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悦闻言,面色微变,并未伸手去接玉佩。
一旁的张卓忙执起酒壶,亲自为众人斟了一轮酒。
随后笑道:“如此贵重的玉佩,送予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子,慕容将军此举,怕是不妥。”
言语间,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在座众人。
凌宇闻言,眉梢微挑,看热闹不嫌事大般地捧哏。
“怎么说?”
张卓轻抚酒壶边缘,他目光温和却暗含锋芒。
“听说慕容将军不日便要迎娶拓跋将军的妹妹为妻。这般贴身的物件赠予晴月姑娘,恐怕……”
拓拔维笑着摆手。
“张将军多虑了。我妹妹不是那拈酸吃醋的寻常女子之人。”
说罢,目光却如鹰隼般锁住高悦,又道:“我们鲜卑男儿向来直爽,若遇心仪之人,定要让她知晓……况且慕容将军手中还留着晴月姑娘的一支……”
话音未落,忽闻“啪”的一声脆响,众人循声望去。
是白淮元手中的青玉杯被他生生捏碎。
他看向拓拔维,目带警告。
张卓见状,立即示意侍女更换餐具。
他顺势接过话头:“说起玉佩,前日在山阴郡守府得了块上好的和田玉,温润如脂。拓拔将军若有雅兴,宴后不妨一同品鉴。”
拓拔维目光却还在高悦与白淮元之间游移。
“晴月姑娘还未说,这玉佩……”
“我不会收。”
高悦直视拓拔维,秋水般的眸子泛着冷冽的光。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烦请将军转告慕容首领,背信悔婚,辜负承欢公主,非君子所为。”
“悔婚?”凌宇诧异,“拓跋氏选了何人与慕容俨结亲?”
“拓跋芸。”拓拔维答。
凌宇执杯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眉头微蹙,随即又舒展开来,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张卓见状,吩咐侍从执壶为拓拔维斟酒:“将军远道而来,雁门酒醇厚,不妨多饮几杯。”
拓拔维笑着端起酒杯,目光却转向白淮元。
“白将军,三日后青木涧之约……”
“自然不会忘。”白淮元举杯示意,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宴席暗流涌动。
烛火摇曳,将众人身影拉长投在墙上,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高悦垂眸凝视拓拔维身旁的玉佩,那狼首的眼睛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仿佛随时会活过来咬人一口。
她心中忽生警兆。
拓拔维这般为难她,难道是得了慕容俨的授意?
念及此,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
宴席散后,夜色渐深,府中烛火次第熄灭,唯余几盏风灯在廊下摇曳,映得青石阶上光影斑驳。
拓拔维策马离去,说是山阴城中“富贵客栈”清净,故不在郡守府中留宿。
白淮元独坐房中,闭目调息。
忽然,廊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步履虽轻,却透着几分慌乱。
“淮元!”凌宇压低嗓音,叩门声急促,“晴月出事了!”
白淮元倏然睁眼,眸中寒光一闪,身形已掠至门前,一把拉开门。
凌宇面色煞白,额间冷汗涔涔,素来不羁的眉宇间竟透出几分惊惶。
“怎么回事?”
“她突然毒发,唇色如血,浑身泛赤,神志昏沉!”凌宇急道,“今早服药时还好好的,方才暗卫来报,几乎不省人事!”
白淮元眸光骤冷,未再多言,大步朝高悦厢房走去。
西边厢房内烛火幽微,纱帐低垂,高悦蜷缩于锦衾之间。
她额汗涔涔,青丝凌乱地贴在两颊,唇色却艳如朱砂,衬得那张芙蓉面愈发惊心动魄。
温和的眉眼此刻紧蹙,长睫轻颤,很不安宁。
白淮元进门后径自探手搭上她的腕脉,指尖触及的肌肤滚烫如火。
他眸色一沉:“不是**散。”
凌宇脸色骤变:“不是**散毒发?那她——”
话音未落,白淮元熟练取出一枚银针,刺入高悦腕间穴位。随即掌心贴于她手背,内力涓涓渡入经脉,想帮她逼出毒素。
但高悦呼吸反倒越发急促,潮红自颈间蔓延至耳尖,纤指无意识地攥紧被褥,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痛吟。
“停停停!这样没用……没用!”
凌宇声音发紧,眼底此刻尽是焦灼。
“这毒蹊跷得很,怎么办……”
“是拓拔芸。”白淮元指节捏得青白,眸冷意如霜。
他抬手轻敲高悦后颈,见她昏沉睡去,扯过锦被替她盖上,转身便往外走。
“淮元!”凌宇急追两步,“拓拔维他叮嘱过你,别为难拓跋芸!”
“守着她。”白淮元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别让任何人靠近。”
凌宇咬牙点头。
白淮元衣袂掠过门槛,背影很快便融于浓黑夜色中。
……
山阴郡,富贵客栈,烛影摇红。
拓拔维斜倚软榻,酒盏在指尖轻转,透明的酒液映着窗外忽明忽暗的闪电。
房门被一脚踹开的刹那,他唇边笑意更深:“表哥深夜造访,就不怕慕容俨疑心我们拓拔氏有二心?"”
白淮元刀锋寒芒直抵拓拔维咽喉:“解药。”
拓拔维挑眉,慢条斯理地另斟了一杯酒:“晴月姑娘有反应了?”
见白淮元眼中冷意煞人,他反而低笑出声。
“我没下毒,只是在琴弦上抹了点助兴的药?阴阳相合便可解......”
“铮——”
刀光如雪,擦着拓拔维颈侧掠过,钉入身后屏风。
屏风应声而裂,碎玉纷飞中,白淮元的声音比剑锋更冷。
“拓跋芸。”
拓跋芸却丝毫不慌。
她抬手撕下喉间伪装的皮膜,露出原本清丽的女儿声线:“元怀表哥,你别生气啊!”
前几日,白淮元得知慕容俨在平城驻兵,召了拓拔氏领兵支援的消息。
他当即联系了拓跋维询问详情。
拓跋维在回信中告知实情:这次是堂妹拓跋芸顶替他前往平城。
拓跋氏已经决定跟慕容氏联姻。拓跋芸想借此机会见见自己的未婚夫婿慕容俨,所以假扮拓拔维领兵平城。
拓跋维在信中再三叮嘱,要他多多关照这位任性的堂妹。
拓跋维的父亲是白淮元的亲舅舅。
两人关系甚笃。
“我特意叮嘱过你安分守己。”白淮元面色不虞。
拓跋芸按住他手腕:“我没想害晴月啊!只是慕容俨喜欢他,他书房里挂了她的画像,整日带着她的木钗,我不乐意,我才不要跟一个洛阳女子共侍一夫!”
说到这,她看向白淮元,压低声音道,“洛阳女子最重名节,一女不侍二夫……表哥不也心悦她么?我这是成全你……"
“咔——”
白淮元气得捏紧指节。
拓跋芸却恍若未见,眨着眼又道:“若表哥实在不愿,我看那张将军也是一表人才,你成全他们二人也是好事一桩……”
“闭嘴!”
白淮元猛地收剑,转身时玄色大氅扫落满案酒具。
拓跋芸在身后高喊:“表哥,你拿出当年姑姑拿下你父亲的气魄来啊……”
话音未落,白淮元反手一挥,震碎了她的青玉酒壶。
酒水贱了拓跋芸一脸,将她未尽的蛊惑浇得粉碎。
白淮元踏进雨幕时,檐下铁马正叮当作响,而他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
回到郡守府,他疾步穿过回廊,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冷风。
凌宇紧跟在后,声音里压着惊惶:“解药呢!找到了吗?拓跋芸呢?她怎么说?”
白淮元冷着脸一言不发,快步移到高悦的门前。
木门吱呀一声被劲风震开,屋内烛火剧烈摇晃,照见榻上蜷缩的人影。
高悦已经醒来,她正死死咬着锦被一角,绯红从脖颈蔓至耳尖,素白中衣被冷汗浸得半透。
听到动静,她涣散的瞳孔艰难聚焦,却在看清来人时猛地瑟缩。
“别……过来……”
白淮元上前,直接扣住她玉腕,三指往命门一搭。
肌肤相触时,高悦只觉一股酥麻自腕间窜上心尖,那脉象里翻腾的热浪倒似顺着经脉渡到他指尖去了。
“出去。”白淮元声音沉得骇人。
“要抓什么药?”凌宇着急地问。
“备桶温水。”
待凌宇抬来浴桶,房门轰然闭合的余震里,高悦忽地觉察出白淮元的异样。
她挣扎着往床角缩:“……我还能撑会……”
话音未落,白淮元便扯开了自己衣襟。
“我自会对你负责。”
烛火映照下,高悦涣散的瞳孔骤缩。
“别……”
她话音未落,白淮元的身影已笼罩下来。
他微凉的手指封住了她的惊呼,随后他的掌心贴住她后心要穴,醇厚内力如雪水般注入经脉。
高悦在冰火两重天里昏沉着,忽闻裂帛之声,肩头顿时一凉。
“得罪了。”白淮元嗓音沙哑得不成调,掌心却稳如执笔,顺了内力流转,沿着她脊梁骨节节下移。
至腰窝处,高悦猛地一颤,她承受不住。
她艰难睁开眼,眸中水光潋滟:“白……淮……元……”
声音细弱,带着哭腔。
“我好难受……”
白淮元的指腹擦过她眼角泪痕:“我知道。”
随后他眸色一暗,将人打横抱起走向的浴桶。
温水漫过肩膀时,高悦终于找回些许神智,却发现对方也跟着踏入水中。
“我们……”
“需以体温为引。”
白淮元取下高悦的发簪,她的黑发如瀑垂落,遮住两人紧贴的身躯。
“你若不愿……”
高悦闭眼打断:“我信你。”
水波晃动的光影里,白淮元持刀都稳若泰山的手竟在发抖。
当滚烫的指尖抚上心口,高悦在剧痛中咬破他肩头,血腥味混着温水的清冽在唇齿间蔓延。
写到这,自己都觉得有点猝不及防[捂脸笑哭][捂脸笑哭]一切留有余地。
——成澄,你违法开车了吗?
——报告大家,我有驾照,没有车。文字清清白白,大家自行理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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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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