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海风撞击在人身上,吹动的衣服都跟着鼓鼓作响。
易泽站在游轮栏杆前,看船体尾波越划越长,逐渐驶离海岸线。
时间已经到了深秋,东城依旧温暖如春,碧海蓝天晴空万里,如果旁边没有一个趴在栏杆上,胃液都要呕出来的严思华,那现在应该是特别悠闲自在的一刻。
易泽自觉移远了些,怕海风将那呕吐物吹到他身上。
这次参加订婚宴几乎邀请了所有上层的名流贵族,声势浩大,甲板上四散着许多陌生面孔,易泽出来透了口气,便转身回了室内。
游轮咖啡厅内,方珏心不在焉地搅动着手中咖啡,对面身着华丽的貌美女人将耳边发丝撩至耳后。
“林小姐。”方珏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额头上的伤痕已然结痂,留下了一小道肉疤,“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东城林家势大,可比起名与利,林家最令人熟知的是他们对女儿林锦的宠爱之深,方珏听到方相旬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亲家时,最震惊的是没想到他能把这门亲事谈下来。
以林家对女儿的宠爱成度,婚事必定是精挑细选,说不好为了女儿不被欺负还会直接找人入赘,怎么说也轮不到自己。
可他没想到的是,不是方相旬去谈下了这门亲事,而是这位林家独女看上了他。
林锦面色不改,“我不在乎这个,方瑜,你很漂亮,我很喜欢你的脸,但也仅限脸,我只希望婚后每天都能看到你在我眼前,至于你私下喜欢谁那都与我无关,况且婚约已经定下,你们家不会想出尔反尔吧?”
她的眼睛从上船见到方珏的第一眼后就再也没移开过,像欣赏什么精美瓷器一般将他的脸描摹了个遍。
方珏有些不悦,他不喜欢这种被当做物品打量的感觉,他举起杯子假装喝水,希望能挡掉一点对方热烈的视线。
“我知道你想把你父亲挤下去,和我结婚,林家会给你帮助的,我们各取所需,婚后也可以互不打扰,各玩各的,只要你不太过火。”
方珏算是听懂了,林小姐家里这是缺一个人形花瓶。
“小姐,你说这些我爱人都能给我。”他放下茶杯,“这些条件实在不够令人心动。”
林锦皱眉,以往想要的东西哪件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得到?如今她都已经做出这么多让步了,竟还是被拒绝,她有些懊恼,“我没听说你和哪家小姐走的近,你这个心上人不会是蒙骗我的吧?”
方珏笑笑,“不敢。”
咖啡厅的门打开,方珏看向正缓步向他走来的易泽,“只是我爱人不是位女孩。”
易泽走近,伸手将方珏扶起,他转头看向正愣在原地的林锦,“失陪了。”
海风吹拂在脸上,偶有几只海鸥鸣叫着飞过。
易泽搀着一瘸一拐的方珏,嘴里还在吐槽他刚才的话,“我可给不了你婚后互不打扰各玩各的的自由。”
“你怎么听到的?”方珏睁圆了眼,他说这话的时候易泽明明还没进来。
“我就在你们窗口外面,离得近自然能听到。”
方珏明了,“这里隔音真够烂的。”
易泽赞同。
“那岂不是我们晚上想做什么都不能发出太大声音了?”他又问。
“你脚还没好,想做什么都不行。”
“我又不用那。”
易泽有时真恨自己想象力太丰富,他脸色通红,“你怎么大白天的就想这些。”
方珏不觉得害羞,反而嬉皮笑脸地对易泽说:“我想哪些了?我是说晚上去调查船上的线索,你说的又是什么?”
易泽被他贫的没辙,闭嘴不再接他的话,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干脆一把抱起还在点着脚跳的方珏,快步朝房间里走。
“诶,你说陈羽打算怎么做啊。”方珏被抱着还不忘小声与他咬耳朵。
“不知道,不过海上出什么事可太简单了,到时候连尸体都找不到,死无对证。”易泽说。
“也是,只是船上这么多人,合理的让陈大消失还是需要一个借口。”
易泽点头,只希望陈羽这次计划最好不要伤及无辜。
两人一路回到易泽房间,没等坐下休息,门外便传来轻微叩击声响。
说曹操曹操到,刚还在谈论的人,现在就出现在了门口。
“你果然在这里。”陈羽靠在门边,笑着看向门里两位。
船上给每个人都安排了单独的房间,陈羽去方珏那间并未找到他人,稍微一想便找来了易泽这里。
易泽与方珏对视一眼,自觉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门被关紧,他仰靠在门口等候片刻,休息室的隔音要比外面好一些,他能模糊听到里面的交谈声,但是听不真切。
易泽停留片刻,努力分辨声音内容无果,离开了门口。
游轮很大,足足有十二层之高,里面娱乐设施一应俱全,即使行驶到没有信号的公海也不会无聊。
他一层一层转着,船太大,一会儿是走不完的,易泽只简单记了些位置,估摸着两人对话也该结束了便开始往回走。
这次订婚宴被邀请的嘉宾是可以带人上来的,这也让本就大的离谱的船不至于太空,易泽几乎走到哪都能遇见人。
电梯下到甲板一层,几个船员正搬着箱子朝船舱走去,箱子边角滴滴答答流了一道水痕。
那箱子很新,没什么被使用过得痕迹,看起来像刚采购来的。
“这是什么?”他朝那搬箱子的船员问。
“一些海鲜。”船员打开木箱展示给易泽看。
易泽点头让开道路让几人进去。
他要返回休息室,不知想到什么,脚下步伐忽的一转,也朝地下船舱走去。
仓底有些黑,易泽绕过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就要朝深处继续走去。
“先生。”一个声音自身后叫住他。
易泽回头,正是他刚刚搭过话的船员。
船员满含歉意朝他一笑,“前面就是货仓了,里面不太干净,还请不要再到里面去了。”
易泽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不做纠缠,掉头走往来时的路。
等他回到休息室时,陈羽果然已经走了,方珏正无聊的坐在房间里看电影。
“你去哪了?这么晚回来?”方珏见来人是他,将要起来的身体又仰靠了回去。
“到处走了走。”他说着,上床抱住方珏的腰,“在看什么?”
方珏扬扬下巴,示意他看。
易泽眼神移向投影仪,越看面色越黑,“在船上看《泰坦尼克号》会不会不太吉利?”
方珏无所谓一笑,“多浪漫啊。”说罢他又继续补充,“就当提前学习了。”
易泽一点也不想知道提前学习什么,最好不是沉船小知识。
“你出去有发现什么吗?”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目前为止没有发生什么异样。
“嗯……那我们应该还能轻松几天。”
“陈羽和你说了什么?”
方珏摇头,“什么都没说。”他以为陈羽是来找他商讨之前他答应过的事情,可实际上陈羽只字未提,只是和他闲聊了最近近况。
投影仪上播到泰坦尼克号撞上冰山,巨大船只正倾斜着下沉,易泽抬手按住暂停,“他现在立场存疑,就算真说什么了也不能全信。”
黎晨峰走前说的话可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陈羽如果真的和他有所勾结,那在船上的14天里,他们就危险了。
方珏思索片刻,“唔……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吗?”
“嗯?”
“你不是去转了一圈吗?”
方珏还是秉承着自己那套大难来临之前能活好一天是一天的观念,管他什么陈羽什么黎晨峰,透支明天的烦恼是不理智不划算的。
游轮里娱乐设施确实多,易泽目光移到方珏脚上。
可他能玩的恐怕不多。
但并不是没有。
十层棋牌室内,筹码声骰子声不绝于耳,喧闹人群中的一个角落正安静坐着三人,面色凝重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牌。
“对三。”方珏脸上已经贴满了纸条,他一把将牌拍在桌上,“不打了!怎么每回牌都这么烂!”
“对二,有人要吗?”做了超长美甲的手指从中捏出两张牌放在桌面上,没人回答,她又继续捏出一沓,“飞机。”
她扭头看向同样满脸纸条的易泽,“你出吗?我就剩一张了。”
易泽叹气,将手中牌扔进牌堆。
“你们又输了。”林锦面上依旧光鲜,连着从天亮打到天黑,连妆都没花一点。
两人下午刚从电梯出来,迎面就遇见了和小姐妹一同前往娱乐厅的林锦。
被方珏拒绝,林锦心中本是存着气,原想直接无视二人走过,脚下步伐却在瞬息之间调转方向,挥别身边姐妹来到两人身边。
手提包被放在正调试游戏设备的二人面前,易泽抬头,发现原本走开的林锦此时又折返回来。
他下意识的将方珏往后挡了挡。
林锦语气傲慢,板着的脸却在看到两人面孔时稍微缓和了些,“你们来陪本小姐玩一会儿,我回去就让爸爸退婚。”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于是就有了现在两人一脸颓废坐在牌桌前的画面。
方珏摘掉贴在脸上的纸,点的饮料在这时候送了进来。
“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是故意想哄我开心才让着我的。”林锦摇摇手中高脚杯,凑近鼻尖嗅闻,“没想到是真打得烂。”
“这酒档次太低了。”她嫌弃的将酒从鼻尖拿开,随手浇到了身旁花盆中。
“牌艺确实不精。”易泽斜眼看向方珏,发现对方眼睛正盯着那杯被倒掉后空着的酒杯。
他在对方眼前打了个响指试图叫他回神。
“林小姐很懂酒?”
林锦高傲,但对好看的人总是很有耐心,和两人打了一晚牌,不管是从审美还是身心都体验良好,回答问题时也不再端着,声音里都带上了明显的小骄傲,“只是鼻子好而已。”
吃过山珍的人哪能容忍自己再去碰这些糟糠,以前在家喝的最次都是法国庄园空运过来的,这里供应的货色当真入不了她的眼。
“你手里那杯。”纤细手指隔空轻点方珏手中玻璃杯,“是拿地中海西西里岛上的血橙榨的。”
方珏微微惊愕,她竟连果汁来源都能闻出来。
易泽看着方珏眼中那一瞬间的闪亮,有些不高兴,“真假无从验证,你就算瞎说我们也不会知道。”
他这倒是有些较真了,本来得意洋洋的林锦听完瞬间垮下脸去,她看向易泽,翻去一白眼,“不信就算了。”
林锦站起身,“船箱下货物是有标采购地的,不信就和我下去看看这地点究竟对不对。”说罢她拿起已经空了的酒杯,“还有这酒,是西班牙平谷斯,我要是没说错,你马上给我道歉。”
方珏不知道好好的气氛怎么突然剑拔弩张了起来,不是说不信就算了吗,这怎么算着算着就要去求证了?
易泽也起身,“好啊。”这时候谁怂谁丢人。
方珏哑口,你们开心就好。
三人一路下到船舱存货处,船员都去吃饭了,仓库没人看管,几人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地下。
林锦步履匆匆,迫不及待地要打易泽的脸,却在经过一间存储室时顿住。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方珏腿脚不便,易泽搀扶着他,落后林锦一大截。
林锦指指房门,“这里面,味道不太对劲。”
易泽朝她指的方向看去,这间房间就是他今天上午,看见工人往里搬运海鲜的地方。
“应该只是一些海鲜。”他解释。
林锦打断他,“不止。”门没锁,她直接推门进入。
“诶!”易泽叫了一声,往后一看没有发现来人,快步和方珏跟了进去。
室内湿冷,满是螃蟹吐泡的声音,林锦皱着眉走到一个角落,“就是这里传来的。”
她表情纠结,似乎想不明白这里为什么会有那些东西。
方珏对身边易泽做了个口型,“有情况?”
“打开看看。”易泽说。
船上任何异样都不容小觑,打开看一眼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上前抚上盖子就要打开,背后却忽然传来手电筒敲击仓门的声音,一道光柱从门上玻璃照射进来,斜斜打到几人脚边。
“什么人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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