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所谓“玩家”的份上，江黎没有继续提出反对意见。
“现在天刚亮，再过一会儿，我们就去那里。”厉说。
江黎对这种送上门来的帮助向来是来者不拒。于他而言，你情我愿的事情。
至于有什么目的，江黎还真没看出来。
也不能怪他，厉除了离他不超过十米远，确实没表现出什么特殊。
除了特别冷淡。
但他也认认真真对待周围的所有人，甚至还会出言引导NPC，哪怕这跟他没关系。
最终，江黎只能简单下了一个结论：自己对他的感觉很矛盾。
但至于矛盾在哪里，谁知道呢。
吃过早饭，两人一起出了门。
江黎嫌厉身上那件衣服埋汰，从商城里换了一套像样的。身上那一套丢去了洗烘仪。
厉任由他安排好这些细节，再把自己推出门，要自己带路。
问题来了，厉的方向感并不好。
倒也不是方向感不好，只是微微有点路痴属性，据说是常年不记路导致的。
能记住的，只有经常走的那几条。
显然，这条路并不在他记忆中。
在连续三次走到同一个路口，江黎终于没了耐心，选择开一开口泄愤：“我们是要走特定路线以便开启通往新世界大门吗？”
“……不是。”厉没忍住，扣了下手指，立刻被江黎抓住了小动作。
江黎没说什么，只是深呼吸一口气，好让自己安静下来：“你不如告诉我那叫什么地方，系统在城市有导航功能。”
没错，这是他刚刚摸索出来的。
多角度确认自己是不是重复走过同一个路口。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厉燕饺子铺。”
“厉燕饺子铺……”江黎输入目的地，顺嘴提了一句，“这地方出名吗？”
“啊？”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厉有些发懵，但仍旧不忘回答他的问题：“一般吧，很久之前倒是有点名气。”
“东西很好吃？”
“……可能吧。”起码厉不敢昧良心恭维，但也不好说坏话。
只能说，他们吃过早饭再去是个好选择。
往北离开居住区，一栋接一栋的建筑撞入视野。
路面上有像模像样的交通指挥牌，梳理着如海潮汹涌的车流与行人。
这些楼房大有一种不亮死人不罢休的心理，大白天的，灯也常常亮着，发出耀眼的光。
有一瞬间，江黎都怀疑，整个城市的供电系统是不是都用在这里了。
看到这副场景，两人都有些不适。
厉还是有些为难地开口为这里辩解一句：“这里之前不是这样的。”
“那只能说后来管理人审美恶趣味了点。”江黎评价得丝毫不留情面，好在只有他们两人听到。
厉点头赞同了这句话，跟着江黎继续往前走。
大约十来分钟，那刺眼的光芒才暗淡下去几分。
这里的车辆也少了许多，来往的人倒是多了不少。周围多了点绿植，江黎这才察觉，刚刚一路走来的沉闷感究竟来自哪里。
事实说明，有相同感受的不止一人。
有几个偶然遇上的行人甚至会主动招呼两句，说“天气不错”“去哪好好好”“哪里没意思”，也有成群结队讨论“谁谁谁又怎么怎么了”“某个东西真是有病”。诸如此类，到真有点人类群居地的样子。
厉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柔和下来，走向那间不大不小的铺子。
厉燕饺子铺的名字是有讲究的。据说，那位创始人来头不小，虽然在这个地方经营着一家小铺子，但同时也是当年那批人的成员。
至于是哪个“当年”，无从考究。
索性大家也无心考究，不过这店子里的东西口味清奇，喜欢的人喜欢，讨厌的人讨厌，一来二去，也有了固定的客人。
日子也算过得去。
客人几个来的也挺固定，久而久之，与各个店员也相识了。遇到脾气好的，对味的，甚至还能在闲暇时间里，端碗吃饺子馄饨什么，面对面坐着吃。老板也不管这个，见到忙的时候，还会顺手招待几位客人。
所以有新客来，算是稀奇事情。
店员远远看见两人不急不慢走过来，扑棱放下手里调试的清洁仪，风风火火跑到后院。
老板还躺在摇椅上，脸上甚至盖了本书用来挡光。
她气不打一出来，掀起书页就想往她脑袋上抡。
“欸，”拿起书本的手被抓住，微微往下拉，露出一张古灵精怪的脸，“干嘛呢，想造老板的反？”
“店员”微笑着看着她。一松手，书砸在她腿上，风不讨喜地吹了两下，把书页都翻乱了。
“罪魁祸首”不觉得有什么，拍了拍手往门口走去：“我不管了，反正他俩是你请过来的，你自己伺候。”
“还有，麻烦您老赶紧把脸上的颜料和贴纸处理一下，免得丢脸。哦对，我上楼了。”
自古以来，恐怕着还是第一糟员工交代老板任务的。但这位“老板”早已习惯，她起身跟了过去，按惯例戏弄两句，仔细交代了两句：“我们之前的那个‘通缉令’可以撤了？”
“我早撤了，等你想起来，我们不知道要亏多少钱。”“店员”继续保持微笑，“现在，立刻，马上，把你的脸处理干净。”
“顺便一说，这件事就是你在脸上倒腾颜料的时候做完的。”
“老板”终于忍无可忍：“我这是时尚风潮，请你放过我的时尚ok？”
“那请你放过我的眼睛ok？”
说完这一句，“店员”不管她在后面如何跳脚，三步作两步地上楼去了。
“喂，你还真就让我对付他俩啊！”
引起吵闹的两位主人公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空无一人的铺子陷入了沉思。
“你确定在这里？”江黎扯了扯厉的衣袖，脑子里已经幻化出多种可能。
比如厉其实是个骗子，把他骗到这里来是想害他。
又比如这里其实发生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让所有人一瞬间消失了。
“不出意料的话。”厉沉默片刻，嘴里蹦出这么一句。
就当他们疑神疑鬼的时候，老板打着拍子出现了。
她脸上的色彩已经被清理干净，但左边眼白部分的红色还是让厉移不开眼。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回来过了，最近一次也只是几年前远远地看了一眼，根本没来得及好好看看。
眼下见到了人，却欲言又止起来。
江黎也盯着那只眼睛看起来。
“哦，是之前不小心弄的。”老板本人倒是轻描淡写就说完了，“还挺好看？”
见两人没人回应她，她轻哼一声：“你们是来吃什么的，自己点，等店员来了就给你们做。”
“不用，”厉连忙拦住了想分发菜单的她，“我们吃过了。”
“那还来我这个铺子干什么？难不成是想打劫？不得了了不得了了。”老板语调跟唱戏似的，就差给她搭个台子。
店员也终于忍不住这里的动静，主动下楼来了。
“如果有重要的事，进来说吗？”她话是对厉说的，但是看的却是江黎。
江黎也发现，这两人长得一模一样，活脱脱一对双胞胎。
只是她左眼眼白的颜色，是黑色。
江黎下意识跟着两人的步子走去，却被厉拦住了。
“不是重要的事。”
江黎看向他的眼神疑惑，却听见后面出现的那位继续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也进来说吧。”
厉这才收回手臂，跟在江黎后面，一前一后，走过狭小的走廊。
老板落在最后面，骂骂咧咧地闭店了。
“这里通常不会有人来，有什么事情可以直说，但我有权对接下来的谈话内容进行记录。放心，只是记录，游戏允许范围内。还没问该怎么称呼？至于我，你们可以叫我韩问天。”
她带着两人，走到后院一处僻静的地方。树藤爬满了木架子，铺成一间小凉亭。凉亭里支了一张折叠桌子，还有四把折叠椅。
桌上倒是干净，摆上了四杯果汁，不尽相同。
韩问天引导两人落座，自己也坐在一张椅子上，端起眼前的玻璃杯：“试试口味？”
江黎注意到，厉的姿态很是放松，自己大概也没理由绷着神经。他瞧了眼眼前的杯子，按颜色来说，口味是自己喜欢的。他喝了一口，不吝夸奖：“葡萄汁，味道很不错。”
“里面还加了蜂蜜和薄荷叶，口感应该也还行？”
“非常好。”
韩问天被这句话逗乐了，嘴角藏在玻璃杯后面，轻轻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胡萝卜橙汁。
只能说，颜色好看。
“这次来是想问一问你们，”厉一口没碰眼前的杯子，开门见山问，“有没有办法解除契约？”
“契约？”韩问天摸不着头脑，下意识问，“你跟别人欠了契约？”
“但……”她瞟了一眼江黎，又注意到厉严肃的神情，收敛了玩笑的意思，抿了抿嘴，“哦，没有办法。”
江黎神色不变，厉脸上却阴云密布：“真的没有办法吗？”
“你在威胁我？”她当然知道厉不是这个意思，但不代表自己会忍着。
江黎正喝着果汁，桌子上的另外两人突然剑拔弩张，大有下一秒抽刀干架的架势，一个气没匀，给自己呛了个半死。
一张纸巾从旁边递来，江黎没看清人脸，捂着咳了两下，正想道声谢，却听见来人说：“咳死了吗？”
一个问号漫上心头，又听见她自言自语：“算了，就当是我试验一下我的新发明了。”
什么发明，起死回生？
这两天迷迷糊糊定时发布整错时间了（鞠躬
祝各位老大的依旧看得开心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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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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