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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像揉碎的金箔,撒在微风中摇曳的裙摆之上。
经过激烈的笔试、专业的面试和严格的政审,朱瑜从三百多人中脱颖而出,成功上岸长青市桃源区人民检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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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到当天,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闯入视线,与朱瑜梦中反复上演的偶像剧画面重叠。
宽肩撑起天蓝色制服,皮带勾勒出劲瘦的腰线。
他一点也没变。
还是七年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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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紧张时总会显得忙碌,朱瑜把额前碎发挽至耳后,摸摸鼻子,又顺手整理起已经熨烫得规规整整的衣领——没有一丝褶皱能够安放此刻的局促。
一整套流程下来,她鼓起勇气,喊出萦绕在心口无数个日夜的名字:
“李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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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停下奔跑的脚步,回头望向声音的来源,眼里略带疑惑。
工作的关系,他在检察院有不少熟人,但没有任何一个能发出如此清脆悦耳、活力充沛的动静。
半死不活才是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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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站在原地,翻找记忆搜索眼前这个裙角飞扬的姑娘无果,只能开口询问:“不好意思,你是?”
被遗忘的气馁远不及重逢的喜悦,朱瑜压抑着狂跳的心脏,努力表现出平淡寻常。可微微发颤的尾音,鬓角悄悄沁出的细汗,都在泄露她的慌乱。
“我叫朱瑜。七年前,三月二十号,晚自习放学,桃源区实验高中后边那条没有路灯的胡同里,你见义勇为,帮我制服了一个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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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色的画面一帧帧闪回,李慕记起那个星月交辉的夜晚。
执勤结束,他抄小路回家,注意到一个踉踉跄跄的醉汉正在尾随一名背着书包的少女。
少女脚步匆匆,似乎已经发觉身后弥漫的酒气。这种情况下,拐进更加偏僻的巷子无疑是个错误的决定。为了避免惨剧发生,他大喊一声,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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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街角,李慕才意识到他的判断出现了偏差。
那不是躲避,而是伏击。
他看见少女抡圆膀子,挥舞手中球拍一下又一下砸在醉汉身上,斗志昂扬,气吞山河,像是操练,更像是发泄。高高扎起的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晃,如同鹰隼迎风颤动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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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解除,李慕停在不远处,静观事态发展。
醉汉抱头倒地,巷子里飘荡着含混的咒骂和粗重的喘息。
少女停下手中动作,猛踹一脚,仍未出气,又怒吼道:“死变态,你再他妈把手伸裤-裆里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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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注意到巷口还有旁人那一刻,少女突然开始惊慌。她后退半步,握紧球拍,竭力控制溢出喉咙的颤抖:“滚开,我已经报警了。”
李慕知道自己被误认成同伙,连忙从口袋里掏出证件:“你别怕,我就是警察。”
见对方将信将疑,他抬起手,指向自己胸口更加明显的警号:“桃源路派出所,刚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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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莹莹月光,少女辨认出他身上的执勤服和肩章,是警察的模样没错。但巧合背后往往是处心积虑,她还是决定小心谨慎。
趁着醉汉骂骂咧咧、晃晃悠悠爬起反击的机会,她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管他是谁,她肯定打不过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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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抓住醉汉手腕,将其反剪在墙上,目送少女越跑越远。马尾辫逐渐缩减成一点晃动的剪影,最后被浓重的夜色吞没。
面对差距悬殊的青壮年男性,第一反应是逃跑,还算有点脑子。或许,和醉汉对抗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综合考量过的结果。
虽然少女动手打人不对,但醉汉明显没有大碍,加上性骚扰在先,挨顿打也算得上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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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从回忆中抽离,意识到面前巧笑嫣然的姑娘就是当初那个暴跳如雷的少女。
“见义勇为制服变态”用在那种情况下是否恰当暂且不论,当务之急是,他并不记得曾向她告知自己的姓名。
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叫李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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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瑜收回飞起的嘴角:“那之后一个多月,我们班有人跳楼,你出警的时候告诉我的。”
李慕隐约记得有过这么一回事,但不记得曾见过面前这个姑娘。他惊叹于她的记忆力:“一个月就算了,七年多了你还认得出我来?”
朱瑜点点头,重新展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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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检察院……”李慕四周打量一圈,“报到?”
“嗯,检察官助理。”朱瑜如实相告。
李慕挑起眉毛:“检察院无聊死了,考虑转任干刑侦不?记忆力和人脸识别天赋放这浪费,公安系统需要你。”
朱瑜眨巴眨巴眼睛:“组织同意就行。”
似乎没有预料到对方会答应得如此干脆,李慕表情凝滞一瞬:“一般都能批下来。”
“那……留个联系方式给我?”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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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朱瑜轻而易举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联系方式。
说起来怪难为情的,她的记忆力还算不错,但人脸识别天赋实在一般,有些远房亲戚就算见过好几次,依然分不清谁是谁。
她之所以对李慕印象深刻,是因为心底持续激荡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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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楼那次,朱瑜也算是遭遇无妄之灾。她恰好轮换到靠窗座位,目睹了那名同学走到自己身边,拉开玻璃窗探头张望,接着干净利落翻身而出的全过程。
闻讯而来的老师和学校领导丝毫不顾及她的情绪,不仅把她的桌椅搞得乱七八糟,还反复询问那些骇人的细节,似乎把她当成撇清责任的最好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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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李慕出现,朱瑜才听到第一句安慰。
他注意到她泛红的眼眶和颤抖的手指,轻轻柔柔地说:“不用怕,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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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瑜认出月色一般清朗的声音,回想起暴打变态那个夜晚。原来这个多管闲事的男人,真的是警察。
李慕拾起地面散落的书本和试卷,放回桌面:“你叫朱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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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眼睛,泪水滚落,一双关切的眼眸格外清晰。
那一刻,她就知道,一辈子都无法忘掉这双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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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叫李慕,爱慕的慕。”
那一刻,她就知道,一辈子都无法忘掉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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