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上午一到四楼就明显察觉了气氛的不同。
原本没事绝不会来这层走动的职员三三两两出现在练习室门口，之前偶尔兼任翻译的小金也在，看见她们后友好地笑笑，招手让过来。
小金把手里拿着的一摞小贴纸递给她们一人一张：“先后顺序，你们排八号和九号。”
田止黎紧张兮兮地压低声音：“小金姐姐，怎么这么多人呀？”
小金安抚她：“不要紧张，都是朴室长企划组的职员，你们按照准备的发挥，没有问题。”
之前已经提前通知过到平时上声乐的大练习室参加考核，她们便拿好号码牌的贴纸在自己腰间贴上，跟在其他练习生后面进去。
里面已经提前布置过，放了几张桌子，朴志英和三个职员都坐在桌子后面，手边各自放着一本记录本，还剩一把空椅子，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人要来。
他们身后有职员架起了三脚架和相机，正对着前方的空位，大概是要进行一些记录。
练习生们则坐在角落的凳子上，田止黎仔细数了数，加上她和越琦，到场的练习生男女加起来一共是17人，不过没看见韩拓珉。
令人意外的是，她还看见了久未见面的赵嘉膳。
原本张扬爱打扮的人此时穿着最普通的黑色T恤和运动裤，坐在离全敏书几人最远的位置，半理不理地应付来搭话的其他人，脸色不太好看。
独孤汀贤和韩多裕也已经到了，坐在两不沾的地方朝她们挥手：“这里。”
田止黎坐下后打量了独孤汀贤一会儿，新奇道：“哦……第一次在白天看见你。”
独孤汀贤打了个哈欠，眼皮子耷拉地嚼着口香糖提神：“真希望这该死的考核能早点结束。”
韩多裕在旁边拦她：“Doko啊，不能说脏话。”
越琦扫了一眼：“你们是第一个。”
田止黎赶忙探头看，独孤和韩多裕腰间分别贴着1号和2号贴纸。
独孤汀贤无所谓：“早点做早点结束，困死我了。”
韩多裕亲切地问田止黎：“你们准备得怎么样？”
田止黎挠挠头：“有点紧张。”
“Kiki你呢？”她又问。
越琦冷淡地回：“就那样。”
看她不太热衷的态度，韩多裕就不再多问，坐在位子上调整状态。
田止黎看看她，转头用中文跟越琦加密通话：“你还是讨厌韩多裕姐姐吗？”
越琦：“说不上讨厌，但是也不喜欢。”
田止黎明白她的意思，赵嘉膳被赶出去已经有段时间了，如果这件事真的是韩多裕算计过的，跟她深交会很危险。
谁也没法放心跟不真诚的人当朋友。
田止黎小小声地嘀咕一句：“可是我觉得她不是这种人……”
越琦无奈，转头看她：“你这顿猪蹄吃得可真值。”
“人都来齐了吧？”朴志英扫视一圈练习室，拿起记录本在桌上轻敲，“开始吧，谁是第一个？”
原本还有些嗡嗡说话声的空间瞬间安静下来，田止黎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独孤汀贤和韩多裕一起站起来，走到了那几张桌子前面空出来的地方。
旁边负责音响的职员从独孤汀贤手里拿过USB，去电脑插上。
当音乐流淌出来的时候，韩多裕就开嗓了。
说实话，相当惊艳。
跟之前听的Demo有些许不同，前面这段吟唱应该是后加上去的，很适配韩多裕空灵的声音，吟唱完毕后节奏忽然跳跃起来，又变成了让人心情愉悦的小甜歌。
她们两人应该还给这首歌编了点简单的舞蹈，难度不大，但是画风可爱非常适配，看得出是有舞蹈功底在的。
田止黎跟着摇头晃脑，觉得可以打满分——在独孤汀贤开口唱之前。
独孤的part在第二段副歌，前面只是跟着韩多裕和音，没有单独唱，只是她一开口唱之后，就明显能听出跟前面的差距。
大白嗓，且音域不够宽，很难唱得跟韩多裕一样游刃有余。
优点在于她不怕破音，所以即使音调稍高她也不管不顾地唱，反而给这首歌添了点托底的质感。
歌曲结束，朴志英沉默了几秒，开口问：“Doko，你练习了半年，唱歌为什么还是没有进步？”
独孤汀贤这时候还敢回答一句：“可能是天赋不够。”
“这不是理由。”朴志英微微皱眉，“就算是先天条件限制，后天也可以练习声乐技巧，但是我看不出你有练习。”
偌大的练习室，几十个人，落针可闻。
连平时看似不服管的独孤也垂头不说话了。
“多裕发挥得不错，但是我比较奇怪你为什么会选这种风格的歌。”朴志英又看向另一人。
韩多裕轻声细语：“这首歌是Doko写的，她邀请我一起唱，我也觉得很不错。”
“Doko写的？”坐在朴志英右边的职员抬头，惊讶地挑眉，“哦……歌曲完成度很不错，很好听。”
朴志英看了那个职员一眼，对方见势收声。
她翻翻手中的记录本，在上面快速写了几个评级，这才抬眼看独孤汀贤：“我知道你有创作的天分，但这是idol出道，并不意味着你可以用创作弥补一切，唱歌、跳舞，我不要求你做到最好，起码要达到及格线，否则你可能更适合做一个幕后制作人。”
“多裕，月末考核是考试，我希望下次能见到你发挥完全的实力，而不是一直待在安全区。”
田止黎看着手机上面翻译出来的长句子，只觉得这气氛要让她窒息了。
唱得这么好还要被批，都能写歌了也要被批，那她这个小垃圾该怎么办啊——
“下一个。”
连续上了几组，朴志英都是沉肃一张脸，几乎没有笑过，看得田止黎越发害怕。
虽说安吉早就说过朴志英工作时不近人情，但是直面的时候还是好恐怖呜呜呜。
眼看着就要到八号了，田止黎坐在凳子上开始抖腿。
旁边越琦看看她，小声：“别抖，我们正常唱就好了。”
“下一个。”
田止黎深吸一口气，抱着视死如归的想法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练习室的门轻响，有人安静地走了进来，在桌边上最后一个空位坐下。
是安吉。
田止黎就跟他乡遇故知一样，扑扑跳动的心脏逐渐平缓下来，觉得安心无比。
USB插上，不知道练习了多少遍的音乐响起，身体似乎自己有了感知，直接就调整好状态开始唱了。
“闹钟关了第九遍，阳光爬进房间，
昨夜的电影结局，还留在梦的边缘。
咖啡杯里倒映着，未完成的心愿……”
田止黎双手抓着麦克风，觉得大练习室里的混响效果实在是好，每一句都精准发挥到位，在唱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悄悄偷乐了。
哇塞不愧是她，实战型选手。
越琦自己填的rap词也唱得很不错，跟她们练习时的最好状态差不多，只不过因为唱的是中文词，看得出大部分人听不懂，只是在跟着节奏摇摆。
唱完结束，朴志英特意用了中文点评：“唱得不错。”
田止黎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了下一句：“舞蹈呢？没有准备吗？”
她和越琦对视一眼，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越琦用韩语跟负责音响的职员说：“请放最后一首。”
她们没有准备舞蹈，能在这时候拿出来的只有每天都在练的基本功。
在场所有练习生都耳熟能详的基本曲目，每个人都跳过数百遍数千遍的歌，在出乎所有人意料外的场合响起。
两人一板一眼认真地在月末考核现场跳起了hip hop基本功，结束时停下，已经看见好多人都在那笑。
朴志英也忍俊不禁，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很轻微的笑容：“可以，看得出来你们两个月的练习，下去吧。”
田止黎下场前还听见几个职员低声笑谈，说了几句“可爱”。
这就是新手保护期吗，感觉点评格外友好诶。
田止黎一身轻松地和越琦坐回原位，迎接独孤汀贤带着调侃的笑意：“认真准备了呢，你们。”
越琦礼貌性地回：“你也不错。”
独孤摊手，很是大言不惭：“那当然。”
另一边的韩多裕眼神放空地发呆，神情看起来有些忧郁，田止黎以为她受打击了，多问一句：“多裕姐姐没事吧？”
韩多裕没反应，反倒是独孤汀贤习以为常地回答：“没事，别看她好像有心事，其实什么都没想，你看着吧。”她抬手在韩多裕脸边比起了手势，“一、二、三。”
数完三，韩多裕就跟启动了开关似的，忽然回神，转头问田止黎：“嗯？什么？”
田止黎戳戳无语的越琦，用中文感叹：“天然呆哎，你不觉得她傻傻的吗？”
越琦沉默片刻，才不得不承认：“怪不得能被骂半个小时都不还口。”
敢情是无时无刻不在神游。
到了最后一个顺序，角落的赵嘉膳站了起来。
她是自己单独表演的舞蹈cover，还附带生唱。
从田止黎的角度来看，她跳舞和唱歌都挑不出大错，性感风也驾驭得很好，生唱非常有力量感，安吉之前说公司把她当新企划的核心成员培养，应该没在说笑。
而且她和韩多裕的声音很适配，韩多裕的嗓音偏空灵，高音也游刃有余，但声线较细难免会让人觉得飘，很需要一个赵嘉膳这样的声音给她托底，增加歌曲的层次和质感。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不可调和的矛盾，她们本能成为一对很好的双主唱。
但是……
一曲结束，赵嘉膳喘着气站在原地，微微垂头等待点评。
朴志英看了看她，却只是说：“不错，下去吧。”
她不再能得到企划组的批评和指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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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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