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口渴——”
展青来嘟囔了声,翻个身,没一会儿,水就喂到了他嘴边。
他喝了一口,意识逐渐清晰,等等,喂水?长这么大,除了每次和裴绛之睡完之后,迷迷糊糊懒得动弹,好像没谁干这事干的这么得心应手过!
展青来陡然睁开双眼!
和一双熟悉的眸子正对上!
裴绛之见他清醒眼神,有些不适应:“还要喝吗?”
“你怎么在我房间!”展青来懵然起身,“你这是非法入室!”
“哐当”一口黑锅给小裴仙子砸懵了:“不是,这儿是我住的酒店房间!”
展青来目光四移,大为震撼:“我怎么到你房间的?你干什么了?非法拘禁?麻醉拐卖?”
裴绛之:“……”
他顶多算美食美色双重诱导好吗!
展青来沉思一会,记忆涌来:
自己如何气势汹汹打电话约架,如何蹲在小超市门口发呆,又如何被裴绛之连哄带骗……他猛掀开被子一角,看见自己身上穿着里衣,整齐干净,没发生什么。
裴绛之看出他所想:“我没动你。”
语气里带点委屈,像被冤枉的大型犬。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荒诞的沉默。
展青来抓了抓睡得翘起的头发,气势矮了半截,干咳一声:“……哦。”
“头疼吗?”裴绛之问,
“酒没掺水,还好。”展青来去拿水杯,指尖擦过裴绛之的手背,两人都故作镇定,喝了两口,冲散了点不自在。
裴绛之:“我送你回去。”
展青来没反对,下床,裴绛之已经拿好他的外套,展开等着。
犹豫一瞬,他还是转身,任由裴绛之帮他穿上,动作间,裴绛之手指碰到他的后颈,展青来缩瑟一下,皮肤一点、带起细细战栗,烫得人心痒。
曾经贴身暧昧亲昵,裴绛之就很喜欢在展青来实在忍不下来、疯狂想要后退时,困住四肢、咬住后颈,逼青年完全无法挣脱,彻底软在他的侵袭里,唇舌摩擦,被吃干抹尽。
展青来尝呼出口气,他一定是清心寡欲久了,所以才想男人想疯了。
偏偏他唯一睡过的男人就是裴绛之,两人三年时间更是在对方身上探索了任何禁区,尝试了各种欢愉,体会过一切痛苦美好。
自己前几天才说要断了要分了,闲散超脱得跟世外高人似的,结果被美色一激就色令智昏。
展青来心虚,准备回家就抄点东西、钻研哲学,无他,戒酒戒色戒冰淇淋!
走出房间,电梯下行,上车出门,两人一路沉默。
车子很快驶回熟悉的老街附近,远远已能看见那栋居民楼,展青来开口:“就这儿吧,我自己回去。”
裴绛之依言靠边停车。
他先下车,绕到副驾这边给展青来开门,冷风一吹,展青来彻底清醒,站在车边,抿唇:“那我上去了。”
“青来……”裴绛之叫住他,“我看着你进去。”
裴绛之语气很低,几是恳求,与展青来记忆里冷清傲慢、高高在上的模样截然不同。
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又冒了头,羽毛搔刮,不疼,却无法忽视。
展青来点头,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斜刺里猛地冲出道身影,伴随中气十足怒吼:“就是你个鬼孙儿欺负我们家小青来!”
话音未落,一把半旧的竹枝长扫帚带着风声,直直朝裴绛之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他完全愣在当场,眼睁睁看着“兵器”落下,竟忘了躲闪。
还是展青来反应快,伸手拽了裴绛之一把,扫帚头擦着裴绛之的肩颈落下,扑了个空。
赵叔一击不中,更来了气性,扫帚一横,又要再打:“哎哟!还敢躲!”
裴绛之踉跄站稳,脸上掠过一丝狼狈,他看向怒目圆睁的赵叔,又看向抿紧嘴唇、别开视线的展青来:“对不起,我……我过去确实……做得不好,欺负了青来,但我是真心来认错,来求他……”
展青来脸色一变,想起自己醉里说过什么,等等!裴绛之你先别认——
“认错?呸!”赵叔根本不听这套,扫帚一挥,指向裴绛之,“鬼话连篇!我看你这种人不长记性!还敢!”
赵叔:“你眼瞎不把我们青来放眼里!”
裴绛之投降:“不敢了。”
赵叔:“你还老觉得我们青来对不起你!”
裴绛之举双手投降:“不敢了!”
赵叔:“你还把我们青来捆起来——”
展青来一把捂住赵叔嘴:“赵叔!!”
裴绛之意识到说的是哪件事,耳尖绯红,微弱却坚决:“这……其实还敢……”
展青来简直头皮发麻,恨不得多长双手去捂这个混蛋的嘴:“裴绛之!!!”
“青来,你说!”赵叔气得挣脱束缚,七窍生烟,扫把舞得虎虎生风,“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不然你咋个会跑到他那里去?!”
裴绛之也不躲了,站定原地:“您打我吧!我真的不会再让他受委屈了!青来!那件事……我也还敢……”
夹在中间,展青来佛了,算了。
乱成一锅粥,赶紧喝了吧,
他无力地抬手扶住额头,太阳穴突突地跳。
裴绛之和赵叔同时又道:“青来……”
破罐破摔的冲动窜上来,展青来伸手,从赵叔手里夺过了那柄长扫帚,赵叔一愣,裴绛之也怔住了,看着展青来。
“裴绛之,我今天教你一件事。”
展青来微笑,笑得格外灿烂,自从展青来离开北京以后,就再也没对裴绛之笑得这样明亮温柔过了,甜甜的,把裴绛之整颗心脏都泡进糖里,软乎乎起伏。
他好心劝告:“你一会记得跑快点儿。”
裴绛之沉浸在温柔乡里:“……好,你说。”
展青来举起扫帚:“死道友不死贫道!滚!!”
裴绛之:“?!!!”
展青来扫帚扬起的灰尘在黄昏中飞舞,裴绛之吃了几扫帚,听话地转身就跑,赵叔助阵:“对!滚远点!再敢来欺负小青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鸡飞狗跳,落霞飘烟,好一出余晖下的大戏。
晚餐时候,钟含秀煮了橘皮水,用来解酒,瞧着展青来风尘仆仆脸侧带灰的模样:“你今天下午跑哪儿去了?到处找不见人?”
“买雪糕吃了,”展青来怏怏地灌着橘皮水,其实他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然后遇见了个认识的人,聊了会儿。”
“这么大的人了,还见零食就走不动道。”钟含秀白了他一眼,但还是在展青来碗里多夹了几筷子甜烧白。
“嘿嘿。”展青来浅笑,打着哈哈过去了。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钟含秀看了看自家老公,展淮文收到信号,咳了咳,“额,青来,你之前不是对你刘阿姨介绍的那个……老师的姑娘不满意不是吗?这次,她又想起了个,是——”
展青来咬筷子:“不要!”
展淮文不死心:“你要不听我说完?这次是咱们县委宣传部的,人也秀气。”
展青来悲伤望天,他是对人家姑娘不满意吗?是对人家职业不满意吗?是对人家外貌不满意吗?不!他是压根儿软硬件就不匹配!
“爸、妈,”展青来累了,干脆开诚布公,大不了挨顿揍跑画室继续睡去,“我不喜欢女孩子。”
“那你喜欢女人?”展淮文脑子还没转过来,“成熟点儿的?成熟好啊,成熟稳重……”
钟含秀已经觉察到不对劲了。
展青来绝望:“我是压根儿就不喜欢女的。”
展淮文磕巴,想起今天上午和自家儿子在电视面前谈论的那对小年轻:“你你你你……卖卖卖……豆腐?”
展青来更正:“我不卖,我就是。”
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钟女士筷子“啪嗒”掉地上了,展青来忙去给自家亲妈捡筷子换双新的,谁知刚从厨房出来,就看见钟含秀眼泪珠子大颗大颗砸碗里了。
“妈!”展青来怂了,他吃软不吃硬,最见不得就是亲妈掉眼泪,立刻滑跪到钟含秀面前,举起一双筷子,负荆请罪。
“妈,我知道这你们一时半会儿的接受不了,但我是先天,这改不了,您要实在生气,打死我吧!”
钟含秀拿起筷子,语气哆嗦:“你见过哪个筷子打死人的!老展!去给我捡个钢筋回来!”
“额……”展青来试图唤醒母爱,“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钟含秀举起筷子:“今天,你就是叫祖宗!也没用!”
展青来闭眼,一秒,两秒,筷子还是没落他身上,悄悄睁眼,却见妈已经把筷子放下了,双目空洞的呆坐了有一会儿。
展淮文也怕妻子被气坏了,赶紧倒水:“老婆!你歇会儿,一会儿我就捡钢筋去!”
展青来:“……”
“老展。”钟含秀突然出声唤道。
“哎!”展淮文立马接口,“我在呢、我在呢!”
“老张家的那小子,是不是也说喜欢男人来着?还是医院主任的那个。”
“啊,是,是是是!”展淮文立刻求情,“所以,老婆,你看,这也不算小众不是?”
“我的天老爷,”钟含秀扶额,“你们四川这个地儿,可真他娘的人杰地灵啊!”
展青来:“妈,你这就有点地域歧视了。”
钟含秀:“闭嘴!”
展青来:“哦。”
稀里糊涂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次日一早,展青来被沉痛地父母从床上拽起来,洗漱干净,就在展老师以为夫妻俩经过一夜痛定思痛,终于打算把他洗洗干净直接宰了的时候——
一个温和英挺多青年男子照片贴到了他的面前。
“高中老师,和你一样,性别男,爱好男,”钟含秀语气中透着认命,“你刘阿姨连夜找到的!南三中清北班班主任,你就看行不行吧!”
展青来迷迷瞪瞪刚想说你们老两口想编制想疯了的时候,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南三中!清北班!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一把抓住亲妈双手:“行!妈!可太行了!”
展青来[眼镜]:“我的事业!我的工作!我的钱!”
裴绛之[爆哭]:“我的爱情!我的青来!我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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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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