而是一条可爱的棒棒糖。外壳是一个穿着白色小狗外套的小新,打开这个外壳,才会看到这颗棒棒糖。这是一根用绿色糖纸包裹着的棒棒糖,是余白喜欢的绿色。绿色上面还有阿呆流着鼻涕的图案。余白觉得阿呆看起来也很可爱。林鸿不是第一次送余白糖果,她每次送给余白的糖果,都是用绿色糖纸包裹的,因为余白跟林鸿说过,她喜欢绿色。
林鸿给完棒棒糖就去货架旁忙了,余白看着棒棒糖,开心地跟林鸿说了声谢谢,就把它放到包里了。在放进去的那瞬间,余白突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心动!余白愣住了,她又细细地感受着自己的情绪——是开心的,但没有心跳加快。怎么区分“开心”和“心动”呢?余白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开心”应该是像春雨那样滴答滴的,轻柔地沁人心田。“心动”应该是像夏雨那样噼里啪啦的,强劲地震颤心头。余白抬起头,看向正在货架前整理货品的林鸿,她就那么静静地看了她两秒。当然,她不只是看着林鸿,她还细细地看着自己的内心。是的,此时,它略有波动,但并不强烈,也无想要一直看着她的**。余白悄悄地松了口气,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喝酒测试下吧。既然是在喝酒时心动的,那么在迷糊间说不定才能更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于是,余白磨了余妈妈一个晚上,余妈妈终于答应看一个晚上的店。搞定了余妈妈,余白跟林鸿发起了邀约,很幸运,林鸿答应了。很凑巧的是,余白去买啤酒的时候,酒吧刚好有买二送一的活动,于是余白带回了比计划中多出1L的啤酒。
在余白的房间里,余白摆上了酒料,倒上了啤酒,播放了动画片。林鸿看着余白忙上忙下的,开了句玩笑:“哈,无事献殷勤。”余白白了林鸿一眼,说:“你有啥可盗可那个啥的?”余白在准备东西和跟林鸿聊天的时候,都很留意自己的内心变化,很好,很好,一直都很平静。于是余白就放心了下来。
喝完了一玻璃瓶的酒后,林鸿发现余白有点呆了,便问道:“你这瓶子是多大的呀?”余白愣了两秒,就拿起手机查看了自己的购买记录,“1.8L呢。”“噢!那你今天买了几L酒?”余白笑嘻嘻地说:“有3L呢,刚好碰上买二送一,运气真不错呀!”林鸿看了看余白,摇摇头说:“要不这剩下的,你就别喝了。”余白不高兴地摇了摇头:“才不要呢!我又没醉。”于是,在余白的执拗下,她又喝了几杯啤酒,最后两人还是把啤酒都喝完了。喝完了啤酒,余白就觉得自己不对劲了,她的头好像装了一块大石头,非常沉重,根本直不起来。在脑袋摇摇晃晃之间,她眯缝着眼睛,看到了林鸿的肩头——那个肩头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于是,她往林鸿的位置挪了挪,顺势就把头倒在了林鸿的肩头上。林鸿偏过头看了看余白,问:“你醉了,你还好吗?”见余白呜呜嗯嗯地说不出一句整话,她正准备把余白的头扶起来时,突然愣住了。在林鸿愣住的前两秒,余白只觉得靠在林鸿的肩头上很舒服,她的头已经不那么沉重了,而且她还闻到了一股好闻的淡淡的香味。那股香味顺着余白的鼻孔,一瞬间就飘到了大脑里,接着在大脑弥漫开来,大脑里仿佛雾蒙蒙的一片。在酒精的刺激下,不止小脑醉了,大脑也醉了。“好香,好香,再要多点,再要多点。”余白的大脑立马就下了指令,余白的嘴唇就顺从地做出了反应——它往前亲上了林鸿的脖颈,并在上面攻城掠地地移动着。“你真的醉了。”在余白的回忆中,她只记得林鸿最后说了这一句话。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记得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是躺在床上的。
余白是被头痛醒的。原来醉酒这么难受,为什么世人还要求醉呢?她睁了一会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就立马起身,从桌子上拿起手机,打开——并无什么信息。担心?怅然若失?余白一时搞不清楚她此刻是什么心情,因为她忘记昨晚都做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好像是亲了林鸿。林鸿会怎么想呢?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呢?真的不心动了吗?一个一个的念头接连冒出来,招架不住的大脑又开始痛了起来。余白只好停止了思考。
余白扶着楼梯下楼,她感觉脑袋里的石头在摇来晃去的,仿佛随时都可以让她摔倒。“你昨晚怎么醉得那么厉害,你现在超重的,你知不知道?”余白刚出现在客厅,妹妹余青就泼过来这么一句话。“有吗?你怎么知道?”余白扶着脑袋躺在了沙发上。“昨晚我去帮忙搬的你啊,下次喝酒要节制!”“好的,好的。”余白闭上眼睛随口应了两声。所以,后面应该是没发生什么。
等到余白见到林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林鸿比余白先到了店里。说是先到,其实林鸿也只是准时上班而已,晚的是余白。余白一进店门,就看到林鸿在整理货物。“你来啦。”听着林鸿平静的语调,余白突然有点局促,有些话好像堵在了喉咙吐不出,最后只问了句“你还好吗?”林鸿好像愣了一秒,然后转过头,看着余白笑着说:“挺好的呀,谁像你,菜还喝那么多。”“我们……”这两个字匆匆地跑了出来,后面的字却怎么都倒不出来了。余白看着林鸿,两人之间好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虽然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又仿佛足下就是万丈深渊,再往前迈一步,就会把自己和对方都置于危险的境地。正在余白踌躇的时候,林鸿先开口了:“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余白这才清醒过来,说道:“没,说我自己原来酒量这么差呢。”说完,两个人就各忙各的去了。
在忙碌的空隙,余白细细地感受着自己的内心想法,她很确定的是,自己还是喜欢林鸿的。她刚才临近店里的时候,是非常忐忑的;想跟她说话时,是非常紧张的;甚至跟她说话之前,都会句斟字酌。既然是喜欢的,为什么喝酒前会有那么平静的心境?余白想了想,自己内心是喜欢的,可能是这一句“她并不喜欢我,她对我并没有特殊对待”掩盖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就好像一个锅盖,一个冷冷的锅盖,盖在了一锅沸腾的汤上面,一开始摸起来确实还是冷呼呼的,只有再过一段时间才会发现烫手了。那句话是潜意识里的暗示,是自己给自己下的“咒语”。但它强调了对方的态度,并非自己的主观真实感受,只是治标,并不治本。如果一开始自己接受了自己的真实感受,向她告白,结果会是怎样呢?余白笑了一声,结果应该还是一样的——她依旧会离开,恐怕会更快地离开。所以潜意识里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掩盖自己的情感,只求片刻的陪伴。
接下来该如何相处呢?余白心想,治标不治本的话,还是会给彼此带来很多麻烦,所以,直面自己的内心很重要,而自己的内心是喜欢林鸿的,所以余白决定接受“喜欢林鸿”这个感觉。
那如何面对林鸿呢?余白回想起自己跟前同事的相处。为何自己会在她那里有“受伤”的感觉呢?很快,余白发现,是被“付出就有回报”这个咒所影响了。自己一股脑的付出,就觉得理所应当得到回报,对方就应该对自己好,就应该接受自己的喜欢了。所以在一次次的付出后,自己对对方的期待也水涨船高。而一旦发现对方未能满足到自己期待的时候,就会暗自神伤、郁闷,乃至抓狂。就好像活在一个封闭的城堡里,只看得到自己,只在意自己的感受。所做的一切美其名曰的照顾对方,其实只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期待,从未看到别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又好像一个驯兽师,给了狮子一块又一块肥美的肉后,便会责怪它,为何无法更完美地配合自己的演出。人们可能很容易看到余白对前同事善良又灿烂的照顾,而看不到余白内心里扭曲的自私。这么想着,余白再一次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以前的她,从未想过这个。甚至在前同事远离她后,会一直埋怨她伤害自己,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了,是那些悲伤情歌里面的主角了。殊不知,这些“伤害”都是她自找的。想到这里,余白突然觉得很对不起前同事,让她遭受了这么多的感情压力和冷暴力。这么一想后,余白大概明白如何跟林鸿相处了——不抱任何期待,以该有的身份对待对方。既然是同事,就应该有同事的距离。
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了两个星期,林鸿跟余白提了离职的事情。“我早上要睡觉,下午和晚上都要上班,她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余白看着林鸿,她能感受到,此时她的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碾过一样,一阵一阵地痛,但这会,她已经可以抬起嘴角,一脸平静地说:“好吧。”
林鸿刚离开的那段日子里,余白是很不习惯的,她经常会有看见林鸿的幻觉,当她在干活的时候,还会下意识叫林鸿的名字。每日的时间也似被拉长了,时间一滴一答地走得无比清晰。
可是日子还是得过。缘深缘浅,是过客还是归宿?都阻挡不了时间的洪流。也可以说,时间是大海,每个人的喜怒哀乐只是水面上的一个水泡泡,很快就会“噗噗”地破灭,在大海中销声匿迹。或许,在下一段感情中,自己会更果断?余白隐约明白了自己想要的伴侣是怎么样的——不是童年的补偿,不是善意的扭曲,不是自私的期待,是看得见的、互相尊重的惺惺相惜。或许,祸兮,福之所依,这也是一种收获吧。
在林鸿离开后的第二天,余白又招了一个帮工小妹,她性格开朗,喜欢看短视频,喜欢八卦,喜欢笑,隔壁大姐经常被她逗得笑出了泪。余白有时看着她们笑,也会跟着笑。风扇在头顶上呼呼地吹着,余白感觉自己又听到了那一页一页的翻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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