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
她忍不住喊了几声，顾言却像是突然清醒过来，猛地松开了双手，整个人脱力的伏在她肩上喘息。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苏问雁还沉浸在方才那个吻里，顾言突然抬起脸仔细查看她的神色，半晌后，低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声音低哑得不像话：“可以吗？”
苏问雁下意识抬眼，对上他还残留着醉意的目光：“可以什么？”
顾言的手指抚过她红肿的唇瓣，动作轻柔得与方才判若两人。
“我们试试吧。”顾言闭了闭眼，像是终于卸下所有伪装，“没有你的这段时间，我根本熬不下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字字清晰，“雁雁，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
清晨的出租车里，苏问雁把发烫的脸颊贴在冰凉的玻璃上，试图让混沌的思绪清醒些。
昨晚顾言睡在了她家的沙发上，早上的时候还说要送她上班，被她找理由拒绝了。
打开手机的相机app，她看见了自己眼底淡淡的青黑，和微微肿起的嘴唇。
脑子里一团乱麻。
从高中那个递糖的夜晚开始，她对顾言的幻想就像春天的野草般疯长。可他明明都拒绝过她那么多次了，为什么突然又……
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连续三条消息迫不及待地跳出来，都是来自顾言的。
「下班告诉我。」
「多晚都等你。」
「不许再说没空。」
苏问雁的心脏像是被泡在温热的糖水里，又甜又涨。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打字回复：
「好啊」
……
可惜下班后她虽然没有再找借口，顾言却打来电话，说律所有急事要加班，没法陪她了。
苏问雁心里空落落的，但转念一想，顾言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索性回了家继续写稿。
等到终于写完稿，她伸了个懒腰，正打算去厨房随便弄点吃的，门铃突然响了。
再一开门，就见到顾言手里拎着个精致的食盒正站在她家门口。
他身上换了件干净的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显然是特意回家收拾过。
“你怎么来了？”苏问雁下意识问。
他怎么来了？
顾言微一挑眉，径直走进屋，将食盒放在桌上，转身就搂住了她。
“我为什么不能来？”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嗓音发沉，“昨晚才答应跟我在一起，今天就想反悔吗？”
苏问雁被他箍得动弹不得，索性懒得挣脱。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说。
“不是就好，如果你敢不认账，我就给你妈打电话评理，说你始乱终弃。”
苏问雁忍不住笑：“你是幼儿园小朋友吗？还玩告状这一套，幼不幼稚啊？我是以为你要加班到很晚。”
“幼不幼稚的无所谓，管用就行。”顾言一本正经的去拆食盒：“对付你就只有你妈最有效，其他的都不管用。”
“这都被你发现了。”
“那是。”
摁着她坐到餐桌前，顾言将菜一一摆到她的面前：“过来的时候买的，看看喜不喜欢吃。”
他只摆了一双碗筷，苏问雁看着他：“你不吃吗？”
“胃有点不舒服，没胃口。”顾言拆开筷子递给她，漫不经心的回答。
苏问雁腾地站了起来：“活该！谁让你昨晚喝那么多？你先等一会，我去给你煮点粥。”
见她往厨房走，顾言也没阻拦，只是懒洋洋地倚着门框，目光黏在她忙碌的背影上。
餐桌上的手机突然“嗡“地震动起来，他顺手捞过，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屏幕上“向思淼”三个字格外扎眼。
顾言眼神一暗，手指一划，直接把手机倒扣在了桌面上。
苏问雁的声音从厨房里飘出来：“顾言，我好像听见我手机响了，是不是有电话啊？”
“没有，你听错了。“顾言面不改色地撒谎，顺手把手机往餐巾纸盒后面推了推。
煮好了粥，苏问雁又准备了些下饭小菜，一起端上了桌子。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苏问雁小口吃着自己的饭，余光却总忍不住往对面瞟。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坐在这张桌子上，却是第一次以情侣的身份吃饭。
感觉有点奇怪，莫名的坐立不安。
“不喜欢吃这一家？”顾言问她。
“啊？没有。”苏问雁急忙否认，“挺好吃的。”
顾言支着下巴看她：“那怎么光看我不吃饭？”
他故意拖长声调：“我比饭好吃？”
苏问雁一口气噎在喉咙里，耳根发烫。
还没想好怎么回嘴，就听顾言又补了一句：“不过也是，毕竟我这么——”
“闭嘴吧你！”她抄起一块豆腐就往他嘴里塞，“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顾言笑吟吟咽下，忽然偏头看她，面上漫不经心道：“对了，你跟那个姓向的，到底怎么认识的？”
苏问雁筷子一顿。
她没想到顾言会突然提起这茬，心跳漏了半拍。
“向医生是陈希的表哥，”她低头搅着碗底剩下的饭，“上次我住院的时候，陈希去看我，正巧碰上他在值班。”
“是吗？”顾言语气淡淡的，“这样啊。”
见他似乎没生气，苏问雁刚松了口气，却听见他又轻描淡写地补了句：“那上次在餐厅，你跟他说什么乱点鸳鸯谱，又是怎么回事？”
苏问雁大脑瞬间绷紧。
完了，他果然听见了。
她有点心虚，撒谎不可怕，可怕的是当场被拆穿，更可怕的是——拆穿她的还是个律师。
苏问雁咬了咬下唇，决定还是老实交代。
“其实是那段时间我想认识下新朋友，恰好我又住院了，陈希就把她表哥介绍给我了，就是向医生……”
她声音越说越小，又突然拔高音量：“但我跟向医生真的不熟！他就是看我一个人住院可怜，顺手帮了几次忙而已。”
顾言当然明白她所谓的“认识新朋友”是什么意思，那件事他们虽然默契地翻篇了，可每次想起来都像根刺扎在心头。
“你一个人住院？”他冷笑，“难道不是我上赶着想去照顾你，结果被你拒之门外吗？”
苏问雁脸色一僵：“那、那时候情况特殊嘛。”
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赶紧凑过去软声道：“哎呀，我跟他真的不熟，统共没见过几次。那天吃饭就是想跟他说清楚，谁知道这么巧被你撞见。”
顾言抬眼：“所以还是我的错？怪我太不识趣？”
“呃，”苏问雁急忙补救，“怪我，怪我非要选那家餐厅。”
顾言脸色仍有些阴沉，但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算了，懒得跟你翻旧账。”
苏问雁暗自腹诽，还懒得跟她翻旧账呢，她和向思淼明明就清清白白，倒是他和许玉琪……
“以前的事我不管，”顾言忽然抬头看她，眼神有点委屈，“以后不许再跟他走太近。”
他想了想，又别扭地补充：“可以的话就最好别单独见面。”
这眼神简直犯规，苏问雁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知道啦，本来也没什么来往。”
她虽然觉得这条款实在是霸道，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
顾言这才放心了些，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如果非得见面，必须带上我。”
上次那个向医生看她的眼神，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好好好，”苏问雁笑着戳他的脸，“以后见面先打给你打报告申请，总行了吧？”
顾言一把握住她的手：“这些话可都是你亲口答应的，以后可都是呈堂证供，别想抵赖。”
“我哪敢啊，在顾大律师面前耍花招，我不是自寻死路么。”
她站起身，想去收拾桌子，顾言的手却牢牢扣住了她，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苏问雁推了推他：“喂，放手——”
“不想放，”顾言贴着她，声音轻轻的：“一放你就会跟其他人跑了。”
苏问雁无奈的看着他：“你怎么还在计较这事，你也太小气了。”
“我这个人就是这么小气，”顾言抬头看着她，眼神湿漉漉的，“反正你不能丢下我。”
“我只是去收拾下，”苏问雁实在拿他没办法，“一会就好。”
顾言终于放开了她。
只是等她刚刚站起来，顾言又从后抱住了她。
这一次的拥抱似乎与之前都不太一样，顾言的吻从她的脸颊一路向下，到下巴，到脖子……
每一次，每一下，都像是在她身上点火。
苏问雁身体抖的不像话，全身瘫软着，几乎全靠顾言支撑住了她：“顾言……桌子还没收拾……”
“等会再收拾，”顾言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以吗？”
苏问雁脸上烫的惊人。
“什么可以？”
她故意装傻。
顾言无奈的叹气：“是不是太快了？”
他停下了动作，只抱着她平缓了一下，等到松开手的时候，却又被苏问雁一把抓住。
“雁雁……？”
他小声的问了一句，苏问雁却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闭上双眼。
任谁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顾言轻轻抱着她，又将她打横抱起。
“别怕。”他的眼里含着欲念，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别怕——”
他又说了一句，不知道究竟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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