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缓步来至东厢房前,轻叩房门。
房门内有人应了一声,却只慢慢开了一条门缝,缝中露出“青竹”略显警惕的脸——见沈澈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这才侧身将人让进屋内。
沈澈步入室内,见纱帐低垂,料谢贤还卧床未起,便将药碗轻放在桌上,道:“谢公子,我家小妹天还未亮便为你熬了这幅滋补的汤药,公子还是趁热喝了吧。”
谢贤清嗽了几声,以示回应。
“青竹”连忙转入帐内,小心地将被褥往里面推了推,扶起谢贤,为她披上一件外袍,这才让她靠坐在床沿。
之后又到沈澈面前,替谢贤道了声谢,方才端起药碗,小步行至床前,舀起一勺,仔细吹凉了递到谢贤唇边。
谢贤闻着浓郁药味,微皱眉头,侧头深吸一口气,方捏着鼻尖,极其勉强地啜了一小口,随即眼中闪过惊诧。
“咦?”她眨眨眼,又细细回味了一下,“竟然……不苦?”她忍不住转头看向帷幔那侧的沈澈,好奇道,“这其中加了什么药?竟没有苦味,反而有丝丝甘甜……”她放心地接过碗,低头饮了一大口。
沈澈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袖口,平淡无波道:“四物汤。专补女子气血亏虚……”
“噗——!”话音未落,谢贤口中药汤已尽数喷了出来,淋了自身满襟满裳,呛得连连咳嗽,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公子!”“青竹”惊呼一声,慌忙抢过药碗,手忙脚乱地四处找寻布帕。
沈澈强压下已到唇边的笑意,故作关切道:“谢公子何须如此大惊小怪?这四物汤有补血调血之效,原也止非女子可用。且我家小妹怕公子口苦,还特意加了些红糖调味……”他啧啧叹息,“这般好物,如何便糟蹋了?”
“唉呀!沈郎君你可少说几句吧,我家公子都这样了……”“青竹”急得团团转,“目下又无衣物可换,可如何是好?”
沈澈早知谢贤无衣可换,于是慢条斯理地吩咐:“青竹,去寻沈管事到东边库房,取一套我往日未上身的旧衣来给你家公子更换。”
“青竹”点头,懵懵地出了房门,自去寻沈管事。
支走了如同无头苍蝇般的青竹,室内霎时只剩他们二人。
沈澈淡然起身,抬手掀开轻薄的帷幔,看着药汁淋漓,衣襟微敞,甚至因慌乱而露出一点胸前缠布的狼狈“谢公子”,眼底掠过一丝极难觉察的戏谑。
谢贤察觉到他的目光,忙拢了拢胸前衣襟,眼里满是戒备。
沈澈微微一笑,语气格外“诚恳”:“公子还是尽快脱下这身湿衣为好,免得受凉,病上加病。”说着,他竟俯身伸手,作势要去解谢贤的衣带。
谢贤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往后一缩,双手死死护在胸前,声音都变了调:“不、不敢劳烦沈郎君!我…我自己来!”
可她哪里敢真脱?手指颤巍巍地在衣带处磨蹭,动作慢得如蜗牛爬一般,一心只盼着“青竹”能脚底生风赶紧回来!
沈澈岂会不知她那点心思?他强忍着笑意,故意蹙眉,一脸担忧道:“公子可是病体未愈,手上无力?还是我替公子脱下吧。”
见谢贤闪躲着几乎要缩进床角,沈澈挑眉:“你我皆为男子,公子无须介怀。”手又往前探了几分。
“还…还是叫你家婢女来!”谢贤慌不择路地高声道,后又自觉反应过激,软声道,“如此劳烦沈郎君,在下实在于心不安……”
沈澈面露难色,叹口气:“可惜寒舍仆婢稀少,眼下实在无人可遣用……”
“那叫你妹妹来!”谢贤几乎是脱口而出。
沈澈终于再也忍不住,侧过头去,肩头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才转回来,脸上摆出一副极度震惊又正气凛然的模样:“谢公子何出此言?我家小妹是个女子,怎能来服侍你这个‘外男’?这……这于礼不合啊!”
谢贤闻言,羞愤欲死。
好在物极必反,谢贤恼羞成怒,把心一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沈澈,趁他站立不稳,一鼓作气,一直推他出了房门,“啪”一声将门闭上,冲门口喊了声:“滚!”
她自小娇养,哪里受过这气?
这笔账,她算是记下了!
沈澈结结实实吃了个闭门羹,那扇门板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摔上的。
他愣了一瞬,非但不恼,反而抬手摸了摸挺直的鼻梁,低低地笑出声来,眼底漾开几分意犹未尽的兴味。
“哥~玩儿脱了吧?”沈文茵不知何时从墙角跳了出来,满脸的幸灾乐祸。
“你怎的还不回去服侍舅姑?”前几日去信叫她回来过个端阳都是百般推脱,口口声声要服侍舅姑,怎的才来了几日就乐不思蜀了?
沈文茵笑着一字一顿道:“不是你叮嘱我——”她咳嗽一声,捏着嗓子,“‘你要好生将‘谢~公子’调养得当。’我这是谨遵兄命,岂敢违背?”她突然不急着回去了,想多留几日看戏~
沈澈见她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蓦地笑着抬手,用力揉了揉自家小妹的脑袋,将她梳得整齐的发髻瞬间揉成乱糟糟一团!
沈文茵挣扎着正要去护,沈澈却已收手,留下欲哭无泪的文茵,潇洒离去——嗯,笑容果然会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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