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叔，找完了，没人。”
被叫做恭叔的人只是点了点头，接过旁边一个人手中的火把，沉声道：“烧了吧。”
说完将手中的火把丢到了脚下，干枯的树枝碰到火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顿时火光冲天。酆寅被迫从屋顶上跳下来，他用了个小小的障眼法，肉眼凡胎看不到他。
火光映照着山上每个人的脸，酆寅挨个看过去，却没有看到白天带头踩他的那个人。
是临时怕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酆寅没细想，反正一个凡人，没多大能耐。这时恭叔又说话了，酆寅看出来了，这人在人群中很有权威，类似村长。
“都下山好好休息吧，我不希望明天的祭祀有什么意外。”
众人都开始往山下走，酆寅思考片刻，也跟了上去。他变成白天踩他的那个人的模样，装作刚刚跟上来的样子，拍了拍队伍最后的一个年轻小伙子。
“诶，常生，你干什么去了，刚刚我好像没看到你。”
“常生”笑笑说：“我刚刚不小心迷路了，这才找到你们。”语气中还有些不好意思
那人也没有怀疑，拍了拍酆寅的肩膀说：“那庙也被烧了，但就是没找到和尚，你说那真的是妖僧吗？”
酆寅想了想怀闵，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谁知道呢，也说不准。”反正长得就像个妖僧。
酆寅又趁机问他：“诶，刚刚恭叔说什么了，我不听了，你给我说说呗！”
那人叹了口气说道：“还是祭祀的事儿呗。”听他的语气祭祀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酆寅没说话，只是跟着点头，那人继续小声抱怨：“你说那圣主存不存在啊，我媳妇儿求了好久了，就想生个儿子，结果这都第三胎了，还是个女儿！”
“这事儿得求送子观音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你又不是不知道，恭叔不许我们供奉别的神仙。”那人看了看周围，将酆寅拉近了些，声音更小了：“……我娘为这个气的半死，不得已我才偷偷给她供着呢！”
酆寅心里一跳，果然是邪教。哪家正经神仙不许供奉别的神，一看就是邪神或者野神。两人说了将近一路，不过基本上是酆寅在听。
到山脚下时，众人才散了，酆寅特意留意了一下，恭叔不见了。
“可能是走得快吧，祭祀临近时恭叔老是这幅样子，神神秘秘地。”那个年轻人说道。
根据这人一路上所说的，酆寅大概了解了。这镇子叫清水镇，而恭叔就是清水镇最具有威望的人。
在五年前，清水镇突然闹饥荒，有很多人因此而暴尸荒野。人总是在最无助的时候将希望寄托于神，所以他们开始求神拜佛，但还是有人不断的死去。于是愤怒与害怕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清水镇所有的佛像都被砸了，除了佛陀山顶的那个。因为他们不敢，虽然这些神佛似乎没有作用。
这时候恭叔就出现了，带着一个新的“神”，他说服所有人，举办了一场祭祀大典，跨过年关后所有的情况竟慢慢好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信仰它，他们管它叫做圣主，但是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或许只有恭叔知道。
只是这五年来，闹饥荒是死了很多人，清水镇的居民也大大减少，但越往后这人竟在无形中慢慢减少，有人注意到了，但是不敢说。就怕说中了现在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或者下一个消失的就是自己了。
酆寅心下一惊，他本来以为只是野神受人供奉并无别的举动，谁知道这“神”还杀人。
“常生！”忽然前面有人喊了一嗓子，酆寅一听就认出了是常生的妻子。酆寅抬头，看见是冲着他叫的，差点忘了自己现在还是常生的样子了。于是急忙收了心思，将常生的样子学的七分像。
酆寅在心中祈祷千万不要碰到真常生，不然就很……
“怎么样，妖僧捉到了没？”常生妻子语气中莫名带着些期待。
酆寅一怔，常生也上山了？那为什么他没有看到？
“你怎么了？怎么半天不说话……诶！你跑什么……”
没等常生的妻子说完，酆寅就风似的上了山。一个凡人在大山里消失了，这或许只是迷路了而已，但这整个镇子都透露着古怪之处，就很难让人不怀疑了。还有那个恭叔，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
酆寅循着常生的气息直奔山顶，到山顶后却没有看到常生的影子，只有已经被烧尽的废墟。
酆寅撤了障眼法，真正的寺庙显露出来，酆寅正要推门时，却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酆寅顿时心中警铃大作，那常生怕是已经遇害了。
他手刚抬起来，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酆寅下意识觉得是凶手，待抬头看清后，又怔愣在了原地。
“……秃驴，你怎么……”
怀闵和走时一模一样，月白色僧衣，衣摆一尘不染，那张脸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冰山样，眸子中倒映着酆寅的样子，还是波澜不惊。
“法事做完，就回来了。”
酆寅注意到他手中还握着什么东西，正要问时，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急急忙忙推开门道：“你让我先进去，我有急事！”
怀闵没有阻拦。
大殿内，酆寅看到了常生的身影。他跪坐在佛像前，头垂下来，呈忏悔模样。但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到他的脖子在滴血，胸前也被献血染红了一大片，脚底下已经成了血泊。
怀闵站在外面淡淡道：“我来时他就是如此模样了，没有找到行凶之人。”
酆寅也不意外，能让一个凡人找到，那也不用受凡人供奉了。
“那……这尸体……”
怀闵没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就着大殿中的烛火点亮，扔到了尸体身上。尸体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脚下的血迹也干干净净。
酆寅看的新奇，他没想到凡人也有这样的玩意儿。
两人都不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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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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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江畔何人初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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