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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两人搭车回到研发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Kylen酒量堪忧,不到两杯就醉得昏头,全凭陆霁把人架回来,倒在床上不省人事。陆霁关拢休息室的门,长吐口气揉了揉脸。耳边所有的声音全部沉寂下来,走廊里只亮着几盏应急灯,安静至极,窗下铺着一小块月光。

已经是凌晨两点,再忙碌的研发人员也结束了加班。陆霁静静站了一会,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独自去了最顶层,柏青梣休息的地方。

电梯门向两侧滑开,走廊铺了厚厚的吸音地毯,房门里没有透出光。

陆霁走过去,轻轻将门推开一隙。他每天都会在这扇门外徘徊,却从来没有进去看过一眼,是不敢面对,还是怕见面后,他们无言以对……像是有一道无形的沟壑阻拦,每当他想近前一步时,耳边就会回响起那天争吵。先生气得发抖,指着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他们经常吵架,柏青梣脾气向来不好,每每气极时,总会蹙紧了眉冷声让人滚。有时陆霁会把这个字当台阶,在他想落荒而逃时,年长者亲口说出的滚之一字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台阶;有时陆霁宛若不闻、置之无物,顶着那双秋水眸的冷意扑上来,不管不顾将人紧紧抱住。这招往往好用得很,滚不滚什么的,很快就没有在意了。

柏青梣曾经让他滚了那么多次,或许正是因此,陆霁才无比清楚地明白,只有这一次是认真的。

……因为说这句话的柏青梣,太平静。

还是去年春天,商珒重伤,柏青梣决定向江驹臣隐瞒时,他们聊起这件事。陆霁并不赞同这种做法,他希望江驹臣能见商珒最后一面,这样无论结局如何,总归没有遗憾。柏青梣却摇头否决,那双秋水眸一贯通透,谈起生死时没有情绪的起伏,他说:不会再重逢的道别,在我看来毫无意义。

他说,真正的诀别,是没有声音的。

那时陆霁不明白这句话,心底涌现出奇异的割裂感。柏先生声名斐然,排场总是第一,怎么会有这种无声谢幕的时刻;脾气也是轰轰烈烈,憎恶什么东西总要昭彰,骂起人来更是一句连一句,怎么可能当没声音的闷葫芦……他既没当真,也没细想。

然而这些天来,陆霁耳旁时时刻刻都在回荡着这句话。他没有对任何人说,Kylen、甚至包括顾尧,都觉得两人依旧是吵架而已,怎么可能真的死心分开。陆霁心里却再明白不过,那次在帝都,柏青梣向他提分手,条约详尽、态度分明,其实是尚有回圜。

而这次没有了。

房门无声向里滑开,陆霁抬头望过去,看见沙发上睡熟的顾尧。顾尧这几天担心柏青梣睡不好,晚上都会陪着。这会儿他睡了,想来今晚柏青梣没有失眠……陆霁转头看过去,然后睁大了眼:床上空空荡荡,柏青梣并不在。

他顿时顾不得其它,拽开门进来,声音不小,顾尧大概这几天都没睡,听见声音也没有醒。房间里不透一丝亮,陆霁急得刚要开灯,却在下一瞬间,眼前照进一隙雪白的月光。他匆忙看过去,是阳台的方向,厚重的窗帘被从外面挑开些许,柏青梣站在月色里,淡淡地看着他。

窗帘很快被放下了,房间重归一片黑暗。陆霁有些回不过神,之所以遮光和隔音做得这么好,就是为了帮助柏青梣入睡。结果陪护的睡得一塌糊涂,倒是本人深更半夜跑到阳台……

他抿了抿唇,没有叫醒顾尧,往阳台走去。

玻璃拉门在身后合拢,窗帘将里外空间完全隔离。阳台的月色很好,完全取代了房间的黑暗,浅浅的流光宛如白霜。柏青梣靠在躺椅上,肩头披着风衣,听见声音也没有抬头,将手中的杂志翻过一页。

他用手背撑着头,垂下来的指尖白皙秀颀,仿佛雪色披沥而过。今夜月光格外白,人坐在月下,昂贵的衣料拢住清减许多的身形,面色苍白微倦,一双秋水眸安静垂着,久久也不掀动一下,几乎像一座霜雪雕刻的玉像。

陆霁沉默地站着,没有说话。

杂志一连翻过数页,柏青梣始终不曾抬头,像是根本不在意有人在旁边。陆霁借着月光看清,那本杂志正是最新一期NEJM,多半是从Kylen那里要来的。他不禁又被回忆夺走心神,想起去年夏天在帝都,他还用这本杂志当纪念日礼物……却不想会成为他送出的最后一件礼物。

“青梣。”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早春的夜晚依旧很冷,两个字被夜风吹得颤抖。指甲深深掐在掌纹里,仿佛恨不得将暗藏命理的纹路生生攥断,断出一段摒弃故旧的新开始来。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低问了句,“怎么跑到阳台这,还是睡不着吗?”

柏青梣淡淡嗯了一声。

陆霁本没有期待得到回应,他猛然抬起头,听见熟悉声线的那瞬间,眼里瞬间浮出一层雾。

“阿尧三天没有睡,我在外面看会书。”他边说边翻过一页,大概担心吵醒顾尧,将声音放得很轻,常带的冷意也因此淡去很多。注意力被手中的杂志论文吸引,他过了一会才继续道,“……你有事?”

三天。陆霁敏锐地捕捉了时间,不禁在心底轻吸一口气。顾尧不睡觉的原因当然只有柏青梣,那么眼前的人恐怕也已经三个晚上没有好好睡过觉。他忍不住近前一些,仔细望过去,但柏青梣向来不会把病痛表露于外,他什么也没能发现。

盘桓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陆霁低声说:“我想来……谢谢你。”

柏青梣捻过书页的指尖微微一顿。

“Kylen和我说,你为了给商珒手术,劳累过度,才会旧病复发。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我没想过你救他,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垂着头,字音破碎,“过去这么久的时间,江驹臣不知道,商珒没有别的亲人,连个和你说谢谢的人都没有,而我……我。”

陆霁说不下去了。

他忽然意识到,好像有很多人很多人,都欠面前的先生一句谢谢。是因为下意识觉得,高傲的人不需要感谢;还是索取久了、被保护久了,开始将之视为天经地义。他发了慌地回想,抠挖记忆里每个细节,却始终一无所得。那双秋水眸总是淡淡冷冷的,谢或不谢,念或不念,像是从来没有在意过,一如既往撑起天穹。

于是他渐渐忘记,自己的爱人并不是神明。如果真的是无所不能、无物牵念的神明,又怎么会爱上一个自私的凡人。柏青梣是有所求的,他只求一人,只向一人求一物。

陆霁没有给起,对方也不会再等了。

长久的沉默里,柏青梣的目光放空片刻,眼眉垂了垂,他将手里的书倒扣下来。春寒料峭,他拢了拢风衣衣襟,抿唇轻咳两声,终于转头看向陆霁。

“谢谢就不必了。”他淡淡地说,秋水眸格外幽静,被月色浅浅照亮:“我是医生,治病救人都是本分。”

“虽然我在你眼里,从来都不会是医生。”

陆霁蓦地僵了僵,短短几个字重擂在耳边,他呆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原来柏青梣早就知道,三年时间相处,自己真正在想的是什么……想来也是,年长者洞观世事,最是通透,又怎么会看不透那自欺欺人的伪装和掩饰。

他无言辩驳。

“你从来没有信过我,”柏青梣看着面前的青年,声音平淡,透着早知如此的漠然,“会把商珒交给我,只是因为你无人可选。”

“所以你现在和我说谢谢,不可笑么,陆霁。”

陆霁站在微凉的晚风里,手指冰凉,止不住地哆嗦。柏青梣只言片语,将他一颗心点得明明白白,他只能沉默,无边无际的绝望和痛苦兜头而来。他知道先生的性子向来是一针见血、从不回圜,可这份无情似乎从未降临他自己的头上。

他曾经对Kylen问,为什么自己总是这样想,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Kylen当然无法给他答案,可陆霁也绝不想,在此时此地,从柏青梣这里得到答案。

太过可笑、太过可悲……仿佛三年以来的日夜相处和自以为是的亲密无间都是泡影和笑话,一切都是如此虚幻荒谬。而他只能无力地站在那里,望着那双形状好看的薄唇轻轻开合。他挣扎着,用力咬了下舌头,用血气逼自己开口:“别说了……”

像是试图将柏青梣即将说的话全部拦回去。

柏青梣抬眸看他,平静而淡淡,许久视线微垂:“陆霁,我比你更清楚你自己。”

“你是风流场的翘楚,有一张更厚的假面,骗别人久了,把你自己也骗了。我可以告诉你,你不止不信我,你不信任何人,也不爱任何人。我知道这要归因你的家庭,从未见过爱为何物,又怎么能学会爱人。但是……陆霁,我从前说过,逃避和自守毫无用处,你需要解决问题,我可以陪你一起解决问题。过往有缺的确遗憾,但假如将人的一生比作一棵树,你和陆岱川相处的十来年只是其中一片叶。”

“你非要用这一片叶子遮住全部天空,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

陆霁目光空茫地看着他。像是明白了,又像是没明白。

柏青梣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那双秋水眸流淌出深浓的倦意,镌在那双白月春水的眼眸里,宛如眠着一具小小的尸骸,坟墓和沉重的碑。

他不会再如此费尽心神接近一个人,而他也已经没有宽容和等待另一个人的力气。

“我们之间,已经不会再有什么以后。”

柏青梣望着陆霁,坐在澄白的月光里,神色平静至极:“我年长你八岁,看事情也比你通透。今天最后和你说这些,是给你一个理由,你也可以把这些话,当作年长者的告诫。”

“——告诉你,我为什么不,你为什么不。”

——

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柏青梣和陆霁谈了什么。但那之后,无论顾尧还是Kylen,甚至还有商珒,都若有若无地察觉到:两个人或许真的到此为止了。

陆霁没有再躲着人,他每天都会去柏青梣的房间坐一会。Kylen本着劝和不劝分的原则,起初还高兴了许久;顾尧心里的气还没消,严防死守了两次,却又发觉好像没什么必要。

尽管还会见面,还会交谈,但一切实在是太过平静了,平静得甚至令人觉出异样。人心是复杂的,哪怕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却也有太多的情感夹杂。

怎么会做出决断那刻起,就彻彻底底不爱;除却爱情之外,又怎么会没有其它更多念想,连着三年的时间混杂在一起。

最后察觉端倪的是商珒,陆霁每天都会来陪他散一会步,却也能从只言片语中隐隐猜测出缘由。他很想给对方一些建议,但碍于自己糟糕至极的感情经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我当时追去了伦敦,”他也只能把自己的过往讲给陆霁听,指望挚友能从中得出些许经验,“但没什么结果……在伦敦我知道了很多事情,但好像知道得越多,越觉得自己不该再烦他。要是真的爱他,就不应该再强求和他在一起……”

陆霁无奈:“你现在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他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商珒,“但我觉得,江家主很想念你,事情未必像你想的那样。”

商珒问:“那你们现在算是分手了?我以为按照柏医生的脾气,分手肯定会吵得很凶。”

“他只是说话刻薄点,哪里有爱吵架。”陆霁叹了口气,回想了下商珒讲给他的经历,“你不会以为天底下的分手都要轰轰烈烈搞枪战吧?”

商珒刚绕着回廊走过一圈,正靠在花墙边休息,闻言抬起拐对着陆霁比划了一下。

“我快要走了。”陆霁看着他说,“你恢复的不错,他下周也要回S市,我就不多留了。”

商珒愣住:“你要走?去哪里?”

他猛然直起身来,心底无端涌现出强烈的不安,攥着拐的力道也随之大了几分。陆霁这句话实在是太过突兀,他给陆霁讲了许多天自己的事情,本以为对方就算不死缠烂打,也会常留在国内以作打算。

陆霁闻言笑起来:“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回去上班。”

他迎着商珒惊愕的目光,神色平静,摊了摊手:“我走后,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所以好兄弟,我有事要拜托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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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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