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茉是来看朋友的，路过这里，看到二人也在，江冉爷爷在和她说话，本想等一下再进去打招呼，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出。三人找了地方坐。
她们好久不曾这样坐在一起。
“你刚刚说，他把厂子给我的原因是什么？”
江冉问她，许茉扯了下嘴角，她向来是这样，若非重要时候，不大爱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那个弟弟叫江耀祖对吧？”
“江耀。”
“不好意思记错了。他前不久回国，和人家赌钱，输了一辆兰博基尼，他贷款买了。他自己哪有钱还债？还不是向家里伸手。你爸和你爷的意思估计是给你个破厂子，不管怎么样你白收了，就算是又和他们扯上关系了，你弟的债不就有人还了么。”
宋祈凝眉，“这事你怎么知道？”
“呵，跟他赌钱赢了那人是我高中同学。他还跟我笑这人蠢来着，我一听这名字，寻思有点耳熟，就打听了一下，才发现他是江冉弟弟。蠢货，国内私人赌钱根本不受法律保护，他赖着我那同学也拿他没招。”
“他要是能舍下那面子，我还真是小看了他。”不用多说，江冉心中那段逻辑自能接上了，“就让他们自己去耗吧，我既然知道了，就得赶紧躲远些。”
“你快躲着些吧！吓死人了。”许茉道，“不过你妈妈做生意不是还好吗？他们怎么不让你妈妈出钱呢？”
“他俩在闹离婚。”
“啊？”许茉吃了一惊。
宋祈是知道这事的，只听江冉继续道：“我明白她，她应该也是烦透了吧。那时候选择我爸，是因为我爸家境好。
前不久江自辉在生意场上得罪了客户，那是一个能救他的大单。他喝醉了，因为客户是女的，他说的那些不尊重人的话直接得罪了人家，连饭都没吃完，直接放弃合作。
现在渝州的生意全在我妈手里握着，每月分我爸点钱，是铁了心不和他过了。”
“为什么啊？就因为这件事吗？”
江冉不想多说。这个女人对她来讲亲近又陌生，对她有过伤害，但伤害值不高；对她有过抚慰，抚慰也不足以让她眷恋。两者从正负两端开始，逐渐抵消，在中间的零点停下，停在一个恰到好处但也不再有余地的位置。
江冉想，她大抵是盼着她好的，知道她要离婚，还暗自替她高兴了一会儿。
许茉不再多问，只是见她有点难过，知道她对这个给予她生命的女人还是在意的。她跑去一旁的店里买了块蛋糕，拎着盒子给了江冉。
“吃点甜的，去去晦气。”
江冉别过头，“不吃，热量高。”
许茉郑重地拍了拍她肩，“这晦气我也得去，所以我陪你，足够真心实意。”
说罢，她打开纸盒，率先动叉。宋祈便也拿了叉子，“我随一个。”
两人吃了许久，她还不动，两人也不叫她。再一回头，蛋糕都快被两人吃完了，江冉终于忍不住，把蛋糕拿走，把她俩拍开，“起开！起开！”
夜凉如水，月明星稀。
天愈发冷，暖空气彻底被寒潮挤退。检察院后是一条银杏大道，在此时节，满树金黄，叶落了满地，多有年轻的情侣牵手散步，削弱了检察院的威严肃杀之气，这座宏伟的建筑倒像是艺术品。
这是老城区最中心的建筑，再周围就是宸大和宸美。银杏大道的尽头有咖啡馆，多为休闲之用，林愈今天却与人约在这里谈事。
对方是某个大公司的人事，曾在网络上联系林愈，又几次请她出来见面。林愈起初拒绝，但架不住对方三番五次地邀请，觉得再不见面实在不好，就应下了。
“原来飞鸟与鱼就是林小玉，看来我的眼光还是十分专一的。”
林愈礼貌笑笑，“之前就该跟您说，只不过不太愿意别人知道我这小号，没想到您这么坚定。都见面了，肯定要说的。”
“您的小号不常发文，我也联系您了，但您应该没看到。听说您又接了宸州府的设计？”
“是啊，先前合作过，很成功，就继续合作了。”林愈道。
“那为什么不用大号来接呢？当初宸州府那波热度很大啊。”
“大号主要是画画的，将来也想一直从事相关方面，其它平面设计只是业余爱好。”
对面夸赞：“像您这种这种全能型人才真是太优秀了，只有更大的发展空间才配得上您。”
林愈摆摆手，“您谬赞了。艺术是广阔天地，我只在其中一隅略有研究。我确实要追寻更大的发展空间，所以打算出国深造。”
对面早就听她说要继续学习，以为是托辞，故而坚定地要引她出来见面。拼凑起来的字有时并不能完好地传达出情感，要面对面望着彼此的眼睛、神态，才能让交流更上层楼，或许这也是见面三分情的由来。
“深造是好事，也就一年时间，您回国有需要也可以联系。不知您打算去哪里深造呢？听说学艺术的人都很向往英国的皇艺。”
“我没有办法跨专业。”林愈如实陈述，“我本科是在宸大读新传，学习美术是因为热爱，读研是因为需要多走多看。”
对面一惊，料想到她的过往或许不太好，并没有追问溯源，只是感叹着摇头，“原来是斜杠青年啊！您为您热爱的东西确实舍得付出。既然是热爱的东西，您应该也追求一番大事业吧？”
“以前我也这么想，只不过这样势必要为了潮流、为了时代做出一些让步。”
对方正为让话题回归正轨而做出不懈努力，林愈却是平平淡淡，只顺着她的话来讲：“后来就顺其自然，不去计较一些得失。只要是美的东西，就会有人喜欢，不过是喜欢的人多少之分。”
对方依旧在尝试引导或探究她的思想，“我知道您最喜欢的还是画画，我们公司正是可以为您提供这个平台。您的作品如果不能为大众熟知，实在太可惜，就像梵高生在不属于他的时代，您不替他感到遗憾吗？”
“我没有那么大的力量，自然不会有那么大的遗憾。”林愈温和地说，话里却没有商量的余地，“谢谢您这样说，让我能和梵高作比一瞬——是不是有点自大？”
对方彻底了然，与林愈笑别。走前依旧告她随时联系。
出了咖啡馆，林愈正巧遇到周子言几人，几人在拍银杏大道的美景。
“你今天不是跟吉义的人见面嘛，这么快就说定了？”
林愈走过去，看她们拍的照片，“拒绝当然要快，人家很忙的。”
“你把吉义拒了？”周子言震惊，她的朋友们同样，都齐齐望向林愈，“你好歹先保留着啊，出国不就一年么。”
“吉义哪有我们家子言吸引人？”林愈叹了一声，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又看向她们，“我们组建一个工作室好不好？一共五人，各有所长，如果发展得好，我们可以建立一个公司。”
“所以你把他们拒了，是打算跟我们成立一个工作室？”
“我知道这事会比较难，如果你们要求稳的话，可能会委屈你们，但……”
“我举双手赞成。”周子言回身，看向身后的朋友们，“你们觉得如何？”
三人甚至没有犹豫，兴奋道：“当然好啊！咱们五个人，以后天塌下来也不怕！”
风吹来，树又落叶，林愈粲然一笑，本以为要商量很久，没想到朋友们爽快答应。以免万一，她还是道：“自己创业是很麻烦的，大家深思熟虑后要是觉得不行，直说就好。”
周子言脖子上还挂着相机，一手搭着她的肩，道：“能和我们的天才小画手合作，不比给人打工强？你的老本行又是传媒，我们必须发达啊！都说到这儿了，我就事后诸葛亮一下，其实我本来也有这种想法的，只不过没敢说……”
另三人就哄笑着打她，周子言抱头逃窜，又有人提议：“都成团队了，怎么不得取个团名？”
另一人嘲笑她道：“你当是女团出道啊，还取个团名，要不要每个人再取个艺名？”
“行行，工作室名行了吧？这里全是银杏树，我们工作室就叫赢信设计，寓意又能赢又有诚信，好不好？”
“烂俗……”
银杏大道上，五个人嬉笑打闹，挥洒着地上的落叶，午后的阳光正暖，驱散了秋冬的寒意。互相道别后，周子言才与林愈一道。
感谢阅观，祝顺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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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素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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