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遮天，皎月当头。
夜空很美，明月也比往日的更圆、更亮。
今夜注定不同寻常。
十一点钟，正好是换班的时间。颜暮终于结束了他一天的战斗。他收拾了收拾，往家赶。
十几分钟的路程就到家了。颜暮打开门，一大团冷风猛地灌进了屋里。
屋里没人，凄静得很。
他顺势开灯，把屋里所有的窗户都关上了。
今天有点懒，于是颜暮忽视了自己的胃，拿上浴衣就去了浴室。
钻进被窝时，已接近十二点了。
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真的困了。颜暮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埋头就睡着了。
几乎是刚入梦，他就听到了“咔嗒”一声细响，听着像是房门被人打开了。
周延回来了……？
这是他下意识想到的。由于被困意笼罩着，他一点也不想睁眼去看。
没多大会，他就查觉到了不对劲，距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有一会了，却一直没传来来者的脚步声。
难道周延没回来，门被风吹开了？
这样想着，颜暮再次翻身，正要心满意足的入睡，他又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这几天降温，刚回来的时候自己可是把所有窗户都关上了的，哪来的风？再者，这得是什么样的风才能把合上的门给吹开？！
我这门不至于那么烂吧？
周围安静的惊人，只能听到自己微弱却又急促的呼吸声。
颜暮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
他背对着窗户，月光透过遮掩的窗帘流进来。昏暗的房间里，所有东西都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仿佛藏着危险。
颜暮想起身看看情况，奈何这沉沉的睡意又促使他闭上了眼。再次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入睡。
他紧了紧裹着自己的被子，又一次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他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为什么睡个觉那么难？
身旁的动静越来越大，颜暮好奇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他刚将眼睁开一条缝，霎时又闭上了。
我靠！该不会是鬼吧？我平生和它无冤无仇，它为啥来找我？
颜暮倒吸一口凉气，刚才看到的画面深深印进了脑海里。他缩了缩，半个脑袋进了被窝。
不是他颜暮胆小，而是这他妈也太吓人了！
屋里很暗，只能借着淡淡的月光。刚才颜暮看到了黑乎乎的一团，似乎是一张脸。
为什么会认为这是一张脸呢？
那团黑色似泥的“圆饼”上，两颗发白的眼球像是硬塞进去的，死死的瞪着，感觉下一秒就要掉在他的脸上。
还有那咧的很高的嘴角，即便是视野模糊，也散发着骇人的怪异。
脑子里嗡嗡响着，越想越觉得那东西还在看着自己。
没一会儿，又又又睡着了。身体轻飘飘的。
紧接着，他从梦中惊醒，双手撑着床“噌”一下坐起来。两边的鬓角早已浸出了汗珠。
屋内很正常，却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诡异。
四边安静的很。
颜暮还在琢磨着刚才的梦，面前的房门被人小心翼翼的拧开，发出了“咔”的细响。
他攥紧了被子角，差点以为还在梦里。
门被打开，外面的光迫不及待地从门缝里蹿进来，紧跟着出现了周延的脸。
颜暮这才松了口气。
而开门的周延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死气沉沉的颜暮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坐在床上紧盯着自己的画面。
一句脏话脱口而出，周延条件反射的把灯打开了。
屋里突然一亮，颜暮不适的眯了眯眼，心里骂了周延一万句“傻逼”，但还是忍住没说出口。
周延一开灯就问：“你怎么还不睡，大晚上的，吓鬼呢？”
颜暮有些无语，他直接躺回被窝里，将被子盖在脑袋上，声音沉闷：“关灯，出去，我要睡了。”
周延懵逼的“啊”了一声，还是听话照做的离开了。
屋里再一次安静下来，刚才的梦仍在脑海里徘徊不去，一股后劲油然而生，伴着困意，一同化为了梦境。
早晨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颜暮关了闹铃坐起来，头撕裂般的疼。
昨晚的梦记忆犹新，颇为真实。他有种奇幻的、穿越时空的感觉。
刚收拾好站起来，肚子就开始叫唤了。颜暮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没有喂它。
洗漱好后，他毫不犹豫，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今天有早课，正好现在去楼下早餐店买个早餐，然后直接坐车去学校。
正想着，颜暮已经到了早餐店。他简单要了个豆浆和包子。余光中，走进来一个人。
身侧的光亮被那人挡的严严实实。
颜暮下意识偏头看了过去，他怔了两秒。
对方的侧颜简直了！
颜暮在人群中已经算是很好看的了，别人见了一面就能记住，个头也不低，放进人堆里很快就会被人找到。
但来者不同，他的好看是惊艳的，让人眼前一亮的。顷刻间四周皆似褪去了色彩。
那股侵入骨髓的清冷感，还带着点让人不敢接近的压迫。甚至比颜暮还要高半个脑袋。
简直是让人想凑之，又令人不由避之。
太他妈帅了！完全不给别人留退路啊！
颜暮内心感概了一通，嘴倒很实诚，还装的无意而为：“你还挺帅。”
身侧的人听到声音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有点受宠若惊，一句“感谢”脱口而出。
像是为了让自己更礼貌点，他还回应了一句：“你也是。”
颜暮：“？！”
后半句是颜暮没想到的，他也回了个谢，两人没了交谈。
不知为何，颜暮总觉得身侧的人有股子莫名的熟悉感，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悦感。很奇怪，说不上来。
内心深处，他似乎是不喜欢这个男生的，可他从没见过这个人，谈何喜欢不喜欢的呢？
每个人的内心都会锁着一些小秘密。想要记起的，不愿面对的。那些记忆在脑海深处，不断挣扎着，却怎么也逃不出。
颜暮要的早餐很快就被递了过来，他连忙接过，心想终于能逃脱这种令自己尴尬的氛围了。
转身临走时，他还看了那人一眼，但什么话也没说，心里还莫名堵得慌。
情绪转变的太快，就连颜暮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男生知道颜暮看了他一眼，他等待着，却什么话也没听到，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他侧身望着颜暮的背影，心里念着：是你，真的是你，我找到你了。
男生眼珠微颤，仿佛又回到了分别的那天。
——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不该？”
江衍之坐在电脑桌前，耳边响起了颜暮的话。
那语气像是要追问到底，不满意不罢休。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和颜暮对峙，而是以沉默回应。
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颜暮好不容易垒起的高墙瞬间坍塌。他的声音再度响起，没有了死缠烂打的意味。
“好。”他微叹了口气，说，“我也不应该。”
颜暮果断朝门口走去，带着点决绝的味道，像是要和江衍之彻底决裂。
江衍之终于沉不住了，他紧跟着站了起来去追颜暮，从身后环住了他，用手抓着颜暮要去开门的手。
空气安静了很久，两个人都没说话。
一个不想说。
一个不敢说。
“对不起。”
过了许久，江衍之才出声。他将头凑在了颜暮耳边，发磁的嗓音回荡在耳畔。弄的颜暮耳朵痒痒的。
这次换成颜暮沉默不语了。
江衍之垂着眼看着颜暮的侧脸，也不求他会回应什么。
目光下移，江衍之看见颜暮的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
江衍之忍不住了，他的头往前一探，就朝着某人的喉结处啄了过去，轻吮了下，移走前还顺着脖子又咬了一口，最后才恋恋不舍的蹭着颜暮的头。
“所以你选择留我还是继续赶我走？”
因为被江衍之这么来了一下，颜暮的心松动了，便开口问他。
江衍之收着手臂抱紧颜暮，将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声道：“我什么都不想选。”
颜暮的眼神黯淡下来，又闭口不说话了。
“但我爱你。”语气一转，江衍之又说。
颜暮应着，语气听不出来什么情绪：“这又有什么用呢？”
“有用的。”江衍之把脸埋进了颜暮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我希望你一直都知道。”
——我很爱你。
非常、非常爱。
后来颜暮还是走了，没有再说任何话，江衍之也没再挽留。
梦的世界就是这样，他既然不属于这里，就不能久留。这里的一切，他不知道，也不能知道。
颜暮到学校时，刚好把早饭吃完。正徐步往教室走着。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才发现是何睿渊与何舟。
两人一左一右十分默契的排在了颜暮身侧。
“你怎么来那么晚了？”何睿渊在左边，勾起颜暮手中要准备扔掉的早餐袋，问着。
“就是。”何舟从右边探出脑袋，看了眼，便附和道，“图书馆还没去呢吧？”
颜暮面对两人的问话，心说不妙，加快了脚步有意躲避。但两人还是很快就追了上来，他放弃挣扎，干脆破罐子破摔。
“你俩还是一如既往的烦啊。”
一听这话，何睿渊提走了颜暮手里的早餐袋，嬉皮笑脸的：“我帮你扔垃圾，我可不烦。”
何舟在另一边听着有点不服气，开始扫视着颜暮。
颜暮感觉背后发凉，果不其然。
霎时，颜暮肩上的书包就被何舟毫不留情的拽了下来，还带着一句话：“我帮忙拿书包，我也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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