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簪
妾簪碧玉剪烟花,负卿长安一场梦。
1/走水
春寒尚峭,更漏未尽,京兆尹府邸外骤起一阵急促叩门声。
值夜老仆方启门闩,便见一皂衣差役跌撞而入,汗透重衫,急促道:“快去禀报大人,一个时辰前云意客栈走水,汤驸马……殁了!”
他们连忙将还在睡梦中的周乡定唤起来。
周乡定自鸳鸯帐中惊起,闻报时犹带睡意的面皮倏然青白。
汤驸马全名为汤子诚,乃今科状元郎,去岁受官家亲赐驸马都尉衔,指婚熙和公主,熙和公主姓孟名熙,乃中宫嫡出身份尊贵,是当今圣上的独女,捧在手心长大的明珠。
据说这赐婚还是她自己向官家求来的。
眼看婚期将近。
锦服都已送去入驿馆,汤子诚偏偏死在与公主成婚的前一夜。
周乡定颤手系着蹀躞带,此案若有悬疑,他一个办不妥,三族老小的项上人头都难保。
此事不小,已经着人传进了宫里。周乡定慌慌张张地换了官袍去衙门,让人赶紧掌灯查看情况。
衙门大堂灯火如昼。驸马的尸体陈在大堂中央,白布下蜷曲人形散发着诡异的焦臭,似炙肉混着松脂的腥气。掀开白布,只见底下形状可怖,血肉焦糊难以辨认,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古怪味道。仵作以银刀拨开碳化皮肉,周乡定以袖掩鼻。
听差役复述,当夜现场只有驸马一人,身边还有他随身带的玉佩等器物,房间中并未查出有他人出入,这仿佛是一场意外事件。
若真是如此,倒好办了。
周乡定正想着,忽听门外一声唱喏:
“公主驾到!”
声音未落,熙和公主带着人赶来。
女子鬓散钗横,素白中单外胡乱裹着杏黄斗篷,分明是惊起时未及整装。
她面容惊慌憔悴,狼狈至极,踉跄扑向尸首,却在触及白布刹那僵住。
周乡定立刻伏地叩首叩头,语气沉重:“云意客栈夜里走水,恐是烛火引燃帐幔,驸马不幸殒命……还请公主节哀。”
见到尸体的那一刻,孟熙仍不可置信地连连摇头,她鬓发凌乱,差一点跌倒在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这不能是他……”
所谓确认身份的物什是两件玉簪。
“来人将证物奉上来。”
周乡定一声令下,差役捧上一方素帕,帕中静静卧着两支玉簪。一支羊脂白玉,质感玲珑温润,死前正戴在汤驸马头上,簪于发间,是熙和公主亲赠之物。
另一只旧簪青中带灰,玉质浑浊,雕工粗陋,簪头一朵歪斜的兰花,花蕊处还嵌着道裂纹。这般劣物,莫说公主府,便是寻常富户家的丫鬟怕也瞧不上眼。
烛烛影昏黄,夜色阑珊,孟熙颤着手将两只簪子接过来,于掌中摩挲,是驸马的随身物件不假。
汤子诚出身乡野,家境贫寒,比不上镶金戴玉的那些个世家纨绔,身上里里外外也只有这一件做工粗糙的瑕玉平簪。曾有世家子弟笑他寒酸,他却抚簪轻笑:“此乃故人所赠,不敢轻弃。”因此有人传说那是他乡下定了娃娃亲的未婚妻给的定情信物。
至于她送的那支簪子,驸马常戴
孟熙几乎要伤心得昏厥过去,身边的婢女忙扶住她发软的身子。
“客栈里怎么会无故走水?”孟熙身边的持刀侍卫陈庆上前问道。
小吏伏地战栗,答道:“回大人,这仲夏时节,天干物燥,若有灯烛落了火星子在布帛上,一时不察……”
“不对!”
孟熙突然出声打断,惊得满堂烛火俱是一晃。
她挣开侍女搀扶,上前,让人将灯拿近了,指着簪子上的裂纹给周乡定看:“驸马一向看得这簪子比自己的命还重,平日里贴身珍藏,便是沐浴就寝也不离枕畔,他断不可能让簪子摔裂!”
玉簪在灯下翻转,豁口处闪着微光,“你看这边角崩裂之处,分明是摔打所致!”
周乡定皱着眉头,凑近细看,那裂纹断口新鲜,茬口还沾着星点黑灰。
冷汗倏地浸透他的中衣。
夜风穿堂,吹得孟熙腰间禁步乱响,广袖翻飞,她竟然扑通一声跪地哀求道:“此案疑窦丛生,还望周大人明察秋毫,给本宫一个交代,还驸马一个清白!”
熙和公主是官家最小的女儿,又是中宫所出,最受宠爱。她掩面而泣,珠泪已簌簌滚落,周乡定连忙跪地搀扶:“殿下折煞小臣……”
满堂肃然。周乡定暗暗叫苦。
看来此事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能交代。
今日更完正文,番外待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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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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