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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宇辰有些得意忘形。
大领导愤然离席，对面变成跑腿的熟人，更好应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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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把文件夹摆在桌面上，气定神闲落座：“嗨。”
不管怎样，气势不能输。
朱瑜可在玻璃后面看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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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宇辰一张嘴就是经典台词：“警官，能说的我都说了。”
李慕回以经典招数：“没事，你不说有的是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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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针不紧不慢绕着圈子，空气中急迫越发浓重，石宇辰终于按捺不住：“你们抓住谁了？”
上钩了，李慕努力表现出冷静淡漠：“你审我还是我审你？”
“那你倒是问啊！”
“能说的你都说了，我还费什么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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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再次陷入安静，石宇辰眼神乱瞟，故作镇定：“诓我的吧？”
李慕不动声色：“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石宇辰手心开始冒汗：“到底抓住谁了？”
“我哪知道？我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李慕话锋一转，“但是领导看起来很激动，肯定是条大鱼。”
石宇辰低着头沉默，心里直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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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间里的江许比审讯室里的嫌疑人还急躁：“都这样了还不说，这个石宇辰保不齐根本就不知道毒品的事。专案组人手有限，我建议从石灰那边入手。”
朱瑜嘴比脑子快：“保不齐？谁肚子里的公粮说话了？”
余光扫到一旁的局长，她认真斟酌起用词：“呃，我是说……我们不能辜负人民群众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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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糙理不糙。”梁斌面色凝重，“人少可以增派，时间不够可以延长。从今往后，整个专案组不许出现类似于‘保不齐’的字眼。”
江许自知失言：“是。”
梁斌转向另一侧：“你说话也注意一点。”
朱瑜低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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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侧审讯室内，石宇辰思忖再三，最终深吸一口气：“我说。”
李慕眉毛一挑：“说吧，勉强算你有自首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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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防线崩溃，石宇辰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出不少新鲜玩意，比如唐佳妹一早就暗示过她有接触毒品的渠道，比如唐佳妹的手机被他砸碎扔进了河里，比如案发三天前他见过唐佳妹的上线，龙哥。
监控后备间内只剩朱瑜一个，李慕松一口气：“人呢？”
朱瑜汇报似的：“桃子哥去捞手机，江组长去查龙哥，局长说安排几个实习生来专案组，让你一会回办公室查收。还有金老师和黄姐，刚刚都来过，说你有当预审员的潜质。”
“都审完了？看笔录去？”
“不用看了，于美华一问三不知，宋济川压根不张嘴。胡组长已经安排那谁他们去查了，等准备充分再审。”
“那咱去捣他们老巢？”
“得等会，乔队给你发了信息，说唐佳妹家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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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没线索发愁，当下忙不过来也发愁。李慕内心叹息：“要是你能单独行动就好了。”
“快了，局长说案子破了可以特招。”朱瑜眉舒眼笑，“我可能要先当警察后当家属了。”
李慕不自觉跟着笑：“要是破不了呢？”
朱瑜嘴巴一撇：“我就被遣送回检察院。”话音刚落又笑起来：“把你搞到手了，也算没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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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抬手拍她头顶：“你这么大点个脑子怎么能装那么多东西？”
“还有一堆不适合在工作时间表达的东西。”朱瑜咬咬下唇，“比如你今天太帅，我下班可能会挂你身上不撒手。”
“阿姨电话号多少？”
“不挂了，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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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佳妹家里四口人，父亲、母亲和弟弟都在老家C县生活。三年前父亲脑梗落下偏瘫，丧失劳动能力，家庭的重担全部压在母亲瘦削的肩膀上。
为了减轻家庭负担，唐佳妹选择放弃高考，外出打工。三年来，她给家里汇款38次，从一开始的每次三五百，增长到最近的每次三五千，共计66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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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市局认领尸体的是唐佳妹的母亲，王爱春。
女人脸上皱纹密布，头顶华发丛生，后背弯曲隆起，脊柱清晰可见。
就算出生年月清清楚楚摆在眼前，朱瑜也很难相信这是45周岁会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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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家属走完流程，李慕终于有机会直视朱瑜写满悲悯的眼睛。
她还没有成熟到可以单独行动。
他这个师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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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瑜深吸一口气，立正站好：“我有错，我之前对唐佳妹有偏见。”
“很正常，是人就会有偏见。控制在合理范围内，不影响公正就行。”李慕揉揉她脑袋，“你已经很好了。”
“真的？”
“真的。”
“我已经很好了？”
“你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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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确认后，朱瑜面色有所缓和：“我好在哪？”
李慕郑重其事：“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警察。”
“你见过很多警察？”
“警校四年，工作八年，少说也上千了。”
“你也是我见过最好的师父。”
“你见过很多师父？”
“司机师傅算吗？”
“算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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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闲聊着回到禁毒支队办公室门口，刚好被一队步伐整齐的实习生超过。
李慕说，各大警校实习一般安排在大三下学期，七八月份统一结束。现在依然在实习这十几个，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精英，毕业就能直接分配市局。
朱瑜眉头一皱：“那你怎么分派出所去了？”
李慕用魔法对轰魔法：“为了遇见你。”
朱瑜举起拇指：“你这嘴皮子真是越来越利索了。”
李慕拍她肩膀：“要归功于你带来的积极影响。”
“你们怎么都喜欢拍我肩膀？”
“表示肯定和鼓励，拍别的地方也不雅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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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瑜拍他屁股一下，似笑非笑点点头：“果然不雅观。”
“都是实习生，给我留点面子。”李慕收敛神色，用下巴给队首男生指路，“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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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个身强力壮的男性靠墙站成一排，临时被征用为专案组办公室的小会议室顿时显得有些逼仄。
简单概括案情进展后，李慕开始人员分配：“先分个组……”
朱瑜偷偷戳他后腰，低声提醒：“咱有领导。”
李慕突然意识到自己越俎代庖：“先歇着吧，等领导来安排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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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胡大伟和江许分别发过信息，李慕扭头看向正忙活着给实习生分发材料的朱瑜。
身份职位这种东西，她心里清楚得很，可偏偏谁也不惯着。就像遇到变态那次，明知道危险，她还是选择暴打出气。
在她身上，莽撞与谨慎，理性与感性，处于微妙的平衡。
太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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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伟安排下，八个实习生分为三组：第一组两人，配合李慕的刑侦小队，去翡翠别院6栋现场取证；第二组两人，配合单打独斗的组长江许，确定龙哥的身份，并将其带回协助调查；第三组四人，配合王翀的禁毒小队，收集宋济川和于美华的相关信息，并随时准备出差走访。
刘涛没分到帮手，是因为水警分局那边明确回话，在滚滚河水中打捞一个手机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让他死了这条心。
对此，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线索实在太多，手机这条，姑且断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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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车，朱瑜就融化进副驾座椅。
李慕看着她，轻声细语：“累了就睡一会。”
高强度工作已经持续八个小时，超级赛亚人也该歇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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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瑜说：“身体没问题，脑子有点累。”
李慕问：“平常怎么解决？”
“运动，骑个车、打个球什么的。”
“那好办，你下车，跑着去。”
“我还是睡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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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的路程，李慕偷瞄身边姑娘不下十次。
醒着叽叽喳喳的可爱，睡着安安静静的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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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金黄的树叶从眼前飘落，他心底却万物复苏，莺飞草长。
这明明就是春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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