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身变碎骨这事儿酆寅可太熟了。当年他二哥去了阴封血海，回来时却成了半残，下半身龙骨碎了一地，龙族中最年长的医者都没办法，就这么拖了半辈子。
没人知道血海中发生了什么，不过辛亏二哥一向没心没肺，连同一族人哀伤了还不足三天。两天半后，酆寅路过二哥的屋子，里面笑声震天。从那时起，二哥的碎骨便成了族中同辈人的调笑话，二哥也乐在其中。
“二哥归二哥，我若是被他们笑，还不如让我不回去。”
“罗刹的牙口没那么好。”怀闵指了个方向说：“朝着这处走。”
酆寅将信将疑，但如今这种境地他也只能选择相信怀闵。两人走了许久，周围景色不变，倒是风越来越冷了。
不知走了多久，可能是被风吹麻木了，酆寅竟没发现两侧何时成了石壁。向后看去，长长的窄道看不到尽头，仿佛他们本来就在这窄道之中。
酆寅转头去看怀闵，一片淡然。
“我们这是着了道了？”酆寅问道。
“是昆仑虚境的幻境。”怀闵道：“无恶道连着昆仑虚境，其主陆吾善幻术，应当是他。”
“羁渊？”酆寅眼睛一亮，这人他熟啊，“我跟他说一声，让他把这东西撤了不就行了。”
怀闵看了他一眼，说：“陆吾之能不通无恶道，此番应当是管辖地出错了。”
酆寅想起之前羁渊来见他，又说昆仑虚境有变，应当是这事了。
酆寅了然道：“原来如此，那只能靠你了。”说着抬起手到怀闵眼前，“事先说好，我可算是半个残废，什么都做不了。”
怀闵扯下他的手，淡淡道：“好说，香火供奉。”
酆寅说残废必然是骗他的，简单的变幻能力他还是有的，只是这秃驴看着清心寡欲像个正经和尚，给他的感觉却不像是凡人。此番他就是要试试这和尚，若是神佛在天，他下手必不留情。
怀闵没有察觉酆寅的小心思，只低声道：“去前面看看。”
两人又走了很久，走到酆寅快要骂娘时终于到了窄道尽头。
酆寅有些怔愣地看着眼前的大红大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问怀闵：“这……哪儿啊？”
怀闵指了指门上的牌匾，八风不动，“青楼。”
酆寅有些牙疼。
他活了不知几百年，女人堆里都不曾正经待过，如今却要让他去青楼。他一想到那脂粉味儿就觉得胸闷气短。
他还想说什么，就看到怀闵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酆寅：……不是，出家人呢？
酆寅给自己做了好一番心里建设才硬着头皮往进闯，心里默默祈祷那些女的千万不要往他身上贴，他真怕自己一下没控制住给打死，虽然幻境里是虚幻的。
一进门铺天盖地的胭脂味扑了酆寅满脸，酆寅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然后余光瞥见一个人靠了过来，他下意识去躲。
“公子是真不解风情呢，还是假正经啊？”
那声音都快要掐出水来，能勾人心得很，但酆寅听得却有些怪。
怎么是个男人的声音？
他大着胆子往四周看，尽是些白生生的腿和胳膊，调笑的，也都是些男人。
酆寅没见过这些，有些慌，急忙去找怀闵，却见一堆穿着暴露的男子拥着怀闵，围地水泄不通。怀闵依旧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看样子竟有些习惯了的了然。
“怀闵！”眼看自己也要被围住，酆寅立即高声喊人。
怀闵闻声回头，只顷刻间人便瞬移到了酆寅眼前，“嗯，上楼。”
酆寅不知道要干什么，只是怀闵说什么他做什么，说上楼便真的跟着对方上楼了，尽管不知道为什么。
“这幻境有什么玄妙么，为何是青楼？”
还都是男人。
“幻境多与所寻之物有关，执念越深，出现的可能便越大。其中会有出入，但大差不差。”
“所寻之物？”酆寅脑子有一瞬间的卡顿，他们寻的可不就是他的真身？按照怀闵的解释，这算是他的记忆？！
还颇为刻骨铭心？
可他在西海这是第一次出海，水底下又没有青楼，他都是第一次见，更别提执念太深了。
酆寅很是抓狂。
怀闵也不打算解答。
行至二楼，一直往左边走，终于在一个房间面前停了下来。
“云水阁。”酆寅轻声念出了门牌上的字，问道：“这是这个房间的名字么？这和我的真身有什么关系？”
怀闵低头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不知，问你。”
酆寅：……
他知也不至于是如今这幅样子。
推门而入，里面是再普通不过的房间，八仙桌和素色屏风，窗前放置着一个长长的案几。
“这是个男妓的屋子，但衣服却不太像是男妓穿的。”
怀闵绕过屏风，入眼却是清一色黑色的窄袖束腰。酆寅打开底下的暗格，发现里面还有类似于匕首的武器，通通泛着寒光。
“这怎么还有武器？这人真的是男妓？”酆寅有些怀疑，有些武器是他都没有见过的。
“旧时混乱，江湖之中的刺客杀手寄身青楼是常有的事。”
酆寅状似了然，转头又捯饬起了别的东西。怀闵走近暗格处，垂眸静默看着里面，半晌后，躬身抬手。
“咻！”
酆寅闻声转头，怀闵手中正捏着一枚银针。
“怎么回事？”
看方向，银针是从暗格里刺出来的。
“你动了什么？”
酆寅摊手耸肩，示意自己什么都没动。怀闵往他身后看去，都是唱曲儿时穿的衣服。
要说特殊……一众姹紫嫣红中突兀的一点白，似是一朵花。
“要我说，不如一道引雷符炸了这鬼地方，省的费时费力了。”
却见怀闵认真点头道：“是，所以你觉得你我之间，谁画出来的符咒能有劈开上古神兽幻境的能力？”
酆寅勾唇挑眉，变戏法儿似的从身后掏出一张符纸来，清了清嗓子，装腔拿调：“巧了，偏是我有这个能力。”
他盯着怀闵，私心想看他吃瘪的模样，却见对方淡然转身，道：“那你炸吧，再不动手，他们就该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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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入山又怕误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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