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膳抬起头，带着一点慌乱：“室长nim，请给我一些改进的意见。”
显然她也知道，不再能得到点评到底意味着什么。
朴志英只是这么看着她，久久沉默后才开口：“嘉膳，你一直是个努力的孩子。”她有几秒不忍心的停顿，“但是你不太适合我们这个企划。”
她说完，合上记录本和手里的平板，朝旁边其他职员示意：“结束吧。”
待企划组的职员都陆续离开练习室后，跟他们打完招呼的练习生们才开始肆无忌惮地窃窃私语，主要目标都是一直站在原地哭泣的赵嘉膳。
全敏书更是明显，只差把讥讽和嘲笑写在脸上：“哎古，大小姐也有这一天啊，这下能不能出道都说不准咯。”
她的跟班附和：“以前装得全天下最厉害的样子，做梦都没想过有这天吧。”
田止黎皱眉看着手机里面的翻译界面，有点不耐地把软件关掉。
每次碰到这个全敏书就听不到一句好话，真烦。
出乎意料的是，今天的午饭安吉特意下来跟她们一起吃了。
他从还没吃的餐盘中夹出两只大大的炸鸡腿，分给她们一人一只。
田止黎下意识先拒绝：“我感冒还没好……诶？”她说着就自己愣住了，用力吸了吸鼻子，清清嗓子，这才发现，“我好像好了耶？”
安吉心情不错的样子：“感冒嘛，吃药七天好，不吃药一个星期好。”
田止黎快乐吃鸡腿。
他看着她，忽然来了一句：“你要努力了，小田。”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田止黎和越琦同时抬头，都不明所以。
安吉上身前倾，接着道：“刚才月末考核看见了吧？赵嘉膳实力那么强，但是因为没法跟队友好好相处所以还是被从企划里踢出去了，她出去后，有一个巨大的空位需要填补。”
“企划组以后一定会选一个能跟韩多裕相合的声音做主唱，这是你的机会，我跟安绍荣老师讨论过几次，觉得你很适合代替赵嘉膳当这个添加质感的嗓音。”
虽然之前知道住进的那个宿舍是出道待选，但明面上听到这样的话还是让田止黎惊讶了，她用筷子指指自己：“我？代替赵嘉膳姐姐？”
“没错，不过她现在虽然不被朴室长考虑了，但还在公司，你如果要彻底夺走这个位置，就必须努力，让自己能达到她目前的实力，甚至要做得比她更好。”
要让田止黎来说，赵嘉膳的实力已经是即将出道的水准，而她才是个刚入门的菜鸡。
安吉可真会想，上来就让她超过一个几乎是完成时的练习生。
安吉一眼看出她心里在嘀咕啥，笑了：“怎么，不敢想？”
田止黎起先还客气两句：“也不是不敢想……”
安吉：“你就是不敢。”
田止黎坐不住了：“谁不敢了！想想我还不敢了！”
越琦看安吉一眼，觉得他拿捏田止黎的手段真的是越来越直接了，演都不演。
田止黎看似软妹，其实心里挺要强，该说是正常家庭养出来的小孩吗，她很少自我怀疑，对自己抱有不知从哪里来的自信心，就算一时因为不擅长的事而沮丧，过不了多久也就立马重振旗鼓，将不擅长的事情做到擅长为止。
安吉摸着下巴：“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当你答应了，从明天开始，除了舞蹈外你跟越琦分开上课。”
田止黎一怔：“啊？为什么啊？”
她跟越琦两个月上课从没分开过，练习进度也没差那么多吧……
“不是说让你尝试着代替赵嘉膳的位置吗？她是主唱，你就要往这方面多用功。”安吉看着她，正色起来，“一直上大班课，你的进步会很有限，这可是我特意跟朴志英室长拜托来的，让你单独上声乐课。”
他在国内看过田爸田妈保存的一些她小时候上台唱歌的录像，对她的先天条件有基本了解，但这次月末考核，田止黎的发挥确实有些出乎人意料了。
即使在病中，她的音准也很到位，《周末》这首歌高音居多，她的嗓子却并不紧，很多初学者或是天赋不够的人唱高音时总会下意识挤压喉咙好让高音成功上去，田止黎身上反而看不出有这种类似的艰难，顶多是因为嗓音有些哑而在破音边缘徘徊，但只要出口的歌声都很敞亮透彻，一些转音不够顺滑的瑕疵也就无伤大雅。
相比起朴志英责备的独孤汀贤，田止黎来练习后的声乐进步可谓惊人，起码现在的她比起以前的本能型唱歌，更懂得该如何利用自己的声音了。
“那越琦呢？”田止黎问。
安吉看看越琦道：“她继续上声乐大课，等你们再练习一段时间，我也会给她安排其他专门的老师的。”
HP向来看重挖掘练习生身上的长处，要求把长处训练到极致，但是一定是在打好基本功的底之前。田止黎提前上单独的声乐课是安吉特意提的，因为赵嘉膳的退出，朴志英综合考量之下批准了，越琦的长处在rap，只不过她现在韩语还稍显生疏，无法像母语者一样运用自如，她的单独课程还要再稍微往后挪挪。
“以后你们的舞蹈课还是一起上，声乐课我会带你去找Maggi老师，越琦还是在大班跟独孤汀贤一起。”
其实安吉早就已经做好决定了，风轻云淡宣布完后就低头继续吃饭。
田止黎不太高兴，嘴微微撅起，看着安吉都有点不顺眼了，故意把自己餐盘里的蒜往他盘子里夹。
安吉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哼笑一声：“别搁这不知足了，你知道出道的名额就那么几个，自己的位置都是要靠抢的。”
田止黎不说话了。
安吉又看越琦：“你也是，虽然你们住进了出道待选组的宿舍，但是考核是一直在继续的，看到今天来了几个练习生吗？这都是朴室长企划组的备选，甚至几乎被踢出去的赵嘉膳，只要没能找到能代替她的人，未来也有可能被重新选上。”
越琦低低地回：“我知道。”
安吉交代完毕功成身退，田止黎和越琦一块儿坐公交车去语言学院。
自从知道她俩已经背熟公交站点的名字后，安吉就彻底对她俩放养，忙自己的工作去了，只要每天过去后给他打个报告就行。
他不在旁边监督，田止黎更加乐得自在，又拉着越琦要去吃炒年糕和鱼饼，这里的冬天太冷了，热乎乎还冒着气的鱼饼汤简直是无上美味，一口下去胃都暖了。
结果在鱼饼摊子前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田止黎率先跑过去拍他的肩，大声吓唬他：“嗨！沈明舟同学！”
沈明舟被她这种把戏玩了几次，早已经习惯了，咬着鱼饼回头：“你又来偷吃。”
田止黎抱臂哼哼：“你自己不也在偷吃！”
沈明舟：“我可不是偷吃，是别人请客。”
走在后面的越琦已经看到了他右手边的人，略挑眉有些疑惑：“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田止黎顺着她的目光去看，就见南载言自沈明舟的右侧朝她探头，兴致盎然地一笑：“哟，又见面了，小螃蟹。”
田止黎大惊，后退几步。
沈明舟左右看看，用韩语问：“你们认识啊？”
南载言：“上次多亏了Lily帮我送信，谢谢啦。”
越琦简单用中文给沈明舟总结了一句：“HP的退社前辈，不熟。”
田止黎立马点头附和：“嗯嗯，不熟不熟。”
南载言听不懂他们说话，但他也完全没有不自在的样子，怡然自得地摊开手：“你们要吃什么，这顿前辈请了。”
田止黎自觉自己确实给他帮了个忙，反正鱼饼又没多贵，便没跟他客气，礼貌说了谢谢后就开始动手拿纸杯装年糕。
越琦很少参与这种偷吃零食环节，婉言拒绝了他的请客，转头去问沈明舟怎么会跟他在一块。
沈明舟不太习惯当着人面说小话，即使对方听不懂也压低了声音：“我们公司新来的练习生，不过很多前辈都看不惯他，所以他跟我走得稍微近点。”
田止黎一边忙活吃一边忙活听，心里在暗自分析，南载言怎么也是HP即将出道男团的人选，实力应该不差，现在退社后跑去Oldog重新来过，放在Oldog那些原本的练习生眼中大概就是来了个不熟又有实力的竞争者，一时半会看不惯好像也正常。
“你们是在这附近上语学院吗？”南载言开口闲聊。
沈明舟点头：“嗯，我们都是一个班的，韩文速成班。”
“真好。”他不知是随口还是真心，感叹了一句，“一起练习的情谊是很珍贵的，你们是外国人，应该更加不容易。”
田止黎在埋头苦吃中抽空抬头：“前辈跟韩拓珉前辈也一样。”
南载言一怔，随后表情复杂地笑了：“是啊……但是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他摇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看向田止黎，“Lily，你现在的韩语说得挺好啊。”
田止黎一顿，故意装傻：“内？”
南载言气笑，探手要去揉她的头发，旁边的沈明舟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
南载言一怔，沈明舟自己也一怔，随即场面有些许尴尬。
越琦拿着单词本在旁边默背，看见后在他俩中间扫视一圈，只有田止黎还把脸埋在纸杯里苦吃，浑然不知天地为何物。
尴尬气氛超过五秒后，越琦一手合上单词本，开口：“还有两分钟迟到，我们该去上课了。”
田止黎吓得纸杯都丢了，兔子似的撤退，朝语言学院的方向冲：“谢谢前辈！小月快跑啊！”
越琦跟上，沈明舟看向南载言，匆匆说一句：“谢谢哥请客，明天练习见。”便也跟在她们后面狂奔而去。
南载言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奔跑的背影，似叹似笑：“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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