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我跟你说过什么？”
他不情不愿：“不跟他起冲突，我记住了……”
说完，浅眸里的光都消失了，山月淡声说：“你穿什么，我也记住了。”
李溋抓山月手腕撒娇，毫不意外被山月拍开爪子，老实站回去。嘴里闲不住道：“师尊，那位前辈是什么人？”
他指萧玉衡，山月犹豫一瞬，让他附耳过来，轻声说了一句。李溋听完意外道：“真的？怎么会出现在仙京？”
山月摇头说：“阴阳乱雾，人鬼不分吧。”
这话听起来意有所指，李溋问：“您会与她相认吗？”
山月道：“她显然已经认出我，却没有表明身份。或许有什么顾虑，随她吧。”
李溋道：“这件事只有我知道？是我跟师尊的秘密？”
山月知道的心思，推开越靠越近的头说：“是，只有你知道。”
李溋笑出两颗虎牙，突然抱住了她。他抱人的时候总是整个身体拥过来，把人完完全全裹在怀里，一手抱肩一手揽腰，这么大的人，还非把脸埋在颈侧。
山月斥道：“做什么？成何体统，放开！”
她下意识看向女侍，然而四周哪里有人，厚重的帘子被放下，里间只有他们二人。烛光幽幽，只够看清量尺。
李溋闷声道：“我明白师尊现在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只想您对我好一点，有一点特殊，一点偏心，一点点就行！那样我就不争了。”
山月道：“每次都说得那么好听。”
李溋笑了声，趁师尊还没有赶他，抱得更紧。出乎意料般，山月久久没有让他滚，在石棺中亲近之后，她似乎也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她在云端站了太久，没有敢这样对她。
何况李溋身上实在暖和。
片刻后，她轻声道：“我告诉你秘密，你是不是要用自己的秘密和为师交换？”
李溋沉浸在极具安全感的拥抱里，浑然不觉异样，腻歪得说：“我对师尊有什么秘密？”
山月：“你把萧云藏在哪里。”
一句话，惊得李溋僵住。山月道：“萧云浑浑噩噩，你灵力亏损再多也至于追不上人，从你跑下山，到追上为师，这期间藏个人足够了。”
李溋绷紧身体，道：“……师尊为何这样怀疑我。”
山月推开他，不等他狡辩，命令道：“转过去。”
李溋欲言又止，忐忑转过身。量尺不似从前温柔，重重贴在脊骨上，冷意刺着皮肤。隔着量尺，指腹一寸寸压着他，山月了解李溋的身体，知道怎么做会让对方难受。
“你心中清楚，是不是她做的，她都得背这个罪名。放她乱跑生出乱子，更是死路一条。只有把人藏起来，自己回我身边试探我的态度，再行下一步，最安全。”
李溋想了很多理由，他想说，希望事情能有一个完美的解决方式。或者他不是为了别人才回来。但开口时，头皮一阵发麻，惊觉晚了，说什么都没用。
师尊不是问萧云在哪里，从始至终，她想知道的只有萧云是不是被他藏起来。而李溋的反应已经给了答案。
确定真的把人藏起来，她才能一步一步审出人在哪。李溋心知肚明，他不该隐瞒。萧云上暖阁，只为问印鉴？那股杀意冲谁去？他希望萧云得对公正对待，同时，更不希望师尊受到伤害。
量尺量的似乎不是尺寸。而是一而再再而三自作主张、欺瞒遁走，和师尊之间产生的距离。
第二日，下了一早上的雨之后，终于见到阳光。
栖琴里后院，水井周围的土地被挖开，从上到下，搭出一条长梯，供人行走。靠近池边的小亭，四周围着两层又透又软的纱，既能挡风，又不会遮住阳光。
亭中取暖铜炉、贴地逍遥椅、方几、棋盘、茶具点心齐备，甚至还有精致盆栽，和烘托氛围的雁足铜灯。山月捏着棋子，自己和自己对弈。她思虑片刻，发现黑子走入死路，再无生机，摇了摇头，把剩余的黑子放了回去。
棋盒晃了晃，她目光不移：“端不动了？”
李溋双手发颤，两盘沉重棋盒托在手中，不知道拿了多久。摇头道：“弟子无妨……”
嘴上这样说，目光求饶般看了眼师尊，被很顺手地摸了摸脸，没有饶过的意思。
众弟子都在井下，那具白骨被搬了上来，放在临时搭出的竹棚里。风吹得草木发出沙沙声，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不速之客悄声进来。目的明确，径直走到竹棚，查看那具尸骨。
先低头闻了闻，又伸出手悬在尸骨上方，从头移到腹部，做完这些。她往井下张望，半晌后叉着腰说：“居然直接挖开了，真是豪横！”
说完，抬脚下井。
山月看完全程，笑道：“前辈。”
萧玉衡吓一大跳，猛得回头，见到她后讪讪笑道：“你不在下面啊。”
山月笑意浅浅：“您怎么来了。”
萧玉衡手足无措道：“……仙师付那么多钱，只画园子也太少了，我把你外出带弟子的日常也画下来，丰富您的履历！”
“哦？”山月端起茶盏，邀请萧玉衡入亭。她感觉到身边人的尴尬，头也垂得更紧，恨不能埋进地里。抬起他的下巴纠正姿势：“脖子会不舒服。”
萧玉衡进来时，就看见这幅场景。她明显一呆，环顾亭中陈设，玉做的棋盘、金做的灯，这些都不提，最夸张的是还有人替她举棋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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