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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市局大门的同时，李慕接到紧急来电。
刘涛说，案情有重大进展，十分钟后三楼大会议室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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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瑜以为案情已经很明显：唐佳妹意外猝死，石宇辰受惊逃跑。
现在看来，是她想得太简单。
晚上的饭，怕是要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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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步入会议室，朱瑜就被塞了厚厚一叠材料在手里。分发至各个座位之后，她靠着墙边站好，捧着一份多余的认真阅读。
石宇辰的笔录中简单概括了案发当晚的情况：糖糖进屋后先是楼下楼上参观一圈，之后拿出一小包淡黄色粉末让他开心一下。他当时就想报警，但别墅是非法闯入的，色心是翻江倒海的，他最终还是没有经受住诱惑。他以为之后的一切都会按原计划进行，但糖糖还没开心几分钟就猛然倒地。他简单清理现场痕迹，带着剩余的半包粉末离开现场，步行至河边倾洒到水中，最后订了机票，并搭出租车前往B城。
尸检结果与此吻合，唐佳妹死于急性心律失常引起的室颤，体内检测出毒品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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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支队支队长程海洋和禁毒支队支队长陈致远并排走进会议室，身后跟着一个由四名警员组成的小队，虎虎生风。
李慕贴在朱瑜耳边轻声介绍：“王翀，倔得像驴；秦卓，皮得像猴；赵天明和卫宏图，亲得像连体婴。四个都是禁毒支队的，看架势是要搞个专案组。”
朱瑜故意使坏：“秦翀、王卓、卫天明、赵宏图，对吧？”
“记得不错，下次别记了。”
“那我怎么称呼？”
“跟我一样，统称‘诶，那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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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俩，听墙根似的，坐下。”程海洋转过头，面向禁毒支队众人，“我们队里新来的朱瑜，正在当下一任支队长培养，谁让她跑腿我跟谁单挑。”
护犊子的形式过于夸张，脸皮厚如朱瑜，都有些抬不起头。她原本以为自己是外人，说不定连会议室都不该来，没想到程海洋真的把她当成支队的一份子。
李慕倒是自在，面带微笑伸手拍她肩膀：“朱支队长。”
朱瑜没好气白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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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简明扼要，程海洋介绍了案件的大致情况，宣布成立九二五专案，由刑侦支队和禁毒支队联合侦破。
陈致远补充，最近一段时间，长青市毒品交易日益猖獗，市局对此案高度重视，由局长亲自坐镇担任专案组组长。
李慕往一侧倾斜，低声中译中：“案子破了，你的警衔就稳了。”
朱瑜内心激动，面色平静：“注意会议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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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后，李慕带队的刑侦小队和王翀带队的禁毒小队围在一起，梳理案件脉络并商讨分工。
王翀说，根据以往经验，唐佳妹工作的夜店与此脱不开干系，他们准备由此切入。
李慕说，八成什么也找不着，因为他前一天晚上去过，涉案人员肯定早有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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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卓翻个白眼，给李慕一拳：“那你说我们上哪去？”
李慕说：“爱上哪去上哪去，反正我们有地方去。”
于是他又挨一拳。
朱瑜心道，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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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口中的“有地方去”是指案发现场，翡翠别院6栋。
远在异国的业主宋济川和于美华得知家里出事，买了最早一趟航班回国。见面地点本应约在局里，但两人担心母亲受惊，一定要回家看看。
推崇孝道的华夏大地上，谁也不忍心回绝如此拳拳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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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浮动着肉眼可见的热浪，远处的景物被烤得微微扭曲，连风都带着些许滚烫的气息。
李慕和朱瑜赶到时，宋济川和于美华正在警戒线外焦急地来回踱步。附近居民三三两两围在附近，讨论命案会不会导致小区房价贬值。
业主夫妇进门直奔二楼客厅，看见灵位及骨灰完好无损摆在香火桌上，才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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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济川连鞠三躬，回头试探：“我妈跟这个案子也没关系，警官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李慕铁面无私：“现在是案发现场，等过几天调查结束吧。”
见宋济川仍不死心，朱瑜开口打断：“灵位随意移动是大不敬，折福又破财。而且阿姨刚受到惊吓，哪还受得了再搬一次家啊？”
眼前路被堵住，宋济川叹口气，打起感情牌：“话这么说没错，但老母亲留在这，我这当儿子的于心不安啊。我也四五十岁的人了，怕是没两年下去了，在父母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李慕维持着六亲不认的神色：“您放心吧，我们一定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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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业主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李慕歪头看向能力出众的徒弟：“你懂风水？”
朱瑜整张脸都扭曲起来：“本科一室友家里搞这玩意的，热衷于给我们普及相关知识。我连书都看了，简直就是封建迷信大百科。”接着微微笑：“但是有一点我非常认可，她说我们学校建得有问题，所以学生没精神。我就知道上课睡觉不是我的问题。”
李慕看着她侃侃而谈的模样，愈发觉得自己傻人有傻福。
认真工作的回报率也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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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案基本告破，刑侦小队的任务变为协助禁毒小队找寻毒品来源，方式是化妆侦查。用白话讲，就是坐在夜店里大海捞针。
李慕说，刑侦是根据人找人，难度系数低；禁毒是根据毒找人，危险系数高。所以，跳槽到禁毒支队得不偿失。
朱瑜默默记下：“多谢师父总结。”
“不客气，也不是说给你听的。”李慕故意停顿卖个关子，半晌才重新张口，“是提醒我自己，毕竟你是刑侦支队下一任支队长。”
朱瑜无言以对，索性捶他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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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呢。”李慕板起脸，“妨碍驾驶安全，拘你十五天。”
于是他又挨一拳。
他心道，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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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撩拨」百米有余的一条胡同里，李慕把满眼星星的朱瑜推出车外，毫不犹豫关上车门。
穿执勤服去夜店侦查是智障行为，他必须要换上便装。然而，她脸皮厚到想要留下旁观，不仅试图用“绝对不拍照传播”的理由说服他，还试图用藏在手机壳里的一百块人民币贿赂他。
他是个有原则的人。
至少目前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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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装换好，两人步行到夜店门口，等待丁祎赴约。谈话地点是丁祎提议的，原因是接近开门时间，他要准备当晚的营业事宜。
夜店人员构成复杂，员工嫌疑也无法排除，禁毒小队保持面生有利于接下来行动的开展，了解情况的任务只能交给已经明确身份的李慕和朱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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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糖糖吸毒，丁祎的反应十分正常，先是混杂着见怪不怪的吃惊，再是配合警方工作的坚决。
电话里夜店老板常征的反应稍显夸张。他说：“店里随便查，监控随便拷，发现毒品一概从严处置。需要配合询问的话我立马订票回去！我这个人很正直的！你们从我的名字就看得出来！毒品我是绝对不会碰的！”
李慕问：“治安这方面呢？”
常征立马心虚：“我……那个……已经教育过她们了。”
李慕和朱瑜得出统一结论：常征不算正直，但知道底线不能逾越，只涉黄不涉毒。就算店里真的存在毒品交易，八成和他也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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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大量监控发送回视频侦察大队，李慕和朱瑜坐在吧台边开始摸鱼。丁祎特意叫人调了两杯不含酒精的饮料送过来，说有助于刻画卧底形象。
李慕捏着吸管，把杯中三层界限分明的颜色混合在一起：“我真是好久没听到过卧底这个词了。”
朱瑜的重点总是跑偏：“你平常不喝酒？”
他惊异于话题的跳跃，但老实作答：“工作特殊，喝酒违规。这个东西不应该搅匀了喝是吧？”
她点点头：“它们是三种不同的味道，应该挨个尝，不出意外的话，各有各的难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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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平常酒喝得倒是不少？”
“学习压力大，偶尔小酌几杯。”
“又喝酒又打架，什么都往学习上赖？”
“我成绩好，赖学习有说服力，从来没人怀疑过。”
“怀疑你骨子里其实又叛逆又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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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瑜扬起嘴角，薄薄的水雾漫上眼底：“我就知道你能看出来。”
李慕揉揉她的头：“你也没跟我藏着掖着啊。”
“你刚说卧底什么来着？”
“你这个脑回路我真是有点跟不上。”
“我可以勉为其难等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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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从未觉得“无耻”两个字也有可爱的一面。
直到这两个字落在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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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轻轻一笑，认真解释：“我说好久没听到过卧底这个词了。现在靠技术手段就能拿到证据，不需要那么危险的方式了。”
朱瑜再次感觉到被溺爱。
他真的好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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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好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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