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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天台

“……”

他们之间沉默了许久。

游冕垂眼:“我会注意安全的,不会再发生这次的事情,哪怕是出事,我也不会再连累其他人……”

青瑰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地笑了一声:“谁在乎你安不安全啊……我也懒得管你,你爱怎么死就怎么死吧,反正时间也不多了。”

游冕没有在意他的阴阳怪气,目光长久地落在那班车离开的方向,似是无奈,又似是难过地叹了口气:“还没和他分开过这么久……他大概要过一个暑假才回来。”

青瑰依然笑着,眼中却含了些讥讽。

时间过得很快,林深晦一去就去了三四个月,直到高二开学两个月,他才赶回来上课。

在这期间,游冕每天都和林深晦保持着联系。

林深晦返回那天,游冕请了假去车站接他。

平淡无波的高中时光一点点消逝,他们度过了简单的高二,在高二升高三的那个暑假,年故一的爷爷去世,林深晦又请了个长假,足足半个学期才回来。

而一眨眼就到了高三下期。

林深晦的成绩还是那样,因为从来没怎么认真学,请的假也多,所以一直吊在后面,考个二本都勉强。

游冕一如既往名列前茅,高三上期就获得了陵阳大学保送名额。

青瑰请假一请就是几个月,几乎避开所有考试,成绩不明。

在高三最后的一点时间,青瑰终于不怎么请假了,但是他也不参加学校的考试,就像个游手好闲的人一般,四处串班。

他一般只串游冕和林深晦的班。

时不时趁着游冕不在,和林深晦讲游冕各种坏话。

包括但不限于——

“他每天在球场上勾肩搭背,和人勾勾搭搭,还接了别人送来的水……”

“今天回来的路上有人给他递情书,他还收下了……”

“他这次放假还约了和别人一起去唱k……”

“他居然还要去参加别人的生日晚会……”

以各种幼稚的手段企图挑拨离间。

林深晦对此的反应是毫无反应。

但其实只是表面上的毫无反应。

林深晦对游冕的在乎超乎了他自己的想象,但哪怕内心煎熬忧虑,他也没怎么在游冕面前表现出来过——这实在很奇怪,如果站在朋友的角度,这种占有欲,实在是有些越界了。

而青瑰的行为越来越奇怪,他不再执着于挑拨林深晦和游冕关系,反而变得喜欢找林深晦麻烦,总是从各个方面挑刺嘲讽。

林深晦被烦得掀了好几次桌子,每天晚上都对着月亮烧三根香,祈求老天爷快点让这个脑子有坑的东西去死。

那是高三下学期开学的一段时间。

青瑰稍微消停了一些,精神也变得正常了点。

林深晦和他的关系又缓和了——仅仅在见面不吵架上。

临新私立高中的天台是个风景很好的地方,而且又很宽广,小情侣什么的约人都喜欢约到天台上来。

青瑰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趁着游冕去参加试卷审核的功夫,约着林深晦去天台。

林深晦接到信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狗东西打算在天台暗害他。

第二反应——青瑰用的理由又是游冕。

第三反应——还是得去,万一这次是真的呢?

林深晦性格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沉默,在游冕持之以恒的感染下,他也渐渐有了些鲜活的少年气,尤其在和游冕一起的时候,以及和青瑰互相讥讽的时候。

他扔下笔,在下午自习的时间,请假上了天台。

上课期间天台上空无一人。

林深晦在上面等了会儿,青瑰才慢悠悠地走上来,带着些暖意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他那头如阳光般灿烂的金发与光融合在一起,更显得他那双翠绿而充满生机的眼睛,散发着格外美丽的光芒,他怪异而扭曲的目光投在林深晦身上。

在之后的许多年,林深晦回忆过这一天无数次,他曾无数次懊悔——如果这一天他能够多关注一下青瑰所表现出来的异常,那么或许这天的结局就不会是那样惨烈。

但后悔永远有一个不变的前提——那就是不幸已经发生,没有人能够改变过去,只有遗憾才能成就最深的懊悔。

少年时生涩而无畏的林深晦总在不耐烦,他没有多想青瑰身上表现出来的异常。

“你又有什么事?”

青瑰慢慢走过来,靠在天台边缘的栏杆上,看着林深晦:“时间到了。”

林深晦皱紧眉头:“什么?”

青瑰目光平静,那是一种无神的死寂,平常带着的笑容也没了,整个人就像个木偶。

林深晦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有点不对劲,还没再开口,就被抢先。

“林深晦,如果有一天,游冕死了,你……”

林深晦听不得死这个字,尤其听不得把死字和游冕联系在一起,当即就握紧了拳头。

而后他忽然间意识到,青瑰的态度不像是往常那般以刺激为目的,反倒是带着异常恐怖的认真。

这个认知让他脊背一阵发凉,也很难再控制自己的情绪,往前走了几步,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三四步:“你什么意思?”

青瑰勾起了一抹僵硬的笑容,像是一个人偶被主人操控着,露出麻木却灿烂的笑容,弧度很大,却反常而诡异。

“他要死了。”

他的嗓音平静,仿佛对某种未来命运的既定陈述。

转瞬之间,他的速度快到人的肉眼难以捕捉,猛地伸手抓住了林深晦的肩膀。

他们四目相对,一个眼神带着神经质的癫狂,另一个迷茫而带着不自觉流露的抗拒。

林深晦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愈演愈烈,他下意识想要挣脱青瑰的钳制,但青瑰的力气在此时大的出奇,他拼命挣扎,却没能动摇半分。

青瑰自顾自地说着,话语进入林深晦的耳朵,刺激着他的脑神经。

“他马上就要死了,你也活不了,你们都会死,很快……”

“他会痛苦而惨烈地死去……”

林深晦变了脸色:“闭嘴!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青瑰笑出了声,尖锐而癫狂的笑声从他口中发出,他的身体在剧烈的颤动。

那是种极为不正常的状态,要是叫常人看见了,估计会以为他是从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神经病。

“哈哈哈哈哈——我为什么要来?”

他大喊:“我为什么要来?!”

青瑰猛地扯住林深晦的头发,把他的头压在了天台栏杆上,力道极大,震得铁栏杆都是一颤。

林深晦只感觉脑子一震,那闷闷的响声像是从脑子里发出来的,等缓过来之后才察觉到头上剧烈的疼痛。

他痛得眼眶盈满了生理泪水,两只手抓住栏杆。

大脑飞速运转着,回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企图找出不对劲的蛛丝马迹。

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在上天台之前,青瑰都没什么异常,依旧如往常一样找他麻烦,和他时不时说着游冕的坏话,心情好一点的时候还会找他聊聊年故一……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林深晦还没等想出答案,摁着他的那只手突然之间离开了他的头,他恢复了自由,马上直起腰转头看向青瑰,因为动作过快,用力过猛,脑袋一昏,差点一头栽在地上,幸好两只手还紧紧抓着天台的栏杆,这才没有栽下去。

“你滚!滚!!”

青瑰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喊,金发散乱地挡住脸,林深晦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从他颤抖的肢体动作上察觉出他激烈的情绪。

林深晦一阵心悸,心里隐隐的预感让他下意识想逃走。

但刚后退了一步,林深晦蓦地看到了青瑰从袖口流下的一抹红色。

血?

他受伤了?

林深晦顿住,下一刻青瑰就扑上来,钳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压在栏杆上。

天台的栏杆不高,只有一米四,林深晦半个身子都被压着探出了栏杆外,稍稍偏头就能看到下面一楼的平地。

林深晦瞟了一眼下方,又闭上眼,伸手抓住青瑰的手腕,一道符悄无声息地从袖口滑出来,沾上了青瑰手腕上的血。

符纸微微一闪,青瑰痛呼一声,被逼退三步。

林深晦咳嗽两声,抬手抓着符纸就扇了青瑰一巴掌。

他力气不大,青瑰的脸却被打得偏了过去,嘴边溢出一声闷哼。

林深晦脚步不停,上前抓住青瑰的衣领,又拿着符纸垫在掌心,扇了青瑰好几巴掌,直把人半边脸打得高高肿起。

在清脆的巴掌声中,隐隐有几道铃铛的声音混在其中。

“清醒了吗?”

他嗓音很冷。

青瑰咳了一下,抬眼看他,神色阴沉,却已平静。

“快走。”

林深晦皱眉:“什么?”

只是一瞬,变故骤生。

青瑰的力气突然变大,林深晦贴在他身上的符纸仿佛失了效一般,完全挡不住他的动作。

青瑰抬手狠狠一掌拍在林深晦头上,把他打得眼前一昏,又想再次掐住他的脖子。

林深晦下意识抬手挡住了他的动作,晃了两下脑袋便和他撕打起来。

“靠……”

林深晦低低骂了一声,只觉头痛欲裂,眼前忽而黑了一瞬间。

再然后便是手上一松,用力推着的人突然没了抵抗,一声吱呀,林深晦扑到了空无一人的栏杆上,短暂的空白之后,他手心顿时冒出了冷汗。

“青瑰?”

他的嗓音有些颤抖,强忍着头部的剧痛,睁开眼睛,先是模糊了一会儿,然后便听到楼下传来一声闷闷的声响,像是□□重重地砸到地面上。

呼吸带着刺痛,压迫着他高速跳动的心脏,林深晦终于看清了楼下的场景——方才还与他扭打在一起的人,此时血肉模糊地砸在地上,因距离太远,他看不清细节,却能够确定,这样的出血量,绝对活不了人。

满脑子只充斥着一个想法——青瑰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

是被他推下去的吗?

可是他明明没有用很大的力气。

他也没有把人从栏杆上掀下去。

他……

一声尖叫,打断了他的思路。

“有人!!有人跳楼了!!死人了啊啊啊啊!!!!”

林深晦回过神来,只感觉后背一阵透凉。

猛然听到天台入口传来脚步声,他仓皇转头,却对上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是游冕。

林深晦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解释什么,却在看到游冕那苍白的脸色时,哑口无言。

游冕的脸色极差,他像是用尽全力全速跑上天台的,还微微喘着气,嘴唇干燥开裂,眼神空洞而茫然。

“林深晦?”

看到他的身影,游冕有些诧异地开口,嗓音微哑。

林深晦还未开口,便从游冕那双透亮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校服凌乱,头发被人扯得松散无比,头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撞了个口子,血顺着额头流下来,脸上也被砸出了青肿的痕迹,手上抓着几张符纸,神色仓皇空白。

他意识到如今他的处境。

青瑰不管是不是真的被他伸手推下去的,他都已经成为了最大的嫌疑人。

青瑰从天台掉下去,这一点可以从监控里查到。

而当时天台上只有林深晦和青瑰两个人。

他们还在天台上起了冲突,打了起来。

林深晦自己都说不准,究竟是不是他伸手将人推下去,连和人解释都总带着几分心虚。

便是如同现在,林深晦面对游冕竟然心虚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游冕看着他,竟是愣了许久也没有开口。

他们两个面色苍白,状态极差的人,竟就这样在空荡的天台上相视了许久,未曾发一言。

直到有人跑上天台。

“天台上有人!先把他们两个带回去!”

几名警察将愣住的两人都带回了警察局,他们再也没有开口对对方说过任何一句话。

……

天台上那一瞬间的昏暗,便好似一个时空的转换。

仿佛从天堂到地狱,仿佛从一片光明到昏暗前路。

从那一刻开始,事情便走向了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林深晦自己都辨认不清楚,青瑰,到底是怎么死的。

在警察局的24小时,林深晦以为自己会坐牢。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24小时后,他顺利走出了警察局。

对此警方给出的解释是,天台没有监控,并不能够证明是他将青瑰推下去的;而且游家来人作证,青瑰近两年来一直有精神上的疾病,有暴躁倾向和幻想症状;再加上林深晦身上的伤证明了他也是一定程度上的受害者,警方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只能选择释放。

但是在流言已经传出的当下,林深晦已经被学校的人当成了杀人犯。

他没有选择回学校,也没有联系游冕,只是一个人带着仅剩的行李,连夜回了家。

回了年故一坐落在玄门半山腰的家。

他上山的那一天,是大阴天,下得连绵不断的大雨,他撑了一把伞,但还是被雨淋湿了,整个人湿漉漉地站在那座木房子前头。

他在门外等了许久,才敲门。

门被打开。

他说:“年故一。”

“我好像害死了一个人。”

他没有再回学校,休学是年故一帮他去办的。

但他却回去见了游冕。

在模糊的记忆里,林深晦只记得那大概是个阴天。

他和游冕并没有聊什么,只是见了一面。

林深晦又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那种苍白而沉默的状态,默默地观察着游冕。

因为天生细致的观察习惯,他清楚地看见了游冕眼神深处的疲惫,脸色的苍白,眉眼间泛出来的麻木,以及那么一丝始终萦绕在他周围的痛苦。

游冕开口问他:“我听说你办了休学……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林深晦不知道。

他想,游冕大概是不希望看到他的。

他是害死青瑰的最大嫌疑人,法律没法判他的罪,但这并不能影响世俗中的人对他罪行的判定。

也许游冕每次看到他,都会想起青瑰的死状,这对于游冕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哪怕青瑰有万般的不是,他也是游冕从小到大的好友。

于是林深晦沉默了一会,道:“不会了。”

顿了顿。

他又道:“对不起。”

游冕眼眶又红了:“你不用道歉,我相信不是你……”

林深晦心口泛起一阵一阵的钝痛,别开眼去不敢看游冕,两年多的相处记忆像无数根坚韧又锋利的丝线,缠绕在他心上,随着呼吸一点点收紧,鲜血淋漓。

他突然间就听不下去了,完全不受控的,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一天,从天台往下看去,看到的地上那具鲜血淋漓而扭曲的尸体。

他们坐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店里,那是一个很少会有人注意到的角落。

这里氛围凝滞又怪异,林深晦只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挤压着他的呼吸,他再也忍受不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先走了……”

说完,林深晦没有再去看游冕的反应,带上帽子就匆匆离去,甚至顾不上游冕在背后喊他的名字。

这是他们高考结束之前最后一次见面。

林深晦没有再回过这个城市,他们之间的联系只在网络上,都是游冕在发着他的近况。

林深晦极偶尔的时候会回一两句,大多数时候是保持沉默的。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平凡却又绚烂的高中记忆,终结在青瑰从天台上掉下去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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