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邱笑容里多了一点歉意,他继续把袖子往上捋了捋,言昭才看见,原来唐邱还在自己的胳膊上贴了一道符箓。
“也多亏是这道符,不然我这胳膊,现在怕是已经保不住了。”
“……确实如此。”让言昭没想到,齐厌琢居然认真回复了唐邱的话。还顺带又赞叹了上一位“大师”一番,不过很可惜,大师能做的也就这些,不然不会知难而退跑路。
恰好此时,唐邱的妻子也泡好了茶,回到了客厅。她将茶水递到言昭和齐厌琢手上,出于礼貌言昭对她道了谢,但齐厌琢却一言不发,好似还在思考什么。
良久,他才重新开口,向着这对夫妻郑重道:“既然二位都在这里,那就先简单给我讲讲这段时间你们家里的遭遇吧?还有唐可欣现在在哪里?身边有别人守着吗?”
唐邱再次叹了口气,止不住摇头,先回答了齐厌琢后面的问题:
“可欣她现在就在楼上,我和我妻子的卧室里,管家和负责家政的王阿姨一直在陪着她,倒是不用担心。但……可欣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差,过会儿二位随我们上楼的时候,尽量不要发出太大的声响,不要刺激到可欣……”
“至于我们这些天的遭遇……”唐邱看上去愁的不行,“可就说来话长了。”
接下来,他便和妻子一起,把这些天的经历对齐厌琢和言昭和盘托出。
异常状况最早出现,是在五天前。
那天晚上,准确来讲是半夜。唐邱夫妻被一阵震耳欲聋的砸门声惊醒,而他们打开卧室门才发现,原来敲门的是他们的女儿唐可欣。
唐邱半夜被吵醒,心情当然不会太好,更何况唐可欣平日里总是不务正业,时不时就会冒出几个整蛊的歪点子,所以第一时间,唐邱是想教育女儿几句的。
但是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面前的唐可欣浑身战栗,冷汗淋漓,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四下游移,好像在提防什么东西突然出现一样。
他在女儿眼里,看到了深深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恐惧。妻子也是看出了女儿的异状,急忙上前把她揽在怀里,耐心询问。
可唐可欣嘴唇哆嗦,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夫妻两个无法,只好先把女儿迎进卧室。这一晚上,唐可欣睡在父母中间,一直蜷缩在母亲的怀里,如同婴孩般脆弱。而这第一天的晚上也没再出现别的状况,就这么相安无事地渡了过去。
到了第二天晚上,唐可欣却还想和父母睡在一起。唐邱一开始当然拒绝了,再怎么样女儿也是高中生,是个大孩子了,哪有天天跟父母赖在一起的道理?
但唐可欣却止不住哀求他们留下自己,唐邱到底还是心软,答应了她。可是今天晚上,却没有昨夜平静,还发生了让唐邱夫妇都觉得毛骨悚然的事情。
那是在下半夜的时候,唐邱被一阵奇怪的动静吵醒。刚刚苏醒的时候,他甚至还以为自己仍在梦中。因为他听到耳畔回荡着一阵若有若无的、规律又柔缓的敲击声。
……像是有人在敲他们卧室的门。
唐邱那时候刚醒,脑子也不能算特别清楚。他想着可能管家或者别人有事找他,怕惊醒仍在睡梦中的妻女,唐邱蹑手蹑脚下了床,然后打开了门。
可是在门开的一瞬,唐邱却怔住了。外面只有一条空空荡荡的走廊,哪有半分其他人的影子。
唐邱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他狐疑地回到床上,继续睡觉。只是心里还总是惦记这件略显诡异的事,唐邱下半夜睡得并不算踏实。
而后,大约是半夜三点钟左右,唐邱猛然听到一声巨大的“咚!”,好像是什么重物坠地的声音,剧烈得像是一拳砸在他的心口,吓得他直接从半梦半醒的迷糊状态中缓过神来,差点给自己心脏病都整得犯了。
但这一次他知道不是自己听错的,因为妻女也被这巨大的动静吵醒。妻子好像还有些懵懂,但女儿的状态,又让唐邱有些骇然。
唐可欣瞪大双眼,死死盯着拉好窗帘的窗户。她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却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弹射一般从床上跳了起来,疯了一样冲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神经质地向外探头探脑,好像不确认什么就誓不罢休。
那时候的唐邱也被女儿疯魔的样子吓坏了,他急忙来到女儿身边,想把扒着窗户的她拽下来。结果就看到唐可欣那双暴突的、布满红血丝的眼球,死死瞪着自己。
她的双手十指诡异地勾着,因为拼命抓挠窗户,指尖已经满是伤痕。唐可欣大口喘着粗气,像一条濒死的鱼。她指着窗外,近乎哀求地看向父亲,终于断断续续、说出了醒来的第一句话——
“爸、爸!爸!你今晚没有开门吧?没有开门吧!没有——开门——吧——!!!”
她最后几个字完全是嘶吼出来的,把住在楼下的管家和王阿姨都吵醒,纷纷上来查看。妻子被唐可欣的样子吓得愣怔在原地,唐邱也觉得骇然,但他不敢松开女儿。
“……我本想骗她,让她最起码有个心里安慰。”说到这里的时候,唐邱捂住了脸,似乎疲惫不堪,“但那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着我女儿的脸,就连一句撒谎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欣、欣欣,你别吓唬爸爸,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唐邱的声音也跟着有些颤抖,但还是如实把之前的经历告诉了唐可欣,“爸、爸爸那时候确实起过一次床,因为好像听到了敲门声,以为是你钱叔有事来找,就开了门,但是门外没有人,我就以为是做梦还没清醒,所以……”
他话说了一半,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唐可欣眼里,只余一片心如死灰般的寂灭。就像一个绝症病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天天衰败,却只余无能为力的绝望。
唐可欣突然咧开嘴笑了,笑声却如多年不曾使用的破风箱一般粗粝嘲哳。她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如金鱼一般的眼珠魔怔地盯着唐邱,只说了一句话。
“那我们完蛋啦,爸爸,你把它放进来啦,把它放进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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