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两句话，能让言昭脑补一出十万字的大戏。私下单独见面、姜红悲伤的情绪，这个文老师的态度……
那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与此同时，姜红整个人似乎已经悲伤到了极致，那酸涩的钝痛如海潮一般，几乎将言昭淹没。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文老师？我们再坚持一下不好吗？你知道我的成绩可以考上大学，等我毕业之后，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到时候谁还会说我们什么？”
姜红的语调已经染上哭腔，听得言昭心里发堵。可这样的姜红却没激起文老师心中的怜爱，反倒让他更加不耐烦。
“你太天真了，姜红。”文老师扶着额头，看上去头痛欲裂。
“我等不了你那么久，你上大学就要四年，之后呢？你又该怎么走？我今年已经26了，家里一直在催促，也安排了相亲……你听着姜红，我们之间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现在分开，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于我于你都好。”
“别在这样执迷不悟了，你就算再怎么纠缠又有什么意义？”
听到这里，言昭知道自己猜对了，但心里又对这个文老师十分不齿。
他说自己26岁，可看姜红的年纪，这时候撑死也就十六岁。一个成年人跟高中生来了一场校园恋爱，玩腻了害怕了想分手，还试图把所有问题都推到姜红身上……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只是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姜红，大抵是想不到这些的。她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已然泪如雨下。竟然直接扑了上去，抓住文老师的胳膊不撒手。
“别抛下我，你不能抛下我！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怎么可以和别人在一起！求你别走！文老师，文国！文国！！！”
文国见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直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力度无比之大，没有丝毫留手，甚至言昭都听到了姜红骨头发出的“嘎巴”一声响，文国的眼底铺满了扭曲的狞色。
“我不想这样做……姜红，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说着他也不知从哪里扯过一条细长的白布，竟然直接缠上了姜红的脖子！绝望的窒息感席卷全身，言昭也感受到了那种痛苦！
他耳边响起了姜红艰涩的喘息声，她抓挠着文国的手臂，想要说什么，却因为脖子被死死缠着，连一个音节都难以发出。
这还没完，文国真的是奔着要姜红的命来的。他拖拽着姜红，将她挂在了教室门上。姜红的身高不够，被挂上去也做不了太多反抗。只能颓然地拍着门，做最后的挣扎。
文国却是冷漠地从教室另一侧开门离去，从始至终都没再看姜红一眼。很显然，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文国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如果这次和姜红谈不拢，就把她杀了了事。
三十年前，监控还没有普及，DNA技术也没有大规模应用于刑侦。更何况学校人本来就又多又乱，在教室这种地方杀人，一旦尸体被发现，惶恐的学生们很大可能会把现场破坏掉，那他就更有机会洗脱嫌疑。
言昭大概能捋清文国的逻辑，他也能感受到姜红的痛苦，但却无能为力。
这是三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他救不了三十年前的姜红，就像救不了三十年后，死在姜红怨气里的萧禾一样。
伴随着姜红生气的流失，言昭的意识也跟着逐渐模糊。直到他耳边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呼叫，有人在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言昭！！！”
在听到这一声暴喝的瞬间，言昭终于重新恢复了知觉。他猛地从混沌中睁开双眼，胸口却好像压着千斤重担，让他连喘气都有些费劲。
“言昭！！”齐厌琢的声音再一次在耳畔响起，比刚刚要清晰好多。但言昭嘴唇翕动，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想告诉齐厌琢自己其实还行，好吧，这个状况也说不上很好，可是……
最起码，得把刚才的发现告诉齐厌琢吧？
只是无论他怎么努力，还是没法把身体挪动半分。但好在是起了点成效，因为齐厌琢终于发现他醒了。
对方一只手搭在言昭的额头上，不知在做些什么，言昭也只能任由齐厌琢“摆弄”自己。他感受到齐厌琢把自己紧握成拳的右手掰开，往里塞了一团言昭说不出手感、黏黏糊糊的东西，快速交代：
“攥紧了，千万别松手，不然我救不了你。”急匆匆撂下这么一句话，齐厌琢便起身朝另一个方向去。只留下言昭一个人躺在原地风中凌乱，最后凭着本能把手攥得更紧，生怕自己这条小命就这么交代在这里。
到这个时候，言昭的五感基本上回来了，虽然还是动不了，但最起码能听见、能看见。
屋中烛光摇曳，天花板上满是缭乱的光斑，应该是被齐厌琢高速行走的气流带动的火焰。同时伴随着凄厉的、如婴儿一般的啼哭声。是女人的声音，但好像……没那么像唐可欣？
倒是有点像……姜红？
言昭一个激灵，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姜红从自己身上离开，又上了唐可欣的身吗？那难怪齐厌琢这么紧张！
尽管心中非常焦虑，但言昭也做不了什么。他只能攥紧拳头，心中默默为齐厌琢祈祷。毕竟他真就是个普通人，对这种状况实在是无能为力……
不知过去多久，屋里的声音小了。唐可欣不再哭泣，烛光也稳定许多。言昭听到齐厌琢重重叹了口气——听上去是他放松了下来。言昭听到耳边响起一阵脚步声，很快，齐厌琢那张平静的脸便出现在了他的视野范围内。
“起来吧言昭，没事了。”齐厌琢一边说着，一边俯下身去，从言昭胸口拿起了一个什么东西。说来也怪，就在那一瞬间，言昭只觉得一阵轻松，压着自己的那座“山”，好像终于被搬走了。
他怔怔从地上直起身子，想看看齐厌琢到底是用什么东西把他“压”住的。奈何屋内光线实在昏暗，言昭什么都看不清。
齐厌琢却径直走向教室门边，“咔哒”一声响，艺术教室的灯亮了。言昭眯了眯眼，过了一会儿才终于适应光线，也看清了齐厌琢拿在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铜钱手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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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阴阳债（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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